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在逃王子 作品

第47章 江南官僚们的聚会(第2页)

    “何事惊慌!没眼色的东西!”

    洪天寿心头正烦,肥脸一沉。

    “大、大人!”

    文书喘着粗气,脸上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兴奋:

    “德清…德清鹰见峡传来消息!建国公赵瑗…遇袭了!”

    暖阁内瞬间死寂!所有官僚的眼睛都“唰”地盯了过来,酒意和情欲瞬间被冲散大半。

    “说清楚!”

    洪天寿猛地坐直,一把推开侍妾,重重拍在案上!

    “是!赵瑗的车队遭到伏击,死伤颇重!那赵瑗本人虽被护卫拼死护住,未曾受致命伤,但据说亲眼目睹亲随惨死,血流成河的场面吓得魂飞魄散,当场就发了晕血之症!现在整个人都虚脱了,惊恐过度,被贴身仆妇护着留在德清附近的一处驿站里‘静养’,队伍瘫痪,根本无法按时抵达湖州了!消息…消息是驿站的人传出,被咱们的眼线探到的!”

    文书声音带着邀功的颤抖。

    先前的伏击失败,整个江南官场陷入慌乱之中,都以为再也无法阻止朝廷特使进入湖州。

    关键还是,如果让赵瑗安然进入湖州之后,若是江南并不准备造反,那就不能再动赵瑗一根毫毛了,反而得好好的将他保护起来!

    而如果赵瑗死在湖州外面,那江南官场大可以将罪责推脱给山林水寨中的匪患。

    朝廷自然也无法追责。

    死寂只维持了一瞬,随即被巨大的喧哗淹没!

    张奎第一个仰天狂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抓起桌上的酒杯狠狠灌下,酒浆顺着胡须流下:

    “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江南!那赵瑗小儿果然是个没甚大用的绣花枕头!一点血就吓得晕厥,哈哈哈哈!连临安城门都没出过几回的花架子,也敢来查江南?不自量力!”

    “好!太好了!这小贼遭此一吓,恐怕胆子都破了!正是天赐良机!”

    “好!好!洪大人,这是天意!他吓倒了,停下了,等于把主动权拱手让给了我们!”

    场上主和的众官们纷纷笑了起来。

    赵瑗被迫拖延进入湖州的时间,对于湖州来说,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自然可以趁这个时间销毁证据,捏造足够的证据,丢出替罪羔羊,让江南与朝廷都有台阶可以下。

    这也是洪天寿在朝廷里的官员们提前透露的信息。

    赵瑗与赵构似乎本意就是想来江南带回人质,好各留体面。

    洪天寿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遏制的狂喜和掌控感!方才的犹豫彷徨烟消云散。

    晕血?吓瘫了?在驿站静养?哈哈哈!赵瑗啊赵瑗,终究还是个没经过风浪的雏儿!鹰见峡那帮废物居然歪打正着,立下如此大功!

    他只觉一股豪气直冲顶门,一把推开挡路的舞姬,挺着肚子站起,脸上肥肉因激动而抖动:“此乃天助!此乃天助我江南也!”

    洪天寿眼神锐利如刀,兴奋地挥舞着肥胖的手臂,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传令!第一,立刻!调集所有能动的人手!巡检司、府兵、衙役、还有咱们暗中的人,全都给我动起来!湖州城内城外,挨家挨户,河汊水道,荒祠野庙,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跑掉的女人!还有那几名侥幸逃脱的狗屁官员!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到那些水寨里带出来的东西!尤其是所有账册、口供、信函!我们有了充足的时间,就应该把握住,将对我们所有不利的东西全都销毁!”

    “务必!抢在任何人,尤其是那个‘静养’的国公反应过来之前!把这些于江南、于朝廷和谈不利的‘污秽’!给我彻底抹平!清理干净!一丝痕迹也不许留!”

    洪天寿脸上露出了冷酷而算计的笑意,坐回软塌,顺手接过侍妾战战兢兢递上的新酒,惬意地抿了一口:

    “第二,给那个驿站里的建国公送份厚礼……嗯,就说是湖州府听闻国公遇匪受惊,忧心如焚,特奉上极品山参、温补丸药,聊表寸心。让他安心静养,湖州会替他把‘残余水匪’料理得干干净净,等他‘病愈’来的时候,包管看到一个‘海晏河清、万事大吉’的江南!”

    他环顾在场或兴奋、或释怀、或若有所思的属下们,肥硕的身躯似乎更舒展了几分,语气带着掌控全局的自得:

    “等他带着一个‘整整齐齐、无事发生’的江南回去复命,朝廷得了脸面,咱们得了里子……呵,稳住朝廷,保住这泼天的富贵根基,日后……万事皆有可能!”

    他刻意放缓了“万事皆有可能”几个字,引得在场不少人心头再次一热。

    “大人英明!”

    暖阁内瞬间爆发出此起彼伏的阿谀之声。张奎等人虽还有不满,但也知此刻确实是最佳时机。

    一场危机似乎就要在这片酒池肉林的暖阁内消弭于无形,江南官僚们自认为拨弄着朝廷的命脉,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那丝竹之声又渐渐响起,舞姬被重新拉入怀中。

    只是所有人都没留意到,洪天寿眼底深处那如毒蛇般的一丝阴冷算计,仍在暗自盘算着某些不能为外人道的心思。

    暖阁内,暖融融的空气中再次弥漫开浓腻的脂粉香和酒肉气,似乎刚刚那场决定着无数人生死的激烈争论,不过是醉酒后的一场短暂呓语。

    洪天寿抚摸着怀中侍妾滑腻的手臂,肥胖的脸上写满了志得意满。

    天助我也?不,是那赵瑗小儿太过无用!这一吓,只怕把朝廷查案的锐气也吓没了。

    只要在赵瑗进入湖州之前找到那个女人、碾死她,湖州这片锦绣江山,就还是他洪天寿的无上乐土!

    而另一边。

    湖州城外,毗邻一处荒废码头的破旧货栈后院。

    此地与知州府的奢华奢靡恍若隔世。寒风凛冽,刺透单薄的麻布衣衫。

    屋子里只有一小盆炭火,光线昏暗,仅能勉强照亮围坐的几张凝重面孔。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着一身河上水汽的尤达快步走了进来,反手掩紧门扉,粗糙的手指间捻着一支小巧的物事,低声而急促:“赵眘兄弟!周爷!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