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四皇子夫妻叙话(第2页)
对了,还有王妃。
四皇子精神一振,示意那管事带路,上了马车之后就催促车夫快行。
但这会子到处都是权贵家里派来接人的马车,四皇子又一向交代家人不可随意冲撞这些权贵,车夫虽然嘴上应得好,但速度一时却也提不上去。←
好在四皇子怀着心事,上了马车之后便闭母思索,浑然忽略了时光的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摇晃的马车停了下来,管事掀开车帘,低声唤道:“爷,到家了。”
四皇子回过神来,下了马车,人已在二门外了。
王妃郭氏已等候多时,马车一停就带人迎来上来,一叠声地吩咐人把火盆点上。
“王爷,你总算是回来了。你不知道,听闻你在战场上中了那安南邪术,妾身有多担心?”
看见妻子,四皇子惶惑的心神定了几分,不由自主露出几分笑意,握住郭氏的素手拍了拍,“让你忧心了。”
郭氏笑道:“只要王爷平安回来就好。”
“是呀,平安回来就好。”
此时再回想起自己中蛊时的昏昏沉沉,他仍旧心有余悸。
虽然他是皇子,还有随军参赞的职务。
但军中更好用的还是实力和资历,身份只能让人表面敬着你,关键时刻根本不会听你的指挥。
作为全军主帅的定北侯,对他这个军中不稳定因素更是敬而远之,只把他当个吉祥物供着。
说是随军参赞,但头一次上战场的四皇子,能够参赞出什么军机呢?
无非也就是跟着前辈们学习而已。
只是他不甘心被人忽略,迫切地想要出人头地,表现得难免积极了一些。
偏偏他没有实战经验,也没有金手指,有的只是纸上谈兵。
这下可犯了定北侯的忌讳了。
要知道,这次的主帅人选呼声最高的,原本不是定北侯,而是荣国公。
是因为荣国公关键时刻突然病倒,深感自身年事已高,向天子上了病退的折子,天子这才另择贤能,重新选中了定北侯。
这样得来的主帅之位,本就让人存了几分疑虑,定北侯也迫切地需要几场漂亮战,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彻底稳定军心。
摆明了来蹭功劳的四皇子不老老实实待着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上蹿下跳,定北侯能待见他才怪了。
不管四皇子说什么,定北侯都是表面挺得认真,实则转头就抛诸脑后。
直到定北侯连战连捷,彻底把军心收拢在手中,四皇子这个一早得罪了主帅的皇子,就彻底沦为了吉祥物。
深感自己处境艰难的四皇子,在中了巫蛊之术,又隐约听见守卫他的人谈论,定北侯严词拒绝了安南的要求,不肯退兵换他平安的消息。
那时候,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一时后悔自己不该太过冒进,一时又咬牙切齿,暗骂定北侯无君无父。
自己可是皇子呀,定北侯怎么敢呢?
好在不到半个月后,天子派遣了高人前来,替他解除了巫蛊之患。
但经此一事,也彻底激发出了四皇子对权势的渴望。
——如若当时中了蛊毒不是他这个普通皇子,而是当朝储君,定北侯焉敢如此不以为意?
——如果被定北侯怠慢的不是他一个普通郡王,而是东宫太
子,天子又岂会提都不提,无动于衷?
他用力握了握妻子的手,勉强笑了笑,“走吧,咱们回家。”
郭氏不知道他心中有多少沟壑,只是单纯地为丈夫平安归来而高兴。
她笑着催促道:“王爷,快夸火盆,后厨已经烧好了柚叶水,王爷待会儿好好洗洗,去去晦气。”
四皇子道:“是该去去晦气。”
这一趟安南之行,可真是晦气极了!
郭氏扶着他跨过火盆,夫妻二人一起进了正院,耳房里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她推着丈夫进去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她准备的饭菜已经热了一遍了,四皇子才披散着头发,掀开帘子进来了。
看见桌子摆满了自己爱吃的菜色,四皇子心头一软,柔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宫里吃过了,等我干嘛?”
郭氏起身拉着他坐下,一连给他夹了许多他日常爱吃的,口中笑道:“宫宴上的菜色哪里是给人吃的?我就知道你吃不好,特意吩咐了人做的。
你一去好几年,出征在外,身边更是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跟着,哪能有顺心的饭菜可吃?
如今可好了,到了自己家里,想吃什么吃什么。这段时日,我可得给你好好补补。”
看着围着自己忙忙碌碌的妻子,四皇子只觉得有一股暖流滑入心田,润得他五脏六腑都热烫了起来。
“别光顾着我,你也吃。”
夫妻二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甜甜腻腻地吃完了这顿饭。
等残羹撤下,美婢温了热酒,换了下酒的菜色上来。
四皇子挥退了伺候的人,这才端正了神色,“我不在京城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他问得极为笼统,但郭氏却知道,他真正想听的是什么。
因知晓丈夫的抱负,郭氏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低声道:“最近陛下迷上了演电影,朝中之事尽付于太子。”
四皇子呼吸一滞,好半天才深深吐了口气,“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郭氏道:“有一年多了。如今电视上每晚申时正播出,午时初重播的《贞观长歌》,就整整拍了一年。
这一年之内,陛下一直待在万年县,几乎是寸步不离。好不容易陛下回京了,所有人都觉得太子就要倒霉了。
哪知道,没过多久,三驸马入宫了一趟,陛下就再次放下朝政,跟着他出京,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直到大军凯旋的消息传回来,陛下才算是在禁宫中安坐了一段时日。”
只是这一次,谁也不敢肯定,陛下人是回来了,心有没有收回来?
“三驸马?他不是一向不沾染朝堂吗,这里怎么还有他的事?”
郭氏道:“他是不沾染朝堂,但玩乐之心未免太重了,竟然敢拉着陛下跟着一起胡闹。”
“是吗,你是这样想的?”四皇子总觉得不对劲,“万一他已经暗中投靠了太子呢?”
郭氏笑道:“你仔细想想,陛下在位和太子在位,哪一个他能得的好处更多?”
谁人不知道当今陛下疼爱女儿,只要做驸马的讨好了公主,就不怕没有荣华富贵。
但作为男人,四皇子却有不同的看法。
“他堂堂七尺须眉,难不成就甘心一辈子被个女流之辈骑在头上?”
只要太子给了他足够的好处,能让他压公主一头,他投靠太子,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如若不然,四皇子实在是无法解释,为什么傅玉衡做的事,得好处最大的会是太子。
郭氏本是一叶障目,如今被他点破,也不由惊疑了起来,“难不成,三驸马真的投靠了太子?那上阳公主知道吗?”
“这谁又知道呢?”四皇子冷笑道,“女人家心软情长,我那三妹妹又是自幼娇养,想哄骗她还不容易?”
郭氏蹙眉思索了片刻,“还是不对。陛下是何等圣明,又怎么会看不透他的伎俩?
可是陛下却从来没有表现出半点对三驸马的疏远,这一年多来反而多有赏赐。”
陛下是何等看重自己的权柄,连郭氏这个后宅妇人都一清二楚,更何况是朝堂上的官员?
若是三驸马真的投靠了太子,世上岂有不透风的墙?
别看太子如今烈火烹油,朝中不满太子的大有人在。
这些人对付不了太子,还对付不了一个无权无势的驸马吗?
只要天子露出一点意思,他们就会立刻扑上去,把傅玉衡给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