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22

关老师看见了就会喊：“莹莹，回来，到我办公室里来。”她就猛地一转身走了，小脚在地上一跺一跺，在宣告着她很生气，只有进了办公室她才会哭出声来。等再出来的时候又眉开眼笑，跑跑跳跳的，小裙子在风中像花一样摇摆开放。

高超虽然心里喜欢她，可从不敢像刘波那样表现的露骨。是真怕人别人笑话，也生怕她瞧不起自己，其实高超感觉，她也是喜欢自己的，也是不表现出来。

高超家有牛，她家也有头牛。因为高超家在甸子边儿，所以来接牛，都要经过高超家的前边或后边。

她小的时候，有时她爸爸来接牛，有时她妈妈来接牛。往回赶也要经过前边或后边。等她长大了一些，就她来接牛的时候多。

她的路线特别固定，来时从前面经过，从后面把牛赶回去。每当看见她穿着漂亮的衣服走过来了，高超也从院子里走出来。站到院子西边装模作样地往西甸子里看着，其实是在偷偷地看她。其实，应该不只自己在看她，应该有好多人在看她，包括大老爷们儿和半大小子，这绝对是大土龙最亮丽的风景。至少高超这么认为。

她有时候领着狗，和狗一起绕着圈地跑。高超知道她绕过来时能看见自己，装着看她和狗一起玩耍，其实一直不错眼珠地看着她。又不敢久看，怕让妈妈看见，让别人看见，看一会儿就看向远处。等牛回来了她便赶着牛（其实不用赶，牛自己会找家，回家）经过后面的路，后园子里有庄稼，也有树。她会在适当的位置回头看一眼，然后就不见了。而高超也看她一眼，然后赶牛进院。

如果有哪天她没有来，高超会觉得怅然，难道这就是爱情？如果是，那爱情是美妙的。

有一天家里有活需要忙，高超没有出去接牛。

大哥溜进院子，偷偷地跟高超说：“你快出去看一下，老关小莹在外面等你呢。”

高超的脸一定很红，因为他感觉到了烧。就说：“大哥你说啥呢？在哪儿呢？”

然后迅速看看妈妈注意没有，妈妈哪顾得上这些，便迅速地往外走。高超以为自己的想法和行为都很隐蔽，岂不知谁也瞒不住，连哥哥这种只知道吃、睡、学习的人都能看出来。

高超出来看时，见关莹莹堵着她的牛不让走，牛急着想回家，一人一牛就在屋后绕起了圈圈。她边吆喝牛边往这边看着，高超忙装模作样地喊了两声，像赶牛的样子，其实牛已经进圈了。她听见后，往这边看了一眼，才肯放那牛走，自己也跟着牛的后面走了。

高超也回了院子，哥哥又凑上来，嬉皮笑脸地说：“你挺行啊，想娶媳妇儿啊？”

“说啥呢，大哥，我没有。”

“少废话啊，以后你给我洗袜子，不然我就告诉妈。”

就这样，高超给他洗袜子，一直到初中毕业，开始时真怕他告，后来是怕他取笑。

高超不知道这种感觉开始于何时，可能是有一次一群孩子去她家写作业，她说没有铅笔了，别的小孩子都没理她。而高超借了她一根儿，她写完时要还高超，高超说不用还了，给你吧。后来想想，她爸爸是老师，会缺了铅笔吗？也可能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