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6章 抛去杂质，绝对理性
留影珍珠在天台上朝天激射奔流一样的光束，搅动千百里天幕。
这个范围，并不是留影珍珠的极限。
如有必要，无眠领主完全可以毫无保留地全面激活利维坦压缩其中的神力，让一个行星系直径范围内的生命都可看到这种异象。
但没必要，这点距离完全足够了。
剩下的神力，大可留着重复利用。
自深海而来的光束搅动云穹，浓浓夜色泛起水波荡漾般的涟漪，仿佛化为了一片波涛汹涌的沧海，海洋深处隐隐传来低沉的鲸鸣。
绵延浪潮声自天顶响彻夜空，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镇上居民们将孩子护在腿边，心怀不安地忐忑眺望夜空。
各方势力的强者无不神情凝重，不由自主地下意识屏住呼吸。
天上，夜色浪潮翻涌间，不计其数湛蓝光粒子从弥天水汽中浮现，一头庞大如山岳的巨兽破云而出。
它的躯庞大无比，海蓝色的光滑表皮在夜空中流淌着璀璨金芒，那一道道形似古老符号的纯净光纹遍布周身，仿佛象征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隐秘含义。
双眼犹如两汪燃烧的橙黄光焰，透着无尽沧桑与属于智者的平静。
巨大鳍肢轻轻摆动，竟是在天上激起数百丈高的虚幻巨浪。
浪涛翻涌，声势滔天。
它无需多余的动作，其本身的存在便充斥着象征大海的伟岸神性。
它，便是海洋的守护神！
海皇·利维坦！
一时之间，无眠镇内不知多少居民匍匐跪拜，向天上的伟岸虚影高呼海神之名讳。
作为临海小镇，无眠领向来是靠海吃海，从领主到居民，生活皆与大海息息相关。
尤其是渔民，因为时常要出海打渔养家糊口，早在不知道几辈人之前，他们就已养成了一个习惯。
每逢出海，必将先行到海皇利维坦的神社祭拜一番，祈求家宅平安，愿此行无风无浪渔获丰收，平安顺遂。
这已然是一种习俗，他们坚信海洋的守护神利维坦大人会保佑自己。
因此，眼下见到利维坦亲自显圣，他们又怎能不激动万分。
相比这些信徒，各方势力的强者则惊愕万分，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天上那伟岸的虚影。
真的假的？真的是海皇利维坦？！
他们很想怀疑天上的异象是无眠领主在故弄玄虚，借此炒作弄个噱头。
可对方仅仅只是一道虚影，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浩然神性却令他们自惭形秽。
如果连这都是虚假的，那么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真的？
不管主观上愿不愿意承认，内心深处都已相信天上的巨兽，便是海皇利维坦！
结合无眠领主之前所言，不少心思细腻之辈已经悄然打开记录仪。
直觉告诉他们，接下来可能要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
“地上的生灵，你们好……”
利维坦的留影活了过来，拍打着激浪俯瞰大地苍生，听不出具体性别的中性声音平静地问了声好。
“我名利维坦，女皇钦点的海洋之主。”
“你们或许会困惑，我为何会以留影的形式冒昧造访，这与一场席卷海洋和大地的危机有关。”
“接下来，我将用这篇故事的始末警醒世人，何为虚假的伪善与罪恶……”
它的声音在心中响起，在耳畔回荡，千百里之内的夜空都变成了它所主宰的海洋，波涛涟漪中映照出过往的一幕幕……
海洋并非死物，纵使只是一朵浪花，亦有着属于它自己的记忆。
所以，海洋会记住一切！
利维坦所说的，是一场关乎救世的故事。
正如同舞台上戏剧性的反转，本该是正义化身象征着朝廷皇权的古王宗脉子弟，在故事中却化身为丧心病狂的恶魔，为了得到他们梦寐以求的力量无所不用其极。
在海水的记忆里，他们那隐藏在光鲜外表下的丑恶嘴脸终被公之于众。
言行举止令人作呕，那长期树立在世人心目中的形象，终是出现了一丝裂痕，并且越来越大。
反倒是向来无恶不作的新皇派，却是一改反派形象，在故事中扮演着光正伟的形象。
他们和通宝商行还有来历不明的异乡人一起与古王宗脉激战，最终粉碎了他们的阴谋。
如果故事到这里结束，倒也能落个皆大欢喜的经典结局。
可利维坦说了，这是一个关乎救世的故事。
很快，他们跟随第三人称的视角，共同见证了属于另一个时空的故事。
在另一个错乱的时空中，古王宗脉撕开了通往死亡的裂缝，新皇派的三位重臣与被选为救世主的通宝商行大小姐为了阻止灾害进一步扩大最终力竭而亡。
可就连尸体都未落得善终，而是被四位躲藏幸存下来的古王宗脉嫡系子弟分食吞噬。
