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铁轨上的裂痕(第2页)

会议室的门被撞开。基马尼长老裹着雨布冲进来,怀里抱着个用金合欢树皮裹着的物件。"林工,"他的声音带着颤抖,"雨语者在裂谷里发现了这个——殖民时期铁路工人的日记。"

日记本的纸页已经发黄,用褪色的蓝墨水写着:"1905年3月17日,今天在断层带打桩,按伦敦总部的'标准',桩深需达30米。可我们的洛阳铲只打进15米就碰到了软泥。工头说'继续打',结果凌晨三点,整段路基塌进了裂谷,死了十七个黑人劳工。他们在报告中写'意外事故',可我知道——是标准杀的人。"

"这就是证据链!"林野猛地站起来,道尺"当啷"掉在地上。他想起三天前在部落里,基马尼曾说:"铁路不是铁轨,是大地的伤口。"此刻,那些被标准公司用"国际标准"掩盖的伤口,正从历史的褶皱里渗出鲜血。

第二天清晨,联盟的皮卡车碾过泥泞的工地。林野摇下车窗,看见穆罕默德带着工人们在路基旁插木牌——每块木牌上都用斯瓦希里语和英语写着:"此处路基下有淤泥层,标准数据造假";"此段轨距超出实际需求3毫米,违反马赛迁徙协议";"此弯道半径小于牛群迁徙所需宽度,将导致角马踩踏"。

"林工!"小周举着手机冲过来,"标准公司的人来了!"

远处,三辆黑色奔驰车扬起泥浆。为首的男人西装笔挺,胸针是枚镀金的道尺——正是跨国铁路联盟的Ceo理查德·克劳馥。"林先生,"他伸出手,笑容像涂了层油,"听说你在教工人们'不标准'?这可不符合'全球化'的精神。"

林野没握手,只是举起道尺:"克劳馥先生,您知道这把尺子的来历吗?"他摸出基马尼送的红绳,"马赛人说,真正的标准是土地的记忆。而您的'国际标准',不过是19世纪殖民者的尺子,量过奴隶的脊背,量过森林的骸骨,现在又想来量我们的铁路。"

克劳馥的笑容僵住了。他身后的监理公司代表刚要开口,穆罕默德突然举起一块带血的枕木——那是昨天从路基下挖出的,里面嵌着半枚生锈的道钉,刻着"1903伦敦制造"。"这是殖民时期铁路的遗物,"穆罕默德的声音像擂鼓,"你们的'标准',连一百年的土都压不住!"

工人们的呐喊震得铁皮路牌哐当作响。林野望着远处裂谷的方向,那里的马赛族青年正举着"星灯法"的测量杆跑来,红布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知道,这场关于铁路的战争,从来不是钢轨与枕木的较量,而是两种"标准"的对决——一种用数字切割土地,另一种用生命丈量尊严。

当天下午,内罗毕高等法院的传票送到了标准公司总部。传票附件里,是联盟整理的"铁路血证":殖民时期的死亡名单、被篡改的地质报告、工人们用智能手机拍摄的造假现场,还有马赛族用"土地诗"标注的迁徙路线与铁路走向的冲突图。

"法官大人,"林野站在证人席上,道尺在阳光下泛着暖光,"我们不是反对标准。我们反对的是——用别人的尺子,量自己的命。"

法庭外,蒙巴萨港的汽笛长鸣。一列挂着"零坐标数据联盟"标识的检测列车正缓缓驶入,车身上印着联盟成员用各国语言写的话:"我们的脚,才是最好的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