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扶摇 作品

93. 梦游 等徒南薰说完之后,过了……

    等徒南薰说完之后, 过了好久,伍秋月微微张开的小嘴才算合了起来。

    她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怔怔地看向徒南薰, 脸上露出了挣扎之色。

    “嫂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不是在哄我玩吧”

    徒南薰嗔怪道“我哄你做什么若不是真把你当成妹妹,这种母亲的隐秘教导, 我才不会说呢。”

    伍秋月的内心更加动摇,但推翻自己从小到大的认知, 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她不由自主看向在场的其他人, 求助征询之意非常明显。

    连锁笑道“妹妹只看我日常的做派,也应该知道,我可不是个受世俗礼法规束的人。凭什么只准男人三妻四妾,我就不能玩几个男人了

    活着的时候要我三从四德,什么言不起唇,笑不露齿,行不露足凭什么死了还不能让我快活那我岂不是白死了吗”

    说到最后,她禁不住冷笑连连, 眼神逐渐凌厉,咬牙切齿中仿佛藏着无尽的恨意。

    这不禁让人猜测, 眼前风姿冶艳的女鬼, 究竟是受过怎样的伤害,所言所行才会如此背离世俗

    伍秋月脸上露出了愧疚之色,细声细气地道歉, “对不起, 连锁姐姐,我不该问这些的。”

    她的心思最为敏感纤细,遇事也习惯了先责怪自己。

    不过也是误打误撞, 连锁这姑娘自来吃软不吃硬,傲上而不辱下。

    面对柔弱不能自理的伍秋月,她心里总有一份怜悯与呵护。

    因而,见伍秋月习惯性地给自己揽责,连锁心头突然涌起的怒气骤然泄尽。

    她有些无奈地上前,揉了揉坐在秋千上的少女那柔软的发髻,无奈道“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害的我,不用道歉。”

    伍秋月仰起苍白的小脸,底气不足地说“可是,是我勾起了连锁姐姐的伤心事。”

    “哎呀,说了不关你的事嘛。”连锁嗔道,“已经发生过的事本就是既定的事实,并不是你不说,我就想不起来了。”

    见伍秋月还要说什么,连锁忙道“好了好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吧。你只需要记住,我不是因为你提了这件事才恼怒,这跟你没关系。”

    风流冶艳的女鬼做得太久,连锁早就记不得许多年前,自己也曾做过规矩乖顺的大家闺秀了。

    面对温柔腼腆的伍秋月,她总忍不住生出呵护之情,隐约也知晓自己真正呵护的并不是眼前的少女,而是许多年前,那个渴望被人呵护,却被沉入冰冷池塘的少女。

    徒南薰赶紧抱住伍秋月打圆场,“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几位妹妹不是想做话剧演员吗

    正好我和你们五哥要排演画皮。这故事你们也算是听了大半,有没有心仪的角色想演”

    一群姑娘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她拉了过去,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毕竟她们虽然活得更久,但几个狐仙都醉心修行,伍秋月又生性胆怯腼腆,很少离开自己的墓地。

    唯有一个见惯风月,看透人心的连锁,又不想坏了众姐妹的兴致,可不就配合徒南薰转移话题了。

    出乎意料的,伍秋月想演的,竟然是阴险恶毒的画皮鬼吴玉娘。

    “我觉得他是有苦衷的。”伍秋月说着自己对这个角色的理解,“他原本是个男人,死后却变成了一个女鬼,靠吞噬人心才能变回男相,且变回去之后才有投胎的机会。

    我实在是很好奇,后面的故事里,会不会说明他遭遇了什么才会如此”

    她顿了顿,又急忙补充道“还有,还有,我觉得他最后会幡然悔悟的。他只是想得到一份完整的爱而已。”

