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6章 一日,三城,两万殇
对乌鲁齐塞亚的市民来说,今天无疑是最为难忘的一天。
无论有事无事,尽皆从城内四面八方赶来,要么徒步,要么骑乘着战蛊,犹如百川归海、乳燕归巢。
之所以会引得如此巨大的动静,究其原因还得追溯到半个小时前。
由新皇派执行官魔王率领的机械大军进城后,很快就展开了大追杀,大街小巷到处能看到正在抓人的械能机兵。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惊就惊在它们把人缉拿归案后还不算完,更是通过广播广而告之,声称应魔王大人要求,将对全市最大的菜市场进行一定改造,并公开处刑趴在乌鲁齐塞亚这座城市头上敲骨吸髓的腐败蛀虫。
公开处刑!
这个词是多么新鲜啊,但何尝不也是重若千钧,表明了它们的决心。
什么世家的纨绔子弟,官府的贪官污吏。
昔日这些狼狈为奸作威作福的家伙而今沦落到这副田地,他们又怎能不一睹为快?
理所当然的造成了眼下这种情况,城内各地的市民如潮水般齐刷刷向处刑地点涌来,车水马龙将街道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搞得许多后来人不得不放弃战蛊选择徒步。
好在有械能机兵维持秩序,现场还算稳定,就是围了个水泄不通,放眼望去哪哪都是人头攒动,天上也密密麻麻挤满了骑乘战蛊的飞行员。
现场虽有些拥挤,但那成千上万道目光却齐刷刷地聚焦在处刑广场上,一排排“囚犯”被束缚着手脚,正狼狈不堪地跪伏在地。
上至八十岁年迈老人,下至三岁孩童,尽皆镣铐加身!
人群观之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新皇派确实够狠辣,主打一个一视同仁。
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这明摆着是要赶尽杀绝啊!
最为关键的是眼前这些囚犯,他们曾经的身份是那么高不可攀、遥不可及,那个不是身居高位的大人物,要么就是大人物的家眷。
可现如今,他们被人粗暴地剥去了光鲜亮丽的羽毛,曾经所拥有的权势在野蛮的军阀暴力面前,就像纸糊一样脆弱。
不由自主地,他们既恐惧又敬畏地纷纷将目光投向那站在高台上漠然俯视着群囚的修长身影。
他负手而立,腰间左右两侧别着两把魔剑,虽静默无言,但光是站在那里,便足以带给万千市民窒息般的压迫感。
其身影烙印于瞳孔深处,所呈现出来的景象也因人而异。
在他身后,有人看到了金钱,有人看到了权力与美人,亦有人看到了那足以主宰一切霸道煊赫的伟力……
千人千面,万般皆是力。
力量以种种不一的表现形式,以他们最为渴望的姿态呈现于每一个人面前。
而那道无限傲岸的身影,赫然便是力量的具象化!
他即是力,力即是他,他就是力量的象征!执掌着万般伟力!
仅是直视他的真容,便足以叫人丧失一切反抗之力,瑟瑟发抖地匍匐在地,任由他肆意宰割。
纵观全场五千余名囚犯,却无一人胆敢直视他的威光便足以窥见一二。
额头死死紧贴地面,老幼妇孺的悲哭啜泣直叫人不忍直视,难免动起恻隐之心。
就算这些大人物恶贯满盈,但孩子是无辜的啊!这么小的年纪能懂什么呢!
不少市民动了恻隐之心,几次三番欲言又止,试图找机会为这些家具们求情。
但每当他们有这个念头之时,周遭机兵械兽眼中闪烁的嗜血猩红光芒便会令他们如鲠在喉,千言万语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更别说高台上那个主宰着城内一切生命生死大权的新皇执行官·魔王了。
举目四望,周遭身穿外骨骼动力装甲负责维护秩序的新皇战士个个神色冰冷肃穆,一改先前那种和气友善的态度,锐利的眼眸来回扫视人群,防止有人刻意制造混乱趁机劫法场。
根本不给任何交流的机会。
随着陆安一声令下,赛丽娅拿着判断书开始高声宣读罪状。
首当其冲的,自然便是乌鲁齐塞亚市官位最大的褚德发。
“褚德发,现任乌鲁齐塞亚市市长,曾仗其姐褚莉之势借古金王氏之名联合现任副市长边巢,师爷乌师尔等大小管员逼走上任市长姜江鄂,并在其携带家眷出城之时,于城外十里的花果林设伏袭杀,致使姜江鄂一家老少葬身林中,后以失踪之名不了了之……”
“奸yin妇女,中饱私囊,假公济私,胡添赋税,勾结李氏药业等一众企业哄抬物价,绑架并威胁姜江鄂残余党羽家眷,贪污巨额财产若干……”
“而今人赃俱获,褚德发恶贯满盈罪无可恕,现我代表魔王大人之意志宣判,对褚德发处以斩首之行!”
