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离去
由于风铃的放下言论,在慧心寺逐渐发酵,诸多弟子不禁越来越没有规矩。
反而钻进了死胡同里,也没有悟得多少,真正的自在道理。
反而严重的荒废了修行,一个个失去了佛修应有的精气神。
整个寺庙都变得压抑堕落。
见到此情此景的长老们,也终于是坐不住了。
他们觉得再不把这件事压下去,彗心寺将不会再是佛门之地。
可能会变成外道之地!
于是,就算中立派的长老,也不得不同意,审判风铃的意见。
尽管她是目前彗心寺是唯一拥有一个慧心的天才。
也容不得她在宗门内胡来!
慧心寺戒律院,肃杀之气凝结如冰。
此地不似大雄宝殿那般金碧辉煌,供奉诸佛,却更显森严可怖。
青黑色的石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壁上刻满繁复而冰冷的戒律条文,每一笔都仿佛带着惩戒的寒意。
常年不散的檀香在此刻也显得格外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寺内所有长老,无论派系,尽数列席于两侧高座之上。
戒律院首座守拙长老居于左侧首位,面色铁青,眼神锐利如刀。
核心弟子们则屏息凝神,垂首立于殿中两侧,大气不敢出,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窒息感。
静心师太端坐于正中的法座之上。
她依旧是那身素净的袈裟,但往日的慈和与威严,此刻已被一种深重的疲惫和难以言喻的痛楚所取代。
她的背脊依旧挺直,可眉宇间锁着的愁云,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她的目光落在殿中央那个孤绝的身影上,带着最后一丝挣扎的希冀。
风铃就站在那里。
月白僧衣纤尘不染,赤足踏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她身姿挺拔,神色漠然,甚至唇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弟子胆寒的审判之地,面对无数道或愤怒、或鄙夷、或忧虑的目光,她平静得如同置身事外。
周身那股圆融却又令人不安的“佛性”气息,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审判自己又如何?
慧心寺终归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的,毕竟自己终归有着慧心寺的印记。
我走出了我的道,她们只是不想让我破坏慧心寺的安宁罢了。
这些人心里都是知道我终究是慧心寺崛起的希望。
惩罚?我若是走,她们也只会放我离去,不会对我如何!
守拙长老猛地一拍扶手,声如洪钟,打破了死寂:
“风铃!你可知罪?!”
他霍然起身,枯瘦的手指直指风铃,历数罪状,字字如雷霆炸响:
“其一,亵渎佛理!于讲经坪上妖言惑众,鼓吹‘放下’邪说,妄言戒律为枷锁,动摇我慧心寺万载根基!
其二,藐视清规!赤足登台,当众施法取水而饮,践踏威仪,视寺规如无物!
其三,勾结外人!私藏神霄宗逆徒林星云于禅房,引狼入室,致寺内人心惶惶,祸乱之源!
其四,残害同门!为护此祸源,悍然出手,重伤执法弟子,手段狠辣,罔顾同门之谊!”
每一条罪状,都如同重锤,砸在殿内众人的心上。长老们面色阴沉,弟子们噤若寒蝉。
守拙长老的声音拔到最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数罪并罚,罪无可赦!
为护我佛门清净,为安寺内人心,老衲与众长老联名,恳请住持:废黜风铃佛子之位!
打入静心堂思过百年,洗涤魔性!
即刻驱逐林星云,永世不得踏入慧心寺半步!此乃拨乱反正,肃清本源!”
“肃清本源!”数位保守派长老齐声附和,声浪在空旷的戒律院内回荡,带着冰冷的杀伐之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风铃身上,等待她的辩解,或是忏悔。
风铃却只是轻轻抬眸,目光平静地扫过守拙长老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扫过高座上那些或冷漠、或忧虑的面孔,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殿壁之上那些冰冷刻板的戒律条文。
她开口了,声音清冷,如同玉石相击,不带一丝情绪波澜:
“罪?何罪之有?”
“守拙长老所言种种,不过表象。诸位所维护的,又是什么?”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漠然:“是这满壁冰冷的戒律?是这不容置疑的权威?
还是这名为‘佛门清净’,实则画地为牢、扼杀一切新芽的……腐朽之道?”
她微微一顿,声音陡然变得锐利:
“慧心寺的佛法,早已偏离了‘解脱’的本意!它用清规戒律编织成一张巨网,将弟子束缚其中,名为修行,实为囚禁!
它用‘弟子’、‘长老’的身份,将人分出高低贵贱,名为尊卑有序,实为权力倾轧!
它用‘普度众生’的宏愿,将沉重的因果强加于身,名为慈悲,实为枷锁!”
“这样的道,早已歧路深陷!它需要变革,需要……放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这已不是辩解,这是对整个慧心寺道统的彻底否定和宣战!
“孽障!住口!”守拙长老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冲下高座。
风铃的目光却已越过他,落在了主座之上,那个养育她、教导她、此刻却痛心疾首地看着她的师尊脸上。
“师尊,”她的声音第一次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但转瞬即逝,“您教导弟子慈悲为怀,普度众生。
可您可知,您所秉持的‘正源佛法’,其本身,就是最大的束缚?
它束缚了您的眼界,束缚了慧心寺的未来,也……束缚了弟子追寻真正自在的道途。”
静心师太的身体猛地一颤,捻着佛珠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
她看着风铃那双深不见底、再无半分孺慕之情的眼眸,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碎。
巨大的痛苦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强忍着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声音带着最后的、近乎哀求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