岚岚岚33 作品

第40章 长歌纷扬

长安的雪下得格外早,我倚在鎏金屏风后,看着铜镜里凤冠霞帔的自己。珊瑚珠串垂落眉间,映得鬓边那朵白绒花愈发素净——那是阿砚去年踏雪寻来的白梅,风干后簪在我发间,说要衬我冬日里的素净模样。

“姑娘,该上花轿了。”丫鬟翠翘的声音带着哽咽。我抚过嫁衣上金线绣的并蒂莲,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春夜,我与阿砚在曲江池畔初遇。那时他不过是个穷书生,白衣染着墨香,却敢在游人如织处,将半开的桃花别在我鬓边。

“阿宁生得比花还好看。”他笑着说,眼中映着漫天云霞。我羞得转身要走,裙摆却被他伸手拉住:“莫怕,待我金榜题名,定要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可命运总是嘲弄世人。三日后,我被宣进宫中。父皇说,裴家手握兵权,需以联姻稳固社稷。玉阶之上,我望着金銮殿外的青天,想起阿砚说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红烛摇曳的洞房里,我掀开盖头。裴砚身着蟒袍玉带,面无表情地斟了两杯合卺酒。“公主殿下。”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从此你我,不过是君臣。”

泪水夺眶而出。原来他就是裴将军家的嫡子,原来那日的邂逅,不过是命运开的玩笑。我颤抖着举起酒杯:“阿砚,你当真忘了曲江池畔的誓言?”

“臣惶恐。”他跪得笔直,额角抵着青砖,“公主千金之躯,切莫再提那些荒唐言语。”

此后的日子,不过是一场漫长的煎熬。我被困在侯府深深庭院,每日对着满院凋零的花木,数着屋檐下的铜铃摇晃的次数。裴砚早出晚归,偶尔碰面,也是执礼甚恭,仿佛我们从未有过那段情。

唯有深夜,我总能听见他在书房里抚琴。《凤求凰》的曲调断断续续,如同泣血。我赤脚踩过冰凉的地砖,隔着雕花木门听他弹奏,直到琴声戛然而止,屋内传来瓷盏碎裂的声响。

春去秋来,我渐渐学会了侯府夫人的端庄。可每当看到窗外飞过的燕儿,总会想起那年与阿砚共放纸鸢的时光。他说要带我去江南看烟雨,要在西湖畔筑一间小屋,生几个孩子,过平凡日子。

变故发生在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我在房中绣着鸳鸯,忽然听见前厅传来激烈的争吵声。裴砚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慌:“父亲,此事万万不可!阿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