那四张早已泯灭人性的嘴脸何其狰狞可憎，无眠领的每一个居民都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好在故事的走向没有朝坏结局发展，被选中的真正的救世主在绝望之中降临这方时空，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和海之女一起终结了这场即将席卷整个无眠海甚至波及大陆的恐怖危机。
古王宗脉也得到了他们应有的下场，不管是哪方时空，皆被名叫魔王的执行官像路边野狗一样一脚踹死！
“好！死的好！”
无眠镇上，有血气方刚的年轻居民忍不住拍手叫好。
但更多人则是置身梦幻当中如听天书，难以想象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
他们试图找出破绽，可那照亮夜空光芒万丈的神性，却令每一个人都陷入沉默，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海皇利维坦，何等古老的传说级生命。
它存在的本身，便是女皇威严的象征！
怎可能用这种事开玩笑！
“他们的功绩不该被埋没于无人知晓的历史，苍生需铭记他们的付出，地上的生灵啊，你们理应拥有自己的判断，用双目去见证。”
“切不可……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迷惑，真正的罪孽往往隐藏在冠冕堂皇之下。”
利维坦的留影就像一个孜孜不倦教导后人的长辈，留下一句颇有深意的话后，便化为一场润物细无声的绵绵细雨滋润大地。
利维坦虽已消失，但它所呈现出来的一切，却在悄无声息中点燃了人心深处那名为“仇恨”的火焰。
古王宗脉长久树立起来的威望在此刻悄然崩塌，被摧毁得支离破碎。
“所以……我们这算是在不知不觉中，侥幸死里逃生，逃过一劫？”
某书房内，执影天蛇的舵主站在窗边，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看着大气都不敢喘的秘书。
“也、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男秘书哪敢触碰这种话题，额头直冒冷汗，硬着头皮战战兢兢道。
“误会？不不不，这可不是什么误会，你觉得这被誉为海之神的利维坦大人会闲着没事和我们开玩笑？”
天蛇舵主摇头失笑，他当然知道秘书这句话并非出自本心，只是人微言轻不敢讲而已。
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有了答案。
“古王宗脉，好得很呐……”
心中怒意横生的不止天蛇舵主一人，但凡是关注了此番惊天异象的各方势力强者，心中皆对古王宗脉产生了浓烈的怨恨。
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畜生之事，难怪连不问世事许久的利维坦大人都忍不住跳出来指控他们。
最重要的是，这群杂种只顾自己的利益，根本没在乎过他们的死活！
可想而知如果他们这方时空的三方联军没阻止古王宗脉，另一个时空发生的事就会成为现实。
到时候灾难一旦爆发，他们这些驻扎在无眠海域边上的家伙还能跑得掉？
有一个算一个，都得遭受无妄之灾！
该说不说，古王这一手可真毒啊，好处全让他们占了，坏事倒是由自己这些人承担！
该死！该杀！罪该万死！
纵使心里头恨不得将这帮畜生千刀万剐，但冷静下来后，他们发现自己还真拿对方没办法。
罪魁祸首已经伏诛，尸体都已经葬身无眠海深处，就算想鞭尸也没法子。
至于找本家算账，他们还真没这个胆子。
不管怎么说，古王宗脉现如今还把持朝政，是权倾朝野的利益结合体，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撼动的。
但是……
谁规定寻仇就非得真刀真枪火拼了？
“都记录下来了吗？”
逐风人的首领接过手下递来的记录仪检查一番，嘴角勾起残忍的冷笑。
“很好，通知下去，人手拷贝一份，借助所有能发声的信息渠道，给我传的越远越好！”
他们是干不过古王宗脉这尊庞然大物，但对方主动将把柄送到手上，就休怪他们痛打落水狗！
干不了你的人，毁你声誉还是没问题的。
各方势力都心知肚明，手上这份留影记录一旦公之于众，对于古王宗脉的影响将是毁灭性打击。
但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已在不知不觉间落下，若非关键时刻有人将其拿走，自己的脑袋恐怕早搬家了！
如此深仇大恨，不报誓不为人！
“这下事情大发咯……”
无眠镇酒馆内，忽视周遭沸沸扬扬的议论大骂声，来自皇庭王卫的沧桑大叔但丁淡定喝了一口酒，细细咂着嘴巴，越品越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