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尔答 作品

184. 法会 “专为你一个人开的法会。”……(第2页)

    婉襄诚实地答“有些东西看不懂,不过,能看懂的部分觉得很有意思。”

    其实相比于其他的文物,搜集书籍信息是最费力的。

    但其他文物欣赏的只是“美”,很少有人能去探究背后的工艺,匠人付出的努力也不是他人能随便学习,且有所收获的。

    书籍是完全不同的载体,其中的一句话,也许就能影响人一生。

    雍正又追问她“是哪里看不懂,朕今夜给你单独开个法会,好好地讲一讲。”

    他这样兴致勃勃,甚至于亲自为她端来了一张太师椅,又垫上了鹅羽软垫,婉襄也不好再强迫他去处理政事。

    于是道“丹霞烧佛,是个什么故事”

    “是一桩禅宗公案,讲的是唐代时一位僧人游历至慧林寺,天寒地冻,便烧了寺庙之中的几尊木佛取暖。”

    他侃侃而谈,“主家自然不肯,问他何故为此。他答曰烧木取舍利。其实木佛何有舍利,主家反问,他便也同样反问,既无有舍利,便再烧两尊何妨。”

    婉襄听罢,努力品味其中之意,“果然是佛家语。一味地将佛视为偶像是没有用处的,只有虔诚信仰,品味佛理真义,那才当真是为佛慧续命。

    雍正看来却不大同意,“此不过是狂参妄作罢了,依照丹霞之见,木佛之外岂非无有真佛,普天之下佛寺神像尽皆可毁去了。”

    “再不如,子孙焚烧祖先牌,臣工毁弃帝王位,难道也是可以允许的吗”

    婉襄是个没有信仰的人,她此刻才真正有些领悟到一些宗教信仰者的狂热。

    “此外还有无名妄徒,在佛殿之前背佛而坐。问之则答曰大德本教中道,佛身充满于法界,向甚么处坐得”

    “伊不曾参禅得道倒现有一番狂妄谬论,朕若在跟前,定要问伊你道除此殿中佛,尚别有何佛”

    “这般诘问,让他立地现行”

    其实婉襄倒是不在意谁对谁错,毕竟这样的事,如他所言,不曾悟道之人是很难有多体会的。

    不过她发觉他实在是个做什么都很认真的人,即便贵为天子,也不惮于与人争论,而非以强权捂嘴。

    好像吵服了才是真的服了,多少也有些孩童心性。

    雍正一时怒气冲冲,回过神来望向微笑的婉襄,不觉问她“笑朕小题大做”

    “没有没有。”

    婉襄连忙摇头,而后扑进他怀里,“您是大禅师,我这连门都没入的小女子怎敢嘲笑您,不过觉得您懂的东西实在很多,让我自叹弗如罢了。”

    雍正轻轻拍着她的手臂,就像是拍着嘉祥一样,“朕年少时心性不定,看了许多许多的禅道之书,方才能安心筹谋。”

    九子夺嫡从其他人惨烈的下场之中,就可以窥见当时的凶险。

    “您年少时能有那么多的时间读书,是因为圣祖皇帝长寿。您也应当长寿一些,让您的皇子能有更多的时间读书”

    说到这里,婉襄就没法再说下去了。这是不可为之事。

    静默了片刻,话题又回到方才。

    九子夺嫡之事已经落幕许久了,登极之后便不再是和兄弟斗,是要和天下人斗。

    一个帝王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是简单的。

    他当然是想到了这里,“朕参禅修佛,亦是为天下计,要天下愚昧无知之人至少懂得一些浅薄的道理,懂得如何做人。”

    “圣人,或生于东方,或生于西方,东夷、西夷,诞生之地有别,但若合符契,则未始殊也。”

    “譬如儒家所尊崇的上古帝王,舜与文王本是东夷,西夷之人,然得志行乎中国是相同的。”

    仍是在强调满清君主统治的合理与正统。

    他此时说的这些,其实和大义觉迷录里的一些论述是一致的,“生民之道,唯有德者可为天下君。我朝既仰承天命,为中外臣民之主,何得以华夷而有殊视。”

    这是婉襄在现代时就看的书,这些论调于她而言并不陌生,站在统治者的角度也完全能理解。

    便是后世也有许多人不喜欢满清,但他们难道还能将这段历史从中国的历史上抠去不成

    雍正安静地看着她,感受到她的理解,爱意在无声里。

    他的佛学法会应当结束了,婉襄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松开,“我再去好好学习学习,四哥接着处理政事吧。”

    这一次雍正没有再拒绝,“朕尽量快些处理完。”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