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章332 对不起
光。 龙爪破开防御，一击洞穿了龙九儿的心脏的同时，杜兰德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团光。
说不清是那光主动朝杜兰德靠了过来，还是杜兰德向前走向那团光。
又或者两者都有。
总之，回过神来的时候，杜兰德已经穿过了那团光。
进入到了一个看起来十分陌生的地方。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水。
水淹没了大地，淹没了星球，甚至淹没了太阳。
和炽热狂躁的阳宇宙相比，这个世界完全是反过来的。
没有光，没有热，没有火。
只有水。
还不是流水，而是那种死气沉沉的停滞之水，遍布于宇宙各处。
“这里就是马努斯大人所说的，龙九儿的内心世界的最深处么？
是龙九儿记忆之中，祖龙诞生之前，宇宙阴极盛而阳极衰时的模样？”
杜兰德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潭死水。
果然看到水面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躺着的龟。
这些龟并不只是漂浮在水面上，水面之下还叠着一层又一层，看得杜兰德头皮一阵发麻。
“马努斯大人他，当初就是无意之中攻入到了这里吧？”
杜兰德心想，“这场景看着衰败一片，和如今阳宇宙的衰败方式，完全相反。
但……这里应该还是阳宇宙。
这里应该是当年的阳宇宙。
是当初那个几乎要被过盛的阴宇宙侵吞的极度衰弱的阳宇宙。”
只见无边无际的死水，将宇宙中一颗小小的蓝色星球包围起来。一如如今阴宇宙那边，汹涌的黑炎构成的洪流，围困住阴宇宙那边的阳属性的地球。
不同的是，如今阴宇宙那边，局势再恶劣，众人仍团结在一起，还在顽强地抵抗。
反观眼前这龙九儿的内心世界里，或者说，这段被龙九儿自己封存的记忆里，整个宇宙静悄悄的。
除了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之外，再没有别的任何人或生灵对那漫天的死水和海量的仰泳的龟，说一个“不”字了。
“这就是当年的龙九儿么……”杜兰德凝神看了过去。
只见这内心世界的龙九儿也是一身红衣，容貌和外界的那个她一模一样。
气质却很是不同。
内心世界里的这个她，很漂亮，很英气，但不过分英气，没有演变成过分的锋利，也没有明显超过界限的强烈攻击性。
她只是看起来真的真的，很焦急。
身子化作一道红影，龙九儿此时正穿梭于宇宙的各处，不断喊着：“起来啊，跟我一切战斗啊！别躺着了！喂，你们听到我说话了么？我说，别躺着了，起来战斗啊！”
无人应答。
整个宇宙都静悄悄的，连稍微躁动点的能量碰撞之声都没有。
这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场！
龙九儿的呼喊声在坟场一样的宇宙中，徒劳地反复回荡。
嗤嗤……
轻微的声音响起。
如此轻微的声音，在这宇宙之中，居然都属于大声了。
龙九儿立刻看了过去。
杜兰德也看过去。
就看到发出嗤嗤之声的，是一只躺着的巨大海龟。
它躺太久了，一动也不动，以至于身体已经严重得腐败、发臭了。
可它自身像是全然无觉，一直到它的身体烂成了两截。
那嗤嗤声，正是它的身体一分为二时，发出的声音。
龙九儿见状，立刻冲z了上去，双手重新将那龟的身体合拢到一起，同时不断将阳属性为主、同时也兼顾相当一部分阴属性的力量，注入到那龟的身体之中。
阴属性之力，很快缝合了龟的身体裂口。
阳属性之力，则明显很是努力，在试图激发起那龟自身的求生求存的战斗意志！
“别躺了，真的别躺了！你都要把自己活活躺死了啊！”龙九儿努力控制着双手不要颤抖，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被沾湿的黑色头发黏在了额头上。
她真的很想那龟能活下去！
只见那龟微微动了一下眼珠，慢吞吞地看向一旁忙着救它的龙九儿。
“有反应了？！”龙九儿精神一振，虽然已经很疲劳了，但还是加紧努力。
却见那龟盯着龙九儿看了一会儿，还是慢吞吞地，张开嘴，打了个哈欠，随后彻底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它就像是完全不在乎……或者说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自身的停滞和腐烂了。
它不知道自己做完打哈欠的动作时，嘴巴裂开了，分成了两瓣。
