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裴三郎

当少年的唇覆上来时,沈霜宁完全怔愣住,心跳也跟着加快。

谢临的指尖贴在她柔软的唇面,隔着自己的手指,极其郑重地落下一个吻。

女子的两瓣嘴唇柔软,微凉,混着果酒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谢临的心脏在胸口狂跳,身体也一下热了起来,但他不敢,不敢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这么做,已经是失礼了。

少年独有的气息和果酒的醇香混杂在一起,滚烫得像是炙热的岩浆,将沈霜宁圈进他的领地。

她看到谢临闭着眼,睫毛都在颤抖,也不知费了多大的勇气。

沈霜宁拿开他的手,慢慢闭上了眼睛。

谢临怔住了,紧接着内心涌现巨大的狂喜。

宁宁没有拒绝他。

这是何等的惊喜?!

正当谢临要吻上去时,不知从哪响起了哨声,正在吃草的踏云突然就发狂了,竟是撒开蹄子头也不回的朝林间跑去了。

气氛瞬间被破坏了。

“踏云?!”沈霜宁立即就站了起来,就要追过去。

谢临知道沈霜宁有多喜欢那匹马,当下也顾不上要跟她亲近了,连忙道:“你别急,在这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回来。”

谢临吩咐常书照看好她后,便骑着自己的马去找踏云了。

沈霜宁喝了酒,头还很晕,便坐了回去,乖乖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落叶被靴子碾碎的声音,而沈霜宁已经倚在栏杆旁睡着了,并未察觉。

常书就在不远处的地方,萧景渊出现的第一时间他就看见了,他自然知道对方是主子的好哥们,所以并未警觉,也没怎么往那看。

萧景渊站在沈霜宁面前,看了她半晌,而后蹲下来,抬手拂去她头发上的落叶。

手指自然而然地往下,落在她面颊上。

脑海浮现出谢临方才亲吻她时的画面,于是落在她脸上的手指缓缓紧握,隐隐发着抖,仿佛极力在克制着什么。

黄粱一梦,何必介怀。

何必介怀?

他唇边溢出冷笑,最终用力闭上了眼睛,收回了手,只给她添了件的披风。

谢临回来得很快,远远看到沈霜宁身边站着个男人时,下意识警惕起来,直至看到是萧景渊,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谢临从马上翻身下来。

萧景渊摩挲着手指,淡淡道:“路过。”

谢临也没多想,他径直朝沈霜宁走去,看到她身上多了件披风,顿了一下,于是神色有些古怪地看了萧景渊一眼。

萧景渊则十分坦然的样子。

谢临便将常书叫过来,常书手臂上挽着一件银青色的披风,他将其取了过来,又将女子身上那件还给萧景渊。

“多谢,不过我早就给宁宁准备了。”

少年那点占有欲,萧景渊看得清楚,也未多说什么,接了过来。

谢临将沈霜宁打横抱了起来,温柔道:“宁宁,我送你回去。”

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回去,马车已经停在了不远处。

谢临抱着沈霜宁掠过萧景渊身侧时,停了下来,转头笑着对他说道:“对了阿渊,今晚来侯府,陪我喝两杯。”

少年脸上的喜悦,像是抱得美人的得意,萧景渊微微眯起了眼,“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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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谢府和沈府就差互换庚帖了,不过沈家上下都知道谢临是未来的四姑爷。

谢临将沈霜宁送回国公府后,沈夫人留谢临吃饭,是以又待了好一会儿才回侯府。

回到自己院子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景渊立在那棵玉兰树下,似是举目望月,又似是看着头顶的玉兰花,有些出神的样子。

直到谢临唤了声“阿渊”,对方才转过身来。

“你何时来的?国公夫人非要留我吃饭,是以回来得晚了些,让你久等了吧。”

看来沈四小姐的母亲的确很满意谢临,两家也要定亲了吧。

萧景渊思及此,心里一阵闷疼,扯了扯嘴角:“不久,我也是刚到。”

“常书,去拿两坛酒来。”谢临侧头吩咐道。

“不喝了,一会儿就走了。”萧景渊有些兴意阑珊。

“你不喝,我自己喝。”谢临也不勉强,撩袍在石凳上坐下。

常书便去拿酒了。

谢临问了萧景渊最近查案可有进展。

萧景渊在他对面坐下,说道:“基本可以确定乱党的窝点在哪了,只是还需静待大鱼上钩。”

谢临道:“若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你自己也当心些,别为了帮舅舅报仇,把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了,燕王可只有你一个儿子。”

“我有分寸。”

“你有个屁的分寸。”谢临冷哼,“你也不看看你都得罪了多少人,只怕那些人都盼着你被乱党弄死。”

好好的燕王府世子不当,非要去揽那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好在萧景渊背靠燕王府,而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没有袁振峰。

萧景渊有这一层身份在,至少那些人不敢明面上做什么。

萧景渊还是陪谢临喝了两杯。

谢临看他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便以为是跟宋府的婚事有关。

谢临想了想,安慰道:“宋阁老做事不地道,但他是他,宋惜枝是宋惜枝,她愿意嫁给你,宋章难不成将她绑起来?”

“横竖宋章一把年纪,也没几年可活了,大不了他死了,你再去宋府提亲,我帮你撞门。”

萧景渊并不作声,半晌才道:“自我进镇抚司,我和她就没可能了,我亦不愿耽误她。”

谢临闻言便沉默了。

历任镇抚使皆不得善终。

而今宣文帝龙体欠安的消息已经在京中传开,待他龙御归天,镇抚司便失去了庇护,新帝上位,镇抚司必遭清算。

纵使萧景渊那时还活着,怕也是要被打发到边疆,永生不得回京。

宋惜枝是宋章最看重的孙女,他必然是看清了这一点,这才果断舍弃了燕王府这门亲事。

谢临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伸手去拍了拍好兄弟的肩。

“你去儋州剿匪,是为了她?”萧景渊似是随口一问。

“没错。”

对着自己的好兄弟,谢临没有任何隐瞒。

“你也知道,我如今在兵马司,是没什么前程的,我想进金吾卫,没有厉害的军功是不行的,我也不愿靠父荫混吃等死,那样岂能配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