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紫电 作品

第二十六章 船歌(第2页)

  所以雷顿少将、莫里茨少校和胖船长三人一致同意,贼鸥号现在绝不能直接驶向海蓝市,需要赶快离开主要航线,走船迹罕至的海域绕路回海蓝市。

  除此之外,就只能赶快祈祷海上起大风。

  也许水手们的虔诚的祷告起了作用,快到黄昏的时候,原本微弱的海风又开始逐渐增强。

  贼鸥号吃足了风力,重新以八节的航速破浪而行。

  “我觉得少将的想法没错,现在这个情形,海盗就像是闻到味道的狗,咱们就算是铁打的也扛不住再来两次接舷战。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海蓝市才是第一要务。”安德烈漫不经心地说道。他现在已经干脆躺在了甲板上,似乎想要打个盹。

  “那些桨手是无辜者,总不能滥杀吧?”巴德显然不认同雷顿少将的解决方案。

  改变航向的命令没有人有不同意见,真正引发争论的是对好运号的处置方式。

  雷顿少将的解决方案是把还活着的海盗都宰了、海盗尸体往海里一推、海盗船直接凿沉,贼鸥号以最快速度返回海蓝市。

  问题就在于雷顿少将眼里没有被胁迫的桨手和海盗之分,只要是在海盗船上的活人统统认定为海盗,全都得死。

  但莫里茨少校第一次向大领导提出了反对意见。在他看来,桨手处于被胁迫的地位,他们本质上是被抓到海盗船上当奴隶的无辜水手。把这些并非海盗的水手都杀了,传出去太过耸人听闻,有损陆军的声誉。

  “哼。”安德烈冷笑一声,显然对无辜者的说法不以为然:“哪个无辜?难道不是他们帮忙划桨贼鸥号才会被追上?再说你不也吃了那些桨手的亏?”

  巴德一时语塞,巴德不知道什么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确实有三名桨手攻击了他,他想不出什么合理理由能够为那些被海盗鼓动对付自己的桨手辩护。

  温特斯听着两人的对话,又想起了在船舱中腐烂的气味、那群桨手骨瘦嶙峋的身躯和绝望的眼神,不禁叹了口气:“我觉得,那些桨手其实不是想帮海盗。”

  “那他们想干什么?”安德烈对这种怜悯敌人的态度很不以为然。

  “他们只是想痛快地死。”

  这个回答让安德烈也一时无话,他挠了挠头,嘴唇几次张开却没发出声音,最后又找回了自己无所谓的态度:“甭想这么多,他们敢和我们动手,死了也活该。咱们就是几个底层小军官&

  现在温特斯、巴德和安德烈三人听到的船歌就是新船员和老船员的合唱。

  安德烈许久不说话,显然是已经睡觉了。

  巴德的心里似乎还在想很多东西,他蹙着眉头对温特斯说:“我总觉得有些……奇怪,每件事情都很邪门。按说圭土城每年都有几个几场火,可这次偏偏是兵工厂着火,还烧的这么大;每年都有人要去海外,唯独今年一个海外派遣也没有;还有这次所谓的运宝船,运宝船?你信吗?这世界肯定在发生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化。”

  “嗨,想这么多干嘛呢?我还被搞得用不了魔法了呢。”温特斯理解巴德的焦虑,但他认为船到桥头自然直:“就算正在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大变化,我们也只能被浪潮裹挟着走。安德烈说得对,我们就是三个小准尉,安心当工具人吧,天塌了,军衔高的顶着。”

  贼鸥号大副——哦,不,现在是船长了——爬上了船艉楼,他是来给三个陆军准尉送酒的,显然哪怕只是暂时代理船长职位,也让他十分兴奋。

  “喝吧,几位军官阁下,喝吧。我看到你们今天跳帮了,你们都是一等一的勇士,哪怕在海上讨生活的水手里也找不出几个像你们一样的好汉。这些酒我请客。”

  温特斯笑着接过了酒瓶,随口问道:“水手们唱的是什么歌呀?很好听,不过口音太重了我听不懂。”

  代理船长不好意思地笑了:“有人把这些歌叫船歌,其实