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萧书生 作品

第七十六章李新宇学剑法(二)

    秋雨连下了三日,武英殿的石壁上渗着细密的水珠,将《拂风剑谱》的刻字晕得有些模糊。李新宇指尖划过 “藏锋” 式的注解,玄铁剑斜倚在肩头,剑穗上的珍珠沾了潮气,沉甸甸地坠着。

    “陛下,吏部递上的官员考评册。” 李德全的声音带着雨雾的湿意,见李新宇目光仍停留在石壁上,补充道,“周尚书在殿外候着,说江南漕运出了些岔子。”

    李新宇转身时,拂风剑的剑鞘扫过石壁,溅起的水珠落在考评册上,在 “苏州知府” 四个字上晕开一小团墨渍。他忽然想起沈青梧昨日递上的密折,说苏州粮商勾结官员,将赈灾粮私自囤积,字里行间的愤慨,与她初见时温婉的模样判若两人。

    “让周启元先去查,” 李新宇的指尖在墨渍边缘画着圈,“告诉苏州知府,朕的拂风剑,虽练‘藏锋’,却也知何时该出鞘。” 他拔剑的动作带起一阵风,剑尖在潮湿的空气中划出弧线,水珠被剑气震得纷纷扬扬,恰似江南漕运上的浪涛。

    周启元领旨退下时,眼角余光瞥见新帝将考评册按在石壁上,用剑尖在 “贪墨” 二字旁轻轻一点。那力道恰好穿透纸页,却未伤及背后的石壁,恍若二十年前先皇用朱笔圈点罪臣名单时的模样。

    雨停时已近黄昏,天边裂开一道金缝,将御花园的琉璃瓦染成琥珀色。李新宇在九曲桥畔练剑,“藏锋” 式的收势总差半分,剑穗缠在手腕上,勒出淡淡的红痕。

    “陛下,北疆八百里加急。” 侍卫跪在桥头,雨水顺着甲胄滴落,在青石板上汇成细流,“靖王与匈奴交战,小胜一局,却中了埋伏,左臂受箭伤。”

    李新宇的剑 “当啷” 一声落在桥面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侍卫的衣襟。他忽然想起三皇子少年时顽劣,爬树掏鸟窝摔断了腿,自己背着他在太液池边慢慢走的情景。那时的少年在他背上哼唧:“二哥,将来我要是当了将军,你可得给我铸一把比拂风剑还厉害的兵器。”

    “传旨,命太医院院判即刻带着金疮药奔赴北疆。”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弯腰拾剑时,指尖在剑鞘的云纹上微微颤抖,“再让兵部调三千铁骑,从雁门关驰援,告诉靖王,朕等着他回来共饮庆功酒。”

    李德全刚要转身,被李新宇叫住:“把那柄西域寒铁剑也带上,告诉靖王,这剑够利,适合斩匈奴。” 他望着北疆的方向,暮色正将天边的金缝一点点吞噬,恍若少年时与弟弟在太庙发誓,要共守这万里江山的夜晚。

    深夜的御书房,烛火在穿堂风里摇曳。李新宇铺开北疆地图,拂风剑压在雁门关的位置,剑身上的蓝宝石映着烛火,如同寒夜里的星辰。沈青梧的密折就放在旁边,字迹娟秀却透着刚毅:“臣已查明,苏州粮商背后有外戚势力撑腰,账本已封存,只待陛下旨意。”

    他忽然想起 “藏锋” 式的要诀 —— 刃藏于鞘,意在剑先。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匈奴的营地,又落在苏州的位置,两处相隔千里,却同样暗流涌动。就像练剑时,看似平静的起势里,早已藏好了后招。

    “李德全,” 李新宇的指尖在剑鞘上轻轻敲击,“明日早朝,议削外戚兵权。”

    李德全猛地抬头,烛火在他眼里晃出惊惶:“陛下,外戚曹氏手握京畿卫戍,贸然行动恐生变故......”

    “你见过拂风剑最快的出剑吗?” 李新宇打断他,拔剑的动作快如闪电,剑光在烛火上一掠而过,烛芯应声而断,而烛油却未溅出半滴,“要的就是出其不意,就像这‘藏锋’式,看似不动,实则早已蓄势待发。”

    第二日的朝会暗流涌动。当李新宇提出削减京畿卫戍兵力时,国丈曹嵩刚要反驳,沈青梧捧着账本从殿外走进来。少女的裙裾还沾着江南的湿气,声音却清亮如剑:“启禀陛下,苏州粮案牵涉曹氏粮行,臣有账本为证。”

    曹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同被拂风剑的寒气冻住。李新宇看着阶下的群臣,忽然想起练 “藏锋” 式时,那些看似静止的瞬间里,实则暗藏着千钧之力。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国丈,你可知‘藏锋’过久,易成钝器?”

    退朝后,李新宇径直去了武英殿。阳光透过雨后的云层,在石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藏锋” 式的刻字在光影中忽明忽暗。他拔剑的动作缓慢而沉稳,剑尖贴着地面滑行,带起的水珠在金砖上画出柔和的弧线。

    当 “藏锋” 式收势时,剑鞘轻轻叩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大地的心跳。李新宇望着剑尖凝聚的水珠,忽然明白,所谓藏锋,不是将锋芒彻底隐藏,而是让每一分力量都收放自如,就像治理江山,既要雷霆手段,也要润物无声。

    “陛下,靖王战报!” 侍卫的声音里带着喜悦,“援军赶到时,靖王正用那柄寒铁剑演练‘绕指柔’式,箭伤未愈却斩杀了匈奴首领!”

    李新宇的剑在手中轻轻颤动,仿佛在为远方的胜利欢呼。他想起靖王信中所说的 “绕指柔” 新解,忽然领悟,所谓刚柔并济,不是简单的交替,而是让刚与柔在同一时刻共存,就像此刻,他的剑既带着雷霆之势,又藏着春风之柔。

    暮色渐浓时,他站在角楼上,望着京畿卫戍换防的队伍。那些曾经属于曹氏的兵权,如今已落入忠良之手,就像拂风剑的锋芒,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鞘。远处传来北疆方向的烽火信号,一闪一闪,如同靖王在远方眨眼睛。

    李德全捧着新铸的剑穗走来,上面串着十二颗东珠,是沈青梧从江南带回来的贡品。李新宇接过时,指尖在珍珠上轻轻摩挲,忽然想起少年时,自己和三皇子用弹弓打落太液池边的莲子,那些圆润的莲子,也像这般带着温润的光泽。

    “把这剑穗给靖王送去。” 他将剑穗递给李德全,目光又投向武英殿的方向,“告诉靖王,等他回来,朕教他‘藏锋’式的真谛。”

    月光爬上宫墙时,李新宇在御书房演练新悟的剑式。拂风剑在他手中流转,时而如雷霆万钧,时而如春风拂面。案上的奏折被剑气轻轻翻动,江南的账本与北疆的战报在月光下相遇,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剑与江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