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人类是矛盾的生物(第2页)
林辰的表情有些惊讶，鬼柠却是满脸的激动，恨不得跟着戴沐白一起进去揍上几下。
“六师伯，这是怎么回事？大师伯和大供奉，他们？”
“林辰，这你还看不明白了。有些人的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
“确切地说，是我们有些事情要向大供奉问个清楚。”
她琉璃般的眼眸中倒映着竹荪已经难看到发青的脸。
那绝不仅仅是被人冒犯的恼怒，更像是，秘密被戳穿时的惊慌。
关于那些意外陨落的天才，宁荣荣原本只是顺着朱竹清的话随口一提。
可此刻竹荪的反应，却让她心头猛跳。
“难道那些你所谓的在香香之前的外来者，都永远留在这里了？你杀了他们？”
“胡说！”
竹荪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枯瘦的身躯顿时弹起，又被戴沐白摁回到岩石上。
“大人有规矩，风幻谷内不允许伤人，那些没有通过考验的人，我都让他们平安离开了。”
“平安离开？你敢拍着胸脯保证是你亲自送他们回家的吗？”
眼看着竹荪被戴沐白控制住，孢子又尽数被宁荣荣净化，鬼柠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当即出言反讽。
竹荪被问得一怔，随后暴怒。
“你算什么，也配质问我？”
出乎意料的是，鬼柠非但不恼，反而故意学着竹荪先前的样子，背着手踱到他面前。
少女歪着头打量对方的模样，活像在观赏什么稀奇动物
“算什么？算坏人啊，你现在这样子，和我以前一模一样。”
林辰不赞同地“啧”了一声，随后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敲了敲她的头顶。
“别胡说，你才不是坏人。”
看着两个年轻人相视而笑的画面，宁荣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但她的思绪却是转得飞快。
竹荪下意识地反应不像是撒谎，鬼柠的话听起来有些强词夺理，可也给自己提了个醒。
除非他亲自送他们离开，否则又如何断定他们是平安的呢？
“你只说风幻谷内不准伤人，那外面的古特雷斯丘陵呢？”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
竹荪的脸色变得红一阵白一阵。
不仅仅是被戴沐白的神技逼近咽喉，更是因为他们的身后，白沉香消失的方向，顿时传来一阵劈山裂地般的爆炸声，整个风幻谷都在剧烈摇晃。
“风穹洞出事了？
“别动！”
戴沐白的虎爪骤然收紧，宁荣荣也抬手落下一道神光。
两位神只配合得天衣无缝，将竹荪死死钉在原地。
“大供奉别急，我们相信香香能够处理好一切。您就安心回答我们的问题就行了。”
竹荪被逼得恼羞成怒，终于撕下伪善面具。
“你们凭什么！”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唾沫星子飞溅，“仗着神只身份就能无法无天吗？”
宁荣荣垂眸不语，神光却愈发刺目，无声的威慑比任何语言都更加有力量。
倒是戴沐白突然笑了，笑容无比灿烂。
“你说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他算是看出来了，对付恶人就得用恶人的办法。
“我是成神了，但是还没去过神界呢，现在依旧只是斗罗大陆上的一个普通魂师而已。”
普通魂师？
竹荪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谁家普通魂师一百一十级啊？
这他妈哪里普通了？
他也是没想到在这里待了几十年了，今天碰到这么两个无理取闹的神只。
戴沐白自然知道竹荪在心里骂自己，可是他丝毫都不在意，反而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说实话，他老早就想体验体验这种仗势欺人的感觉了。
现在一看，果然很爽！
竹荪不说话，戴沐白和宁荣荣也不着急，左右他们也要在这里等白沉香回来。
再说，如今风幻谷的禁制已经对他们无用了，看谁能耗得过谁。
“那些工人呢？他们又是如何出现在风幻谷的？”
既然竹荪不愿意回答上一个问题，那她就换一个来问。
之前他们还觉得嘉陵关的那个老板八卦，现在看来，说不定那些秘密都能在竹荪这里找到答案。
竹荪叹了口气，似乎是终于妥协了。
其实他不妥协也不行了，旁边两个神只，他无论如何也逃不掉，难不成还真让他交代在这里吗？
“那些人真的和我没关系，古特雷斯丘陵的雷电是多年前突然产生的，并且近几年愈发狂暴。起初，大人还命我在丘陵外围布下迷阵，用瘴气阻挡那些人类。”
竹荪说着突然冷笑一声，鄙夷的目光扫过林辰和鬼柠。
