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残废的手(第2页)
此时,野孩子躲在暗处,紧张得几乎窒息。他瞪大眼睛,看着斥木黎踉踉跄跄地向这边走来,下意识地往后爬去,想要找个藏身之处,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处可躲。
而斥木黎似乎没有看到近在眼前的野孩子,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如同行尸走肉般从旁边向帐篷处走去......
“你都看到了?”斥木黎突然停下脚步,胳膊倚在羊圈栅栏上,头也不回地问道。他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疲惫与沧桑,仿佛经历了无数风霜的洗礼。
野孩子慌乱地指了指马场的方向,声音颤抖地撒谎道:“我……我去看了看马儿们,有几只母马要下崽了,我想看看,就去了。”说着不敢正视斥木黎的眼睛,忙转身向远处走去。
耳朵还在嗡嗡作响的赤木黎用手擦了擦嘴唇上的鼻血,自言自语道:“小马驹出生的时候很漂亮,歪歪扭扭地要站起来……”他的眼神中闪过抹温柔与怀念。
“像你一样歪歪扭扭吗?”这时,几个骑着马的乌坎那斯年轻人突然来到了近前。他们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斥木黎,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他们优哉游哉地下马,挑衅地往前凑着。
狗棚里的乌拉犬们顿时警觉起来,它们身上的长毛竖起,露出尖锐的犬齿,拽着铁链狂吠不止。
走到远处的野孩子快步返回,愤怒地冲上前大骂道:“你们这几个杂碎,又来,你们找揍......”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年轻人拨拉倒地。
斥木黎扫了眼这几个找茬的年轻人,默不作声地转身向帐篷走去,可还没走几步,一个歪戴毡帽的年轻人突然冲上前,一拳打在斥木黎的后脑勺上,被重重打中旧伤的斥木黎顿时踉踉跄跄,差点摔倒在地,于是摸了摸后脑勺,缓缓转过身,看着对面这个五眉不开的愣头青,眼神中既有不屑,又有无奈,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欺辱。
对面的青年见斥木黎没什么反应,又狠狠一拳打在他脸上。这一拳下去,看到斥木黎的嘴角顿时溢出鲜血,这名青年得意地向身后的人炫耀道:“你们看,我两拳把他打得七窍流血。”
身后六七个年轻人跟着起哄道:“莆莆,继续揍他。”说罢脸上洋溢着扭曲的笑,仿佛在欣赏河桌集市上场精彩的表演。
愣头青莆莆一脚踢开抱着自己腿的野孩子,快步走上前,用力将斥木黎踹倒在地,用力猛踢,嘴里还不停地骂着脏话。
几个痞子年轻人大喊:“打死他...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什么英雄,狗熊.....咱们拆了他的帐篷......”说着在乌拉犬的狂吠声中,朝着斥木黎的帐篷走去。
野孩子见状,猛跑进狗棚,大声道:“你们要敢,我放乌拉犬吃了你们!”说罢拉着狗链佯装要放狗。
看着几只乌拉犬弓身呲牙,随时准备扑上去,几个痞子害怕地往后缩。
愣头青莆莆却腆起肚子,故作镇定道:“我来拆,什么乌拉犬?几只破狗,都是唬人的。”说罢迈着发抖的腿走向帐篷,却不时偷偷瞟着野孩子手中的狗链。
其他几个痞子见莆莆真要上前拔帐篷地楔,都慌忙回到自己的马前,准备随时逃跑。
野孩子看看这个哼哧哼哧拔帐篷木楔的愣头青,心中怒火中烧。回身爬向帐篷内要解开狗链绞索要,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一声惨叫。野孩子忙转身爬出帐篷,只见潮洛门正骑着战马,挥舞着马鞭拼命抽打莆莆,马鞭在空中划过道道弧线,“啪啪啪”地抽打在莆莆身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愣头青莆莆用胳膊遮着脸,疼得不停地大叫躲闪着。
其他几个痞子正想逃跑,却被潮洛门带来的十几个赤马骑兵团团围住。
等打到莆莆趴在地上大哭,潮洛门跳下马,大步走到几个痞子面前,眼冒怒火道:“谁挑的头?”说罢重新捋了捋手中的手中的马鞭。
几个痞子看看潮洛门手里的皮鞭,都将脸扭开,面露不屑又默不作声,但在那倔强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丝恐惧。
潮洛门回头看看口鼻流血、倒地不起的斥木黎,心中的怒火再次燃起,退回头向手下骑兵喝斥道:“把这几个痞子架好!”
