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一布衣118 作品

第164章 老伯杀机 · 旧案重提

方仁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识海里系统提示音像敲在铜盆上的破锣,"是否选择'质问其真实身份'——'拖延时间观察环境'——'假装束手就擒'?"三个选项在眼前走马灯似的转,他却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比系统音还响。

陈老伯的匕首尖挑着那方染血的绢帛,火星子在纸页上舔出个小窟窿,焦糊味混着祠堂里陈腐的檀香味往鼻孔里钻。

"拖延时间观察环境。"他咬着后槽牙在识海里默念,指尖掐进掌心短刃的刻痕里。

这把跟着他三年的短刃是更夫铜钲改的,此刻却烫得像刚从炭火里抽出来。

他强迫自己的目光从陈老伯泛青的腕脉上移开——那是练过"九毒手"的痕迹,奶娘曾说过,中了这种毒的人活不过四十,可陈老伯今年该有六十了——转而扫过祠堂角落。

供桌下积灰里有半截褪色的红绸,梁上漏下的月光正照在东墙暗角。

他瞳孔骤缩。

那是具半倚在墙根的骸骨,朽烂的青布衫裹着嶙峋的骨架,胸口插着块巴掌大的木牌。

木牌边缘刻着九只盘绕的玄鸟,正是奶娘临终前在他耳边颤抖着说出的"九局"纹样。

"小方啊,眼神倒尖。"陈老伯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瓦片,握着匕首的手却稳得可怕,"那是王三,当年神判门最会开锁的杂役。"他往前跨一步,靴底碾碎供桌下的香灰,"你爹查矿场贪墨案时,他偷了账本钥匙,转头就把九局令卖给六扇门的张捕头。"

方仁杰的指甲几乎要戳进掌心。

他想起奶娘教他认门中旧人的画像,王三的脸圆得像发面馍,总爱蹲在灶房门口啃糖糕。

此刻那具骸骨的指骨还蜷着,仿佛临死前还在攥什么——或许是没花完的银钱?

"你以为他是贪财?"陈老伯突然笑了,笑纹里却凝着冰碴子,"他婆娘被九局的人绑了,女儿的喉咙上抵着淬毒的针。

他求老门主救人,老门主说'神判门只查案,不救凡人'。"匕首尖挑起骸骨颈间的铜锁,"这锁里是他女儿的胎发,他死的时候,那女娃已经被喂了三年蛊虫。"

柳姑娘突然踉跄一步,后背撞在供桌上。

她素日握刀的手此刻抖得像秋风里的槐叶,刀鞘上的银饰磕在桌角,发出细碎的响。

方仁杰余光瞥见她睫毛剧烈颤动,眼尾泛红——那是她小时候在药堂替他拔箭时才有的表情,疼得眼眶发红,偏要咬着牙说"不疼"。

"所以你就..."方仁杰的声音哑得像破风箱。

他想起今早陈老伯往他兜里塞桂花糖时,枯树皮似的手在他肩头上按了按,"小方啊,这世道,太明白的人活不长。"原来那不是叮嘱,是警告。

"我替他报了仇。"陈老伯的匕首在骸骨心口的木牌上划出火星,"张捕头的舌头被我泡在酒坛里,老门主的暗格里,我塞了半瓶蚀骨粉。"他突然逼近方仁杰,腐坏的檀香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可你们这些小崽子偏要翻旧账——你奶娘临死前塞给你的玉牌,是老门主当年赏我的!"

方仁杰攥着玉牌的手猛地收紧,"判"字棱角扎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

他听见系统在识海里"叮"地响了一声,新的选项浮出来:"是否'揭穿其矛盾点'——'抢夺九局木牌'——'利用柳姑娘牵制'?"可他的注意力全锁在陈老伯发红的眼白上,那里面翻涌着的不是恨,是...悔?

"那账本呢?"他突然开口,声音比自己想象中稳。

陈老伯的匕首顿在半空。

梁上的灰又落下来,迷了柳姑娘的眼。

她抬手去擦,却在触到眼角时顿住——那不是灰,是泪。

她望着那具骸骨颈间的铜锁,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却被陈老伯的冷笑截断。

"账本?"老人的语气突然软下来,像在说街坊里谁家的家常,"早被九局的人烧了。

他们烧账本那天,王三的女儿正被蛊虫啃噬心脏,他跪在火场里哭,说'原来我卖的不是钥匙,是命'。"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柳姑娘的手指深深掐进供桌的木纹里,指节泛白。

她望着陈老伯腰间的匕首,又望向那具骸骨,张了张嘴,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方仁杰盯着她颤抖的肩膀,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破庙遇见她时,她也是这样——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却偏要笑着说"这是替我爹挡的"。

此刻她眼尾的泪在月光下闪着光,像碎了的星子。

陈老伯的匕首又往前送了寸许,寒光映着方仁杰额角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