褚德发自以为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处理得很干净,实则他还是对网络系统不太了解,自以为只要删除一切痕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
实际上,被删除的数据并非是彻底从网络上消失,而是会化作冗余的数据碎片沉入残渣堆积的底层数据海。
以智械文明的技术,想要从底层数据海中捞出残渣碎片,重新复现这些被删除的数据并非难事。
归根结底,还是本地虫人对网络系统的了解太过粗浅,哪怕女皇从外面将这些足以造福万民的先进技术投放到各地试点逐渐普及,但这种划时代的发明跨度还是太大了。
以致于绝大部分的虫族子民仍是对此一知半解。
不像皇城那边,已经根据自身文明最为发达的生物技术相结合,制造出了虫巢主脑这种堪比超星体计算机的生物智脑。
说白了,以铁皮罐头们的发达技术,开褚德发的盒跟玩似的。
几十年前的聊天记录浏览网址都能给你翻出来!
对于乌鲁齐塞亚的市民来说,赛丽娅宣读的判断不亚于晴天霹雳。
一道道或不可思议或惊怒交加的目光猛地射到褚德发身上,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上任市长姜江鄂,那可是一个好官啊,只可惜他年近花甲,不得不退休让贤荣归故里养老。
在他们的认知里,姜江鄂退休后的确是离开了乌鲁齐塞亚,而今大抵是在老家颐养天年。
可谁知道,姜市长竟然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就在出城的当天,死在城外十里地的花果林中!
他们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但当看到褚德发脸色煞白惨淡,身躯不住发抖之时,真相已然不言而喻。
这一刻,群众心底积压已久的怒火,终于如火山般喷涌而出。
“杀了他!杀了他们!!!”
有人眼眸血红,脖颈之上青筋暴起,歇斯底里地高举拳头怒吼,那几欲吃人的眼神恨不能扑到褚德发身上咬他几口肉下来。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群众的吼声越来越大,如雷声般裹挟着他们的愤怒震得褚德发等人两眼发昏。
姜市长竟然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可笑他们还对此毫不知情,同杀人凶手在一座城里生活了这么久!
“不、不是!我没有!人不是我杀的!”褚德发慌了,挣扎着奋力大声辩解。
“人当然不是你杀的,因为你是买凶杀人,出手的是夜莺的某个银牌裁决使。”
闻听此言,褚德发顿时万念俱灰,仿佛一下子泄尽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地,任由刽子手将自己提溜到行刑台上。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这句话显然并不适用于褚德发身上。
似乎是自知死期将至,绝望过后他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看着高台上那道默不作声的身影。
“魔王!你这个暴虐无道的刽子手,你不得好死!”
“杀这么多人,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此话一出,高台上静默的身影终于有了反应,微微瞥过头给予注视。
“报应?事到如今死在本座手上的亡魂早已不计其数,若有报应,也轮不到你这种无人问津的小角色来报。”
“我姐夫是王家人,你杀了我古金王氏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诸如此类话语,此前种种陆安已经品鉴得够多了,根本没拿他的威胁放在心上,浑然当作耳旁风摆了摆手,那站在褚德发身后的真·刽子手顿时心领神会。
火焰重枪士二话不说,猛地一脚踹在褚德发背上,随即高举手中重骑枪,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扎入对方后颈,手腕一拧,便将整颗头颅硬生生剁了下来!
场面血腥残暴,但对在场围观的群众而言,却是无比解恨!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十几年前他买凶杀害姜市长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褚德发身首异处,被强行撕裂的断颈处涓涓流淌鲜血,刺鼻的血腥味霎时弥漫开来。
但这只是第一道开胃菜。
主犯伏诛,接下来一众从犯自也在劫难逃。
赛丽娅手中那一卷垂到地上的判决书便是阎王点卯的生死簿,每当她叫到名字,便会有一条或多条生命随之消散,身首分离,脑袋搬家。
纵使死囚们如何哭嚎求饶亦或破口谩骂,皆无法动摇他们斩尽杀绝的决心与意志。
一个接一个,人头漂橹血成河,昔日繁华的菜市口俨然成了一座血腥屠宰场,刚开始围观的群众们还有所不适,更有甚者忍受不住血腥味的冲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当场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