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演员的想法 这少女进来时,傅……
这少女进来时, 傅锁好奇地看了一眼。
但听见她对张员外口呼“父亲”,便知道这非寻常婢妾,而是张家小姐, 赶紧谨守礼仪撇开了视线。
“我儿快起来。”张员外笑呵呵的抬手虚扶了一下,指着傅锁对女儿道, “扶光,这是你傅世兄, 还不快快拜见。”
张扶光头一次见外男, 尊父命羞答答地上前,对着傅锁折了纤腰, “小妹拜见傅世兄。”
傅锁也垂着头还礼,“张姑娘客气了, 快快请起。”
张扶光又悄悄看了他一眼, 这才起身,走到父兄身侧站定。
张员外道“我这女儿生辰不好,生于七月十五。有高人说她阴气太重,便取了扶光为字,以真阳之气镇之, 这些年来倒也平安无事。”
说到这里, 他忽然叹了一声。
傅锁正因听了人家姑娘的闺名而尴尬,听见这声叹息, 急忙出声缓解自己的尴尬。
“员外因何事叹息”
张员外道“老夫命中子息不盛,亲生的只有这一儿一女。我这个做父亲的, 唯盼他们两个安好而已。
奈何天不祐之, 当年我儿的婚事便几经波折,好在前头那个虽然没成,如今这个儿媳妇也是极贤惠的。
且他是个男孩子, 便是耽误几年也不妨事,女儿家的名声却极金贵。
老夫只恐扶光步了他兄长的后尘。她一个姑娘家,可怎么办呀”
此时若是个能言会道的,自有一百种方法来出言抚慰。
奈何傅锁生来便拙于言词,该他发挥的时候,他却呐呐半晌,才突然想起傅玉衡说过的话。
“我五哥说过但行善事,虽无善果,但祸事却已远离;若行恶事,便无恶果,福报也悄然隐匿。
员外一向积德行善,整个吕城谁人不知上苍自有慧眼,哪里会让张姑娘蹉跎”
方才张员外那副作态,一半是真情流露,一半是演他的。
但傅锁情急之下说出的这段话,却让张家三人都若有所思。
张扶光更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绝对不像父兄说的那样憨傻。
早在今日之前,张扶光便知,父亲有意将他许配给傅家七郎。
在这个时代,无论男女,婚姻大事皆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张扶光幼承闺训,是个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对自己的婚姻从来就没有过别的想法。
但少女情怀总是诗,得知自己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她难免会对未来夫婿心存幻想。
得知今日要来相看,张扶光早早就起来梳妆打扮,想着一定要给傅家的长辈留下一个好印象。
哪曾想,傅七郎的正经长辈都在京城,父兄竟然直接安排他们两个见面了。
这场景措不及防,却也让张扶光暗暗窃喜。
至少见上一面,总比盲婚哑嫁的好。
瞥见傅锁的第一眼,张扶光无疑是满意的。
别的不说,他和傅玉衡可是一个祖父的堂兄弟。
傅玉衡的相貌连同科探花郎都压不过,傅锁长得肯定也不差。
再加上他性情忠厚,显露在外貌上就特别正直可靠。
总而言之,是闺中少女如意郎君的样子。
正暗暗思索间,忽见父亲对她使了个眼色,她便告退出去了。
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儿,纵然商议的是她的终身大事,也得等她出去之后才好开口。
因知晓傅锁不会拐弯抹角,张员外便直接问了,“贤侄觉得小女如何”
傅锁回忆了一下一开始看的那一眼,身姿高挑,姿容绝艳,登时就红了脸,呐呐道“张姑娘自然是极好的。”
张员外便趁势笑道“若将小女许配贤侄,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傅锁微微一怔,“此言当真”
