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血船(第2页)
众人回到船舱内,下船之前,每个人都要把自己的个人物品收好。虽然一般来说船上会留人看守,但看守也无法确保万一,水手们在下船之前收拾个人物品,几乎已经形成了一种风俗。
方鸻回到自己的船长室内,将从横风港抄来的书一本本收进玻璃橱柜里,关上门,用一把锁锁好,然后在锁扣的法阵上插入水晶。一片闪烁着荧光的六边网格浮现在他面前。
他这才点了点头,回身走向书桌方向,把上面琐碎的小玩意儿扫进抽屉里,同样挂上锁头。然后是航海日志也其他文献,也一一收好放入档案柜中。但当他最后从桌上拿起一叠纸张时,不由停了下来。
方鸻拿着那叠沉甸甸的手稿,看上面的画像——少女微阖着眼皮,神态安详,长发披肩,轻纱曼妙,作画之人素描功底深厚,寥寥几笔之间人物柔弱之态尽显。但其后背景的反差是如此的强烈,荆棘环绕,毒蛇吐信,赤裸双足踏于森森白骨之上,像是在一片带刺的蔷薇之中分开出一条路来。
少女手举天平,月日星辰分列其上,像是某种带有强烈宗教意味的象征。
这张笔记上的插画他已经看了无数次了,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觉,有时是怜悯,有时是恐惧,有时阴森,有时又神圣不可亵渎。那画上像是有一个声音,让他忍不住想要深入其中,但摸了一下安洛瑟送他的胸针,一片沁人的冰冷,除此之外并无任何反应。
若说这只是他的幻觉,可他也曾在笛卡的幻境之中见过一模一样的雕像,这画像究竟代表着什么——邪神的圣象?
但民间传说中的笛卡,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不过他此刻再看这份手稿却另有不同的心境,不久之前苏长风告诉他的种种好像又一次盘旋在他心头,他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一天忘记那些事情,忘记自己父母的死。
自己的父母究竟是为何而死?
黑暗信徒们为什么要制造那场空难?
究竟是不是他们将自己送到了这个世界来?
他们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一个个巨大的疑惑,像是挥之不去的阴影一样,笼罩在他心间。他虽然在表面上装作已经放下了一切,为了避免众人担心——但实际上,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这一切。
那背后的阴谋论,正像是一个可怕的幽灵一样,吞噬他的心灵,让他精神疲惫,几乎变得有些多疑而敏感起来。
要不是还有塔塔小姐的话——
与他心灵相通的塔塔小姐,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将他从黑暗的旋涡之中拉出。
当然还有妮妮。
“帕帕。”
见爸爸又在发呆,妮妮记起自己姐姐对自己的提醒,站起来推了推方鸻的肩膀,奶声奶气地叫道。
方鸻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走了神,他看了看那手稿,最终将其放回了档案柜最下面,然后关上门,锁好。他看了一眼在自己肩头上的妮妮,用指头挨了挨她的小脸蛋,逗得后者咯咯直笑。
方鸻露出些许宠溺的神色,这才忘记了之前的事情。
……
永夜站在码头上,看着停泊在港口之中的那些‘血船’,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不是唯一到这边的人,自己前脚刚到,后脚就有其他人到了。
芬里斯岛上的重建工作一年多以来,在选召者们放下成见,通力合作之下基本已经完成。而对于当时经历过那一切的人来说,他们的任务已经进入了下一个阶段,冒险者公会也发布了第二阶段的任务,这几个月以来血船开始频繁出现在云层海的周边地区。
在听雨者与血之盟誓土崩瓦解之后,岛上的选召者经历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阶段,他们因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泛芬里斯岛的联合体——虽然还比不上曾经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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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怎么办?”
“接受联盟的收编是早晚的事情,但芬里斯岛至少要保持起码的独立,我只希望我们之中不要出太多叛徒。”
“哎,要是大神还在的话,我们就有主心骨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个样子。执政官那边顶住了王国的压力,我们却顶不住联盟的压力。”
永夜摇了摇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何况其实他一直认为,即使对方还在,也未必改变得了什么。个人的力量,在联盟面前又算得上什么,艾塔黎亚并不缺少天才,loofah的名声够响亮了吧?
但那位小姐的存在也仅仅只能恶心一下联盟而已,并不能对其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说,毕竟对于眼下的芬里斯来说,那个名字不仅仅是一面旗帜,也是一个信仰。
他岔开话题道:“你听说了罗林的事情么?”
“梵里克一战?”天堂花落反应了过来:“那边闹出的动静也不小,虽然比不上我们这边就是了,不过罗林那家伙真是可惜了,我没想到他竟然是黑暗巨龙那边的人。”
永夜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该不该提这件事,当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老战友:“天堂,其实那之后罗林给我写过一封信。”
“什么?”
天堂花落吓了一跳,看着对方,忍不住说道:“永夜,你可能不能受他蛊惑,这是违反《宣言》的。”
“我当然明白,”永夜说道:“其实他也没说什么,只说了一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什么意思?”
“他说那个人还活着。”
“那个人?”天堂花落说完这句话,忽然之间反应了过来,有点瞠目结舌地看着永夜:“等下,那个人是指?”
永夜点了点头,正准备再说什么,但正是这个时候,两人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老板,这东西多少钱?”
那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虽然过了这么长时间,但两人几乎一下子就对上了当时的记忆,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同时向那个方向回过头去。
在那里,一群水手的后面,一个有些粗鲁的声音正响起来:
“小子,走开点,这些东西是非卖品。”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