它也不知道自己闭上眼睛时，它那原本被龙九儿拼接在一起的身子，再次因为腐烂不堪而裂开，这次直接分成了四、五、六、七、八……不知道多少瓣。
这龟就在龙九儿的眼前，在龙九儿的手中，自己把自己躺死了，最终烂成了不知道多少团碎肉。
“……”
龙九儿怔怔看着这一幕。
这一刻她像是和整个宇宙一起静止下来，化作了雕塑。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啪嗒，又是一声瞬间传遍了整个宇宙坟场的微弱又响亮的声音。
一滴眼泪落在了龙九儿的手上。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龙九儿微微含着胸，佝偻着背脊，脸埋进了头发里，肩膀不受控制地一下下地抽动着。
她没有哭出声。
但泪水就像开了水龙头一般，止不住地落下来。
她自己也忘了具体是哪一天了，总之，某一天，她从阳宇宙的阴属性地球上苏醒过来，具象化为人形，睁开眼最先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死气沉沉的宇宙画卷。
面对这开局天崩的情况，她没有气馁。
具象化之后的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努力，想要将这明显失控的宇宙，给重新矫正回来。
多年来她从来没哭过！
但这一刻，她真的有些绝望了。
“这宇宙到底怎么了？
没人愿意和我一起……
没人愿意起来战斗！”
这内心世界之中的龙九儿，或者说，当初那个还没有走上一条极端偏激的道路的龙九儿，真的很坚强。
她只让绝望的情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便将之狠狠斩灭。
“既然没人愿意和我一起战斗，那，我就不指望你们了。
我会一个人继续战斗下去。
战斗到底！
哪怕只有一个人，我也绝对不会让你们这些不思进取躺平等死的蛆虫一样的家伙，就这么毁掉……我的宇宙！！”
龙九儿没有去擦眼泪。
嗤嗤之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是眼泪被蒸干的声音！
紧接着，龙九儿身上的气息变了。
她身上的阴属性的气息，连带着阴属性的气质——比如同情、怜悯、爱、包容、理解、倾听、无辜、软萌、呆萌——所有这些阴属性的东西，都从她身上迅速消退下去。
被她自己压了下去，压回到了心底的深处，极深处，最深处。
而随着阴属性被自我压制，龙九儿身上的阳属性，连带着阳性的气质，比如攻击性、战斗意欲、残酷、无情、冷漠、强硬、拒绝、穿刺意欲，等等等等，所有这些阳属性的气质和属性，开始疯狂抬头！
这便是龙九儿自身走向偏激的开始了。
严格来说，从这一刻开始，龙九儿后来的黑化、疯魔化，就已经注定。
即便她能将眼前这个阴盛阳衰的宇宙拉回到平衡的状态，也绝对无法长久维持住平衡，而是一定会“过头”，一定会矫枉过正，一定会走向另一个极端的！
然而这一刻的龙九儿根本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她猛然抬头，愤怒地对着眼前死气沉沉的宇宙喊道：“我永远不会再祈求除了我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的帮助了！只靠我一个人，也能将这阴海填平！”
她的气息这时已经几乎变成了纯阳。
举起拳头，就要对着眼前的宇宙，打出马努斯提过的、那精卫填海的第一拳！
啪的一声。
一只手从旁伸出来，抓住了龙九儿的手腕，止住了她已经击出到一半的这一拳。
“别这么着急嘛。”一个声音响起，“你要找人和你一起战斗？好啊，我和你一起啊。”
听到这个声音，龙九儿一下愣住了。
身子僵了片刻，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蓦然转头看去。
就看到一个从没见过的青年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正认真看着自己。
对方看过来的眼神里隐含复杂的情绪，但脸色和神情更多还是温柔和煦。
“你……你是谁？”
龙九儿不认识眼前之人。
她隐约觉得对方有些熟悉，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对方究竟是谁。
“我叫杜兰德，是来和你一起拯救这宇宙的。”
杜兰德自我介绍的同时，也表明了来意。
他此时，等若是在和龙九儿当年的一段记忆，进行着对话。
“你要和我一起战斗，一起拯救宇宙？真的么？”
幸福来得太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