这一刻,他想起了离京之前,傅玉衡对他说过的话。
五哥果然是神了,早就料到张家会把女儿许给他。
张公子正色道“事关小妹婚姻大事,家父又岂会玩笑傅兄只管说心里话,小妹可还入得法眼”
傅锁红着脸下拜,“但凭员外安排。”
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张员外大笑道“贤婿,怎么还叫员外呢”
傅锁忙道“为张姑娘名声计,还是正式下定之后再改口的好。”
怕张家人误会他有别的想法,傅锁急忙道“员外和张兄放心,回去之后,小侄便写信请父母回来主持大局。”
这个时候请父母回来,为的肯定是下聘的事。
难为傅锁这么憨直的人,仓促间就能还想到父母之命,可见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张家父子对他更加满意,当下就决定带他一起发财。
“拿钱换盐引”
“不错。”张公子道,“我知道贤弟不做盐商勾当,但这盐引买回来之后,哪怕不兑盐,搁上几个月再出手,也能大赚一笔。”
傅锁心动了,“可是,小弟并没有门路。”
张公子笑着指了指自己,“在贤弟面前的,可不就是现成的门路吗”
若说一开始,张家只是想借傅家的势,对这突然崛起的暴发户,其实不怎么看得上眼。
但先有傅玉衡隔空透过来的见识,又有傅锁诚挚君子的人品,张家是真有与傅家深交的意思了。
不管傅家的其他人怎么样,只要傅玉衡和傅锁这两兄弟齐心,就足以保证三代以内的富贵了。
从张家回来之后,傅锁立刻就给京城写了信,一是告知张家有意结亲,二就是关于张家父子邀请他一起换盐引的事。
虽然张公子说得挺好,他也挺心动。但他始终觉得,这样的大事还是要问问五哥的意思。
而得到消息的张家,比他更迅速地作出了反应,也不等傅锁有肯定的答复,张公子便亲自入京,走户部的关系去换盐引了。
至于傅锁那一份,张公子自会垫了钱先换回来。
他相信,无论早晚,傅锁一定会同意的。
等傅锁的信件送到京城时,京城最风靡的已经不单是话剧了,还有随着话剧演员红杉一起大火特火的防水化妆品。
这化妆品是傅玉衡根据从系统那里压榨出来的配方做的,集彩妆与洗护为一体,绝对不会出现卸妆时卸不干净的尴尬问题。
红杉主演的黄九郎,在观众里反响极好,热度丝毫不下于倩女幽魂。
因而,等第三部话剧云翠仙的剧本出来之后,傅玉衡先通过胡悦问了红杉,她还愿不愿意再演一次女主角。
红杉自落入教坊司之后,就一直心情郁郁,哪怕胡悦的一腔真情,也不能疏解多少。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就是郁郁而终的命时,傅玉衡带着话剧这种新鲜事物出现了。
在舞台上表演话剧的时候,她可以尽情释放自己的内心,完全沉浸在了剧中人物的悲欢离合中,随着情节的起伏或哭或笑。
这哭笑虽是剧中人物的情绪,但在舞台之时,她与剧中人已然合而为一。
她就是皇甫表妹,皇甫表妹的悲欢便是她的悲欢。
便是以前做千金小姐时,她也从未体会过这样的酣畅淋漓。
因而,面对傅玉衡的询问,她第一时间便给了肯定的答复。
但傅玉衡却说“先不要急着答复,你先看看剧本。这次的剧,和上次有些不一样。”
却原来,为了帮老婆的铺子推销化妆品,他专门设计了一场淋雨的戏。
因着如今的化妆品防水性太差,傅玉衡和徒南薰商议过后,便将“防水”作为宣传的重点。
什么样的宣传能比得过演员在舞在舞台上被浇一脸水,脂粉却丝毫不晕染更有说服力呢
“话剧跟戏曲不一样,到时候这个雨会有真的水浇下来。”
也就是说,湿的不只是头发和脸,衣服也会湿掉。
就算是后世西方文艺复兴的时候,对于女子为了艺术裸露身体,也是持批判态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