几个痞子还没来得及挣扎,便已经被骑兵们扭着胳膊并排压在地上,却还硬撑地开始挣扎叫骂。
潮洛门用手弯了弯马鞭,又轻轻甩了甩,来到第一个痞子面前,猛甩皮鞭抽在他脸上道:“你哪来的?去坦霜时候可没见有你。”痞子顿时被抽地哀嚎不已。
潮洛门又来到第二个痞子面前问道:“你哪来的?”第二个痞子刚想求饶,皮鞭已经狠狠抽在脸上,这个痞子仿佛喉咙被堵,疼地不停呃呃呃呃抽搐。
潮洛门来到第三个痞子面前,刚抬起鞭子,痞子急忙大喊道,“是木纲,木纲他带我们来的。”
潮洛门惊讶地回头,这才发现木纲竟然也在这些痞子当中,木纲刻意低头躲闪着他的目光,身体微微颤抖着。
“哎呀!哑了还不消停,你妈的,把他头扯起来。”身边的骑兵伸手薅住木纲头发,将他脸高高抬起,潮洛门冷笑着走上前,眼神中闪过丝狠厉刚要举起马鞭,突然眼睛一转道:“这个不够。”说着扔掉马鞭,掏出腰间的匕首,在木纲脸上狠狠划了个八叉,匕首尖划过皮肤几乎贯通了木纲脸颊,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而潮洛门撤身躲闪着那血水,咬牙切齿道:“死之前这东西就一直留在你脸上。”
木纲一反以往的懦弱,昂起满是鲜血的脸,朝潮洛门吐了口唾沫,然后死死盯着站起身的斥木黎,眼神中充满了仇恨。
潮洛门看着木纲那决绝的反骨模样,怒不可遏地猛扑上前,握着匕首要捅向他胸口。
“够了。”勉强坐起身的斥木黎轻轻说了声,随即费力地起身,晃晃悠悠向帐篷走去。
潮洛门急忙收起匕首,狠狠将木纲踹翻,随即跟着斥木黎进了帐篷,焦急道:“大人,您为什么?哎!我待会儿带他们回去,让老爹点天灯料理他们。”
斥木黎抬起乌青的眼睛,满脸倦怠地疲惫地呢喃道:“事已至此,再闹就是给老爹添麻烦。”
潮洛门看着斥木黎消沉的面色,心中有些不忍,小心翼翼问道:“他们说您被笃玛打伤,已经......”说着又忙收回话语,但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斥木黎低头看看自己那双不停抖动的手,心中一阵苦涩,神色窘迫地说道:“会好的......”
“哎!”潮洛门感慨着掀起帐帘,快步走到外面,捡起马鞭又猛抽几个痞子一阵,直到累的气喘吁吁后撂下几句狠话道:“下次再让我在马场看到你们,切碎喂鹫鹰!”随即带着骑兵们快马离去。
牵着乌拉犬的野孩子见潮洛门离开,呆呆地看着几个满脸伤疤的痞子,愣头青莆莆嘴唇开裂,还在不停地哀嚎道:“你们等着,一个外人,一个杂种,我回去带人来宰了你们。”
脸上血肉模糊的木纲也冷笑了声,向野孩子做了个割喉的手势,随即,几个痞子也骑马消失在远处。
《穆璐吉》:人非草木,却如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