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鱼池风水怪象(第2页)
鱼池在村东头。
四月的阳光把水面晒得亮堂堂,可走近了才发现,本该游着锦鲤的池子里,只有几丛蔫黄的水草在水底晃。
张远山蹲在青石台阶上,指尖蘸了点水,放在鼻下闻——有股说不出的腥气,像烂了的鱼鳃。
"这池边的土坟是咋回事?"他突然开口。
余顺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鱼池西北角有座矮矮的土堆,碑上的字被风雨啃得只剩"王...氏"两个半字。"那是早年间的无主坟。"余平接口道,"听我奶说,民国时闹霍乱,死了好些人,村里凑钱埋在这儿的。"
话音未落,从土坟后窜出条花斑狗。
它耳朵紧贴脑袋,尾巴夹得只剩根细棍,冲张远山狂吠,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前爪在泥里刨出两个小坑。
张远山摸出罗盘。
青铜盘面上,指针原本稳稳指着南方,此刻突然剧烈震颤,像被谁抽了鞭子的陀螺。
他沿着鱼池走了半圈,又绕到土坟前,鞋跟在地上碾出个浅坑——土是湿的,带着股霉味,不像是刚下过雨的潮润。
"老张头,你看这水草!"钱一多不知何时凑过来,蹲在池边扒拉水草。
深绿的叶片被挑开,露出下面白生生的东西——是半截白骨,指节还连在一起,像只手正从水草里往上抓。
张远山的烟袋杆"啪"地掉在地上。
他盯着那截骨头,喉结动了动,突然弯腰用道袍袖子裹住白骨。
阳光透过他的指缝照下来,在骨头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却怎么也盖不住上面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血,又像是某种腐蚀后的锈。
花斑狗还在吠。
余顺华的额头沁出冷汗,抓着余平的胳膊直发抖:"道...道长,这是咋了?"
张远山没说话。
他把白骨轻轻放回水草下,掏出块黄纸符压在上面。
符纸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下面隐约的水纹,像极了某种古老的刻痕。
他转身时,道袍下摆扫过鱼池,水面突然翻起个漩涡,咕噜噜冒出一串气泡,把水草搅成了乱麻。
钱一多打了个寒颤,搓着胳膊往张远山身边凑:"老张,咱要不先回?
这地儿怪渗人的。"
张远山没应声。
他望着水面上的漩涡,眼神突然变得很深,像是透过这汪绿水,看到了更下面的东西——那里有淤泥,有朽木,还有某个被压了几十年的秘密,正随着地脉的松动,缓缓往上爬。
余顺华的小儿子突然从远处跑过来,边跑边哭:"爷爷!
奶奶又说胡话了,她说水里的红影子来抓她!"
张远山的手指猛地收紧,黄纸符在掌心皱成一团。
他望着鱼池里翻涌的绿泡,又看了看西北方那座土坟,烟袋杆在掌心里转得飞快——快得能看出残影,像在画某种古老的符咒。
风突然大了。
钱一多的金链子被吹得撞在胸口,发出清脆的响。
张远山望着被风吹散的雾,轻声道:"今晚别让你媳妇和儿子靠近鱼池。"他顿了顿,"也别靠近那座土坟。"
余顺华的嘴唇哆嗦着,刚要问,张远山已经转身往村里走。
道袍被风掀起,露出脚边被踩倒的野薄荷——那抹绿意里,隐约能看见半截生锈的铜钉,正泛着幽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