    这个姑娘自己遭遇不幸,却从未怨天尤人,反而对别人更容易生出怜悯和理解。

    徒南薰暗暗感慨也太过善良了些,很容易吃亏呀。

    罢了,罢了,以后多护着点儿吧。

    在场的姑娘,有这种想法的,绝对不止徒南薰一人。

    连锁笑道“既然妹妹要演吴玉娘,那我就毛遂自荐,演那贤良淑德的陈夫人吧。”

    她捋着胸前的一缕头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靥,“我猜陈夫人有了机会,一定不介意弄死那姓王的畜生。”

    两个主要角色被抢走了,辛家几个姐妹也不介意,都笑嘻嘻地说演个小丫鬟就行。

    夫妻二人一直在这里盘桓到天色擦黑,此时回程是来不及了,马介甫邀请他们留下也被婉拒了。

    若只是他们夫妻二人还好,主要是他们随从太多,这里也没那么多客房。

    虽然这些鬼狐造几间门房子不费事,但傅玉衡夫妻并不想让这些下人们知晓真相,自然不能当着他们的面现造。

    “马兄和诸位妹妹不必担忧,我有个庄子就在这附近,不过半个时辰的车程。”

    马介甫知道了他的顾虑,便也没有强留,闻言便道“既然你们有住处,那我也就不多留了。”

    那边徒南薰也与几个姐妹告了别,约好了过两日请她们到自家庄子上游玩,夫妻二人这才乘车离去。

    那个庄子离这里果然不远,只是他们临时起意,庄户们完全没有准备,几个管事慌慌张张地前来迎接,要吩咐人给他们收拾最好的屋子,生怕怠慢了主子。

    在下人们收拾的时候,庄子里的大管事领着几个小管事,就陪着傅玉衡说话。

    至于徒南薰,主子们难得来一趟,那些管事的媳妇自然要来拜见,也是沾沾主家的福气。

    当他们真正洗漱过后睡下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个时辰了。

    今日玩的尽兴,身体着实疲惫。夫妻二人才一沾枕,没多久便去会周公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傅玉衡梦中觉得口渴,便自己下了床,迷迷糊糊去倒水。

    一个身着宦官服侍的青年男子弯腰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对傅玉衡说“伯爷,陛下请您入宫赴宴。”

    伯爷

    傅玉衡愣了一下,浆糊似的脑子努力转了转,才迷迷糊糊想起来,因为进献传习录有功,他身上好像的确是多了一个宁寿伯的爵位。

    不过,日常的旧相识,要么喊他排行,要么喊他驸马爷,伯爷这个称呼,从拥有开始他就没怎么用过。

    或许是太过疲惫的缘故,一时之间门傅玉衡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听见这话便点了点头,“好,待我更衣。”

    那宦官忙道“奴婢服侍伯爷更衣。”

    说完,便去屏风上取了仆人新薰好,以备明日穿戴的圆领吉服。

    傅玉衡张开双臂,任由他服侍着穿戴整齐,也没想起要带徒南薰一起,便跟着那宦官出走了。

    外头天色昏暗,那宦官提的灯笼,也只能照见面前三寸之地,傅玉衡迷迷糊糊的跟着走,只觉得没过多久,便走到了一片绵延的宫殿群前头。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猛然清醒了过来。

    看着眼前陌生的建筑,再想想如今是在聊斋世界,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升起,直窜天灵盖,没忍住哆嗦了一下。

    察觉到他停住了脚步,那宦官急忙转身,神情谄媚,语气却有些急切,“伯爷,陛下已经在殿内等着了,您快跟着奴婢进去吧。”

    傅玉衡抬头看了看,就看见主殿的竖匾上,写着“桂府”两个篆体大字。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宦官,笑道“这皇宫我也来过十几回,怎么不记得还有这么一处宫殿”

    不过,“桂府”二字,他依稀有些印象,只是仓促之间门想不起来了。

    那宦官笑道“伯爷如此聪慧,又岂会猜不出来”

    “所以你们是”

    “您进去就知道了,伯爷乃是佳客,哪有让主人家久等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