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连续阴雨与幼苗生长
晨雾像湿棉絮裹住田野时,耐盐禾的幼苗叶片已吸足雨水,边缘的褐色褪成浅绿,却在叶背滋生出细密的白霉,恰似《异域粮谱》“湿害篇” 中描述的 “霉斑初现”。宝儿用银簪挑起一片带霉的叶子,簪尖的反光照亮霉丝的网络,她在《幼苗生长记录册》上补记:“清明后十日,连续阴雨七日,耐盐禾叶背生霉,需通风散湿”,字迹被雾汽浸得发蓝,旁边画着三枚交错的竹片 —— 这是陈老汉发明的 “透气架” 示意图。
“夫人,野慈姑的根须烂了!” 哈桑举着刚挖出的幼苗跑来,白色的根须黏着黑色的泥,一掐就断成糊状,“陈老汉说这种雨叫‘缠根雨’,能顺着土缝钻进根须里,比沼泽地的死水更阴毒,您看这根须,都成浆糊了!” 他说得没错,沼泽地的水位比昨日涨了半尺,原本清晰的畦埂已被淹没,野慈姑的幼苗倾斜着,叶片发黄得像被水泡透的旧纸,用手拔起时,根部不带土,只剩光秃秃的球茎,与泥炭沼泽带回的健康根须判若两物。
陈老汉蹲在沼泽地边缘,指挥农人们用木锹开挖 “十字沟”,横沟宽八寸、竖沟深一尺,交汇处挖成三尺见方的积水坑:“这野慈姑是‘水中仙’,却怕‘泥里闷’。” 他让人将带枝的芦苇杆插进沟边,杆顶高出水面三寸,形成天然的 “水位标尺”,“沟里的水超过芦苇杆顶,就得用戽斗往外舀,一刻也不能耽搁。” 他的话很快得到印证,十字沟排出的水中漂着细碎的烂根,而未被淹没的幼苗根须,在通风处渐渐恢复白色,用指甲刮时能看到新鲜的纤维,球茎表面的黏液也变成了干爽的粉末。
王晏之的幕僚带着新制的 “晾苗架” 来到早熟麦区,竹架由三层横竿组成,每层间距五寸,能将倒伏的幼苗架空:“按大人的意思,这架子要斜搭在畦埂上,让雨水顺着竿子流进沟里,比直接扶苗强十倍。” 工匠们安装架子时,哈桑发现横竿的间距与早熟麦的株距完全吻合:“一尺一根,正好卡住幼苗,不会压坏茎秆!” 他试着将倒伏的幼苗架在竿上,茎秆不再弯曲,叶片自然下垂,水珠顺着叶尖滴进沟里,发出 “嘀嗒” 的轻响,像幼苗在道谢。
正午的雨势转小,变成绵绵的毛雨,天空却依旧阴沉,像蒙着一层灰布。耐盐禾的田埂上,农人们正铺设干燥的稻壳,每铺一层就用竹耙轻压,让稻壳与泥土贴紧:“这稻壳能吸潮气,还能让阳光反射到叶背,杀杀霉斑。” 陈老汉边铺边说,他的草鞋陷在泥里,拔出来时带起一串泥珠,落在稻壳上砸出细小的坑。宝儿让人将带霉的叶片轻轻摘除,动作轻得像拈蝴蝶,摘下来的病叶集中埋在远离田块的土坑里,上面盖着厚厚的石灰 —— 这是从泉州石灰窑讨来的 “杀毒土”,比草木灰的杀菌力更强。
午后的风带着潮湿的气息掠过田野,吹动晾苗架上的早熟麦叶片,叶片上的水珠滚落,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农人们趁机给幼苗追肥,用腐熟的豆饼粉混合草木灰,撒在幼苗根部周围:“这豆饼是‘壮苗肥’,雨天撒不容易烧根,比干热风时追肥安全。” 陈老汉抓了一把豆饼粉,粉末在指间滑落,混着雨水渗入土中,“您看这幼苗,茎秆细的像棉线,得补点‘硬气’。” 半个时辰后,被追肥的幼苗茎秆似乎挺直了些,叶色也深了一度,不再是之前的黄绿。
野慈姑的十字沟里,积水渐渐变清,能看到水底的泥质变得疏松,这是根系恢复活力的信号。哈桑带着人将健康的幼苗重新栽种,每穴只留两株,比之前密植时稀疏了一半:“陈老汉说‘稀植通风’,给根须留够喘气的地方,就像人住宽敞的房子,不容易生病。” 他栽种时特意将球茎埋深半寸,只让芽尖露出地面,“这样能防雨水泡芽,比之前的浅栽更稳妥。” 新栽的幼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像在适应新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