“没想到你们这群人类为了钱财，连被劈成焦炭都不怕！去年有个商队，明明看到了前人的尸骨居然还不要命地往里冲。”
“大供奉，我并不否认有些人类的确利欲熏心。他们囤积雷击木和闪云钢，把价格哄抬到五十到上百金魂币一两，诱得亡命之徒前赴后继。”
宁荣荣的声音有些低沉，事实上，九宝琉璃宗也曾为了足够的材料从黑市手中高价购买过。
即使只有一次，但是她也为这种行为感到羞愧。
“可是您也不应该将所有人类都看做是一样的。就像铁匠协会利用雷击木研制出的新型避雷针，比过去的效果更好，让大陆上的雷击伤亡大大降低了。”
戴沐白此时将临走时唐三给他的一枚精致齿轮拿了出来，是用闪云钢为材料做的。
当时说的是方便戴沐白寻找闪云钢，没成想眼下却是派上了大用场。
“这是我们唐门力堂用闪云钢打造的传动核心，能让一些机械的效率提升三到五倍。这样的创造，难道也该被雷暴永远埋葬吗？”
戴沐白必须承认，竹荪的话是有道理的。
在人类社会中，那些贪图财富的小人甚至占据了大多数。
他们为了金钱不择手段，不顾他人的生命安全。
可越是这样，越能凸显出那些真正为了人类发展而努力的匠人们的珍贵之处。
他们甘愿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到古特雷斯丘陵，只是为了寻找那一丝能让人类文明前进一步的契机。
他们就像是黑暗中的明灯，照亮了人类前行的道路。
竹荪的眼神微微闪烁，似乎被戴沐白的话触动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他盯着那枚齿轮，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细密的雷纹。
那雷纹仿佛是岁月的痕迹，记录着这片土地的沧桑变迁。
他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呵...人类，真是矛盾的生物。”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讥讽，却又隐含某种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
“一边贪婪无度地掠夺，一边又妄想用这些掠夺来的东西去弥补什么。”
宁荣荣上前一步，语气坚定。
“可正是这种矛盾，才让人类不断进步。贪婪会带来毁灭，但求知和创造却能带来新生。如果因为惧怕前者，就彻底否定后者，那和因噎废食又有什么区别呢？”
贪婪与善良、利益与道义，就像是一对矛盾的孪生兄弟，始终纠缠在一起。
有些事情可能本来就没有一个绝对标准的答案。
即使斗罗大陆存在这么久，未被发现的事情还有许多。
不管是人类还是像戴沐白、唐三这样的神只，不也依旧是在一步一步摸索吗？
见竹荪的脾气终于收敛了几分，原本一直紧绷神经的戴沐白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所以我们一开始在风幻谷里见到的那具尸体是？”
“就是以前死在丘陵中的那些人的尸骨，我不想他们死后还要受到雷电的伤害，便把他们带到了这里。”
原来，在这古特雷斯丘陵中，多年来因雷电肆虐而丧生的人不在少数。
那些无辜的灵魂，在生前承受了雷电的恐怖侵袭，竹荪不忍他们在死后依旧遭受雷电的折磨，这才将他们的尸骨转移到了相对安全的风幻谷。
“我设下的瘴气拦不住那些人类，但是我听说，他们好像对于鬼神很是信服，所以便想着用这样的方法吓退他们。”
可是，谁又能想到，即便如此，仍旧有许多人不顾恐惧，为了那些所谓的财富，毅然决然地踏入这充满危险的境地呢？
财富就像是一块散发着诱人光芒的磁石，吸引着无数人趋之若鹜。
对于那些贪婪之人来说，古特雷斯丘陵中蕴藏的雷击木和闪云钢，就如同传说中的宝藏，是他们改变命运、一夜暴富的希望所在。
他们眼中只有那堆积如山的金魂币，完全忽视了隐藏在丘陵中的致命危险。
每一道划破天空的闪电，每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都仿佛是死神的召唤，但在财富的诱惑面前，这些都变得微不足道。
不要说其他人了，连从一开始对竹荪没有任何好印象的鬼柠听到他这番话，心里也有些唏嘘。
但是好在竹荪也不是那种听不进道理的人。
在等待白沉香的时间里，气氛不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反而多了几分平和与宁静。
竹荪似乎也愿意放下心中的成见，与戴沐白和宁荣荣展开一场深入的交流。他们围坐在一起，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这场特别的对话而变得活跃起来。
如果是不知道缘由的人听见，说不定还以为是三个老学究在讨论课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