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8章 三司开堂会审
次日清晨,
晨雾还未散尽,京城的鼓楼,便传来沉闷的更鼓声,惊起屋檐下栖息的寒鸦。
青石板路上,
早有差役提着铜锣四下奔走,“三司会审,闲杂人等回避,”的嘶喊声,喊破了晨雾,
不少早起的百姓,纷纷伸着头围观瞧着,另有许多好事之人,围坐在在一起,又开始在那叙着闲话,
“老三,你可是这里行当的头,今个衙门里三司会审,而且是在刑部衙门,你说是什么大案要审。”
摊位上的壮汉,伸头好奇的看了过去,几个衙役已经走远了,被问话的老者,笑了笑,捏了一个包子送入口中,含糊不清的回道;
“你们啊,就是听个热闹,三司会审,哪一个不是大案,京城里面,除了洛云侯和几位进京的王爷,闹了乱子,也没听出什么人犯了案子啊。”
“啥意思,您老是说,这一回是审洛云侯和几位王爷案子了,”
旁边几人没听明白,有人惊呼一声,却见老者皱了眉,拍了桌子,
“放屁,不懂不要开口,到了洛云侯那个地位,谁敢审他,我刚说的话,意思是京城没事,定然是外地官员犯了事,不是京南那些犯官,就是之前江南来的事,看着吧。”
老者气哼哼的呵斥一番,几人也不在意,但老者说的不无道理,刚刚问话的那位,更是满脸堆笑,对着掌柜的喊道;
“掌柜的,在上一屉包子,老人家吃的帐,记在我头上,”
“好嘞,客观,来了。”
一声吆喝过后,包子端了上来,不少人面目带着羡慕神色,继续围在一起,猜测是审的是谁的案子
而刑部大堂衙门里,
不少差役,全都出来打扫院子,并且把大堂里的一些不用的杂物,也都搬了出去,重新布置正堂大殿,只在正位子上,摆上三张桌子,成品字形摆放,两侧空出的大殿,则是交错摆放大量的椅子,只有在最前的那些椅子前,放上几张桌子,
眼看堂内布置好,刑部尚书宋振,头戴乌纱,蟒袍玉带,走过来点了下头,问道;
“常佐,其他的事,可安排好了?”
“回大人,全都安排妥当,为了方便审案子,皇城司的人,已经在衙门对面,租下来一个宅院,把几位受审之人,全部安排在那,随时可以传唤,另有咱们的人,一同守着,万无一失!”
常侍郎一抱拳,今日要三司会审,而且还有消息说,宫里的人也要过来,不知是何人赶来,
“大人,还有一事,听说宫里面也要来人,不知如何安排。”
毕竟这些位子是固定的,若是加人,又该如何加,
宋振脸色一凝,也忽然想起来,昨夜宫里送来的信,
“主位上,再加三张桌子,整体往后,大公子是监审,并且已经入阁了,当做后位,还有司礼监陈辉陈公公,和马公公二人,并且你也要上座,这样安排,还要多加几个位子。”
想到此,宋振不免有些头大,一加再加,如何是好,复又开口;
“把本官的位子,安排在最下面,本官这一次,亲自审问。”
眯着眼,也是屏气凝神,这一次,既然都要得罪,那就把案子审好,
“这,是,大人,那就在最后面,安排四个位子,中间两个位子,最下面,一个位子。”
靠北为尊,既然老大人不在后面坐着,那就反其道而行,
“好,就是如此,大开中门,准备吧。”
宋振叹口气,心中还是有些忐忑,都说案子不好审,可是陛下,不愿意糊弄,这里面,牵扯长乐宫的,又当如何?
随后,
刑部衙门的朱漆大门,缓缓开启,三十六名披甲差役,执戟而立,枪尖挑着的猩红缨穗,在晨风里微微颤动。
不过是过了个把时辰,
陆续有官员来此,
洛云侯府,
张瑾瑜也是赶早起来,洗漱更衣,在东院偏房,匆匆吃了早饭,没等宝珠带人进屋,就朝着,门外的宁边问道;
“刑部衙门那边,可有动静?”
三司会审,定下时间之后,不管陪审的人到没到,都会开庭受审,所以,宜早不宜晚,
“回侯爷,刑部衙门那边,已经大开中门,时辰也不早了,已经有官员入堂。”
听到已经有人去了,张瑾瑜哪里还能坐得住,喝了一口茶水,起身就出了屋门,
“这点距离,要不了多久就到,但不知几位王爷,人可都去了?”
张瑾瑜有些不放心,还特意联系了襄阳侯,若是几位王爷不去,这场戏,不是无趣了很多,
“侯爷放心,有探子来报,说是几位王爷,还有鸿胪寺那几位,已经动身,并且大公子那边,早在府门前,准备了车驾,随时可到!”
如今大公子入内阁,不管年纪如何,就是内阁阁臣,他一去,必然会是一股压力,说不得首辅大人,在背后指点一二,这案子也就有了看头。
“好,上车,别等了,”
说完,张瑾瑜登上马车,身后,跟着一水的亲兵铁骑。
青湖东北岸边,
首辅李崇厚的府邸,前院如今也是有些吵闹,不少侍奉的奴才,都在府外,擦拭着停在那马车,
而后院当中,
李潮生陪坐在父亲身边,小心的用着早膳,所谓是食不言寝不语,待二人吃完早膳之后,用茶漱了口,首辅大人这才用锦布净了嘴。
“今个,你也是要去监审的,你心中可有什么想法?”
“回父亲话,儿子以为,所谓的监审,就是要公平,公正,兼听则明,这一回,刑部应该算是顶在最前面,不少六部官员,乃至于武勋,都会来此,故此,要多加小心。”
李潮生面色有些不解,昨日听到自己入阁消息后,还是激动不已,本以为会日后明发圣旨,没曾想,圣旨,连夜就送了进来,如此急迫,欣喜的时候,不免下有些忐忑在里面。
“你啊,就是小心思多,看不全面,昨日宫里面,送来圣旨如此急迫,不就是为了今日的案子,看事情,不要看表面,要看全局,你在那,你是阁臣,
宋振那个老货,上一次入阁名单里没有他,就是失了圣意,他未尝没有妒忌之心,所以,若是最后案子审的出格了,你要及时更正,咳咳。”
李首辅咳嗽两声,在老管家的搀扶下,入了内堂榻上躺下,如今他的身子骨,虽然还硬朗,但已经大不如以前了,后路已经铺好,就看潮生自己怎么走了,
“父亲,您是说,此番案子,还有波澜,不是说,金陵那边审案子,已经是审问完了吗。”
大公子面有思索之色,大红色官袍,还是第一次穿在身上,配上英俊的外貌,头顶着官帽,反倒是像新郎官一般,
“你啊,就是不用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案子是审完了,可是银子,抄家来的只能取一次,而皇上,是要年年有,江南南边,一个是税田,一个是织造局,另一个就是江南盐税,朝廷要的是银子,所以,若是可以,掌握其中一个即可,”
李首辅已经慢慢躺在床榻上,缓缓闭上眼帘,可是嘴里说的话,却是郑重,朝廷,乃至于皇上,要的不光是安稳,更是银子,洛云侯如今能受重用,也有体恤圣恩在里面,南边搜刮来的银子,大部分都送入宫里,四海钱庄的事,他岂能不知,毕竟谁家还没有股份在里面,
可这样解释,也让李潮生犯了难,不说江南盐税,有了汪孟善,其布政使和巡阅使,已经身陷囹圄,织造局更是内务府那边的钱袋子,只有金陵府衙税收,尚且有一些,可对比这两样,就显得微不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