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ojanRW 作品

第三百二十七章 老歌新唱

最近两三个月,随着瀚音乐的起势,一则流言也在音乐圈内不胫而走,并在过去两周时间内越传越广——这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突然就在公告牌排行榜前列安营扎寨的独立唱片公司,很有可能是环球音乐集团体系内某个大佬的新企划。

大部分传言里,并没有详细阐述这位大佬的真实身份,但也有小部分在中层管理人员之间流传的故事版本,直接指名道姓地把所谓的“主角”点了出来。

吉米-约文。

许多人言之凿凿地宣称,他,便是瀚音乐的幕后推手。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揣测,是因为这的确符合音乐工业内过去三十年以来的发展趋势。三大音乐集团的形成,就源自于一系列不间断地,对独立唱片公司的兼并。索尼音乐旗下的四大旗舰厂牌,Coluoli》进入大众视野的Lil yachty,首次个人巡演,也是跟interscope唱片的rae sremmurd绑定在一起。

任谁来看,瀚音乐体系内的这几家公司,都像是有人在帮吉米-约文代持股份的样子。

不然dr.dre怎么会愿意带着阿姆和50 Cent一起出山,官宣要进行一场惊世骇俗的西海岸嘻哈经典重现?

除了安德烈最亲密的商业搭档吉米-约文之外,还有谁有

这种能量?

接下来,10月14日发行的这首流行说唱单曲《Bad things》,更是让传言的可信度骤然提升了一大截。

单曲的创作者,是刚刚毕业于纽约大学克莱夫-戴维斯唱片音乐学院的新人作曲家麦迪逊-洛夫。她的父亲罗杰-洛夫是好莱坞著名的声乐教练,曾经为the Beach Boys、Chicago和the 5th dimension等老牌传奇乐队做过指导。近年来,他最值得一提的生涯成就,就是受聘成为格文-斯特凡妮和赛琳娜-戈麦斯的声乐老师。

没错,这两位艺人,唱片约都签给了interscope。

作为吉米-约文给韩易陆续推荐的业内资源之一,罗杰-洛夫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瀚音乐旗下许多艺人的声乐指导,比如碧梨-艾利什。在给碧梨上课的间隙,造访瀚发行办公室的罗杰,有意无意提到了他正在寻求一份发行合约的女儿……一来二去,瀚发行的A&r部门负责人阿德里安-努涅斯,代表公司跟麦迪逊-洛夫签下了一纸首期三年,最少需要完成20首作品的创作合约。

《Bad things》,即是麦迪逊-洛夫提交的第一份作品。

确切地说,它其实只能算是半部作品,因为,这首据说是麦迪逊-洛夫和她的同学在大学物理课上创作出来的单曲,核心部分基本上全盘借鉴了fastball乐队1999年发布的热门单曲《out of my head》。

从歌词到旋律,几乎一模一样。

听上去很像抄袭,对吗?

但在现代音乐工业里,这种创作手法有一个专有名词,“interpolation”,即使用某首歌曲的部分旋律,但不直接进行采样,而是请其他歌手进棚录制一个全新版本。

这样做的主要动机是,如果创作者选择直接对之前已经发行过的录音版本进行采样,那么,除了给版权发行公司支付采样费用以外,创作者还需要为拥有这个录音版本母带版权的唱片公司支付使用费。

对于主流厂牌来说,一段普通采样的使用费,一般在2000美元到5000美元之间——给版权发行公司付一次,给唱片公司再付一次。二者加在一起,那就是4000美元至10000美元。要是碰上大牌作曲家和热门音乐,他们开口索要的授权费,甚至能达到这两个数字的十倍以上。

在艺人合约预付款越来越少的流媒体时代,负担得起这笔费用的音乐人凤毛菱角,愿意给音乐人出钱的唱片公司亦是寥寥无几。一百万次流媒体播放,公司到手也就2380美元,他们又怎么可能愿意在采样上面花大钱呢?因此,每个唱片公司的授权部门里,都有一个或者多个专门负责采样授权的工作人员,他们最重要的工作,不是给旗下的艺人进行采样清权,而是严密监测音乐人提供的成品里是否有未授权的采样,并竭尽全力劝说艺人放弃这些采样,或者用其他方法来达到采样的效果。

interpolation,或者说重录采样,就是“其他方法”。付不起使用费的音乐人,通常会自己把想要采样的旋律重录一遍,这样一来,他们就只需要给版权公司支付乐曲本身的使用费,而不用再支付唱片公司那边的母带授权费,硬生生节约了50%的成本。

当然,《Bad things》这首歌之所以会让麦迪逊-比尔来做interpolation,并不是因为瀚音乐或者interscope付不起这个钱。麦迪逊-比尔手上有一百来万美元的预付款,已经达到了一线歌手的标准,这个数字说出去,哪怕是比她早成名五六年的歌星都得在心里冒点羡慕的酸水。

《out of my head》虽然是一首九十年代末期的摇滚经典,但在公告牌单曲榜上的最高排名也就止步于第20位,近年来商业授权频率不高,流媒体平台的热度也很低迷,每天的播放量还不到3000次,所以授权费用并不会很高,一两万美元就算顶破天了。对目前迅速蹿红,“财大气粗”的麦迪逊来说,这点采样费用,还不至于让她放在眼里。

她选择将旋律重录一遍的真正原因,是因为这便是这首单曲的精髓所在——将一首深受福音音乐影响,以哈蒙德管风琴和钢琴为主的摇滚民谣,改编成富含独立流行与当代r&B元素的流行说唱,探讨一个更符合当代年轻人的,在虐恋中寻找痛苦与愉悦的爱情主题。

老歌新唱、老歌新编,是音乐行业里亘古不变的成功秘诀之一。a-ha乐团1984年发行的新浪潮合成器流行经典《take on me》,2013年被pitbull和克里斯蒂娜-阿奎莱拉改编成流行舞曲《feel this moment》,通杀欧陆舞曲榜单,也在美国公告牌单曲榜上拿到了最高第八名的好成绩。

the Carnigans乐队1996年的迪斯科流行乐《Lovefool》,经过现代化编曲改造之后,变成了贾斯汀-比伯早期的代表作之一《Love me》。the jackson

5的经典《ABC》,重录之后加入热带浩室元素,成为让电子音乐制作人sigala进入主流乐坛的破圈之作。瀚音乐旗下电子音乐厂牌mad decent刚刚签入的组合Cheat Codes,其第一首登榜的热单《sex》,也是从salt-n-pepa1991年那首hip house《Let's talk About sex》那里借用的旋律。

阿德里安-努涅斯把麦迪逊-洛夫签下,又把这首歌匹配给麦迪逊-比尔的源动力就在这里。一段经典的旋律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失去了它应有的关注,由一位大势新人把它捡拾起来,抛光打磨,重新带到公众视野里,是一件双赢的事情。原版作品的拥有者,会因为重新泛起的流量而获得更多收益。使用已经通过市场验证的优秀采样,也能为新版单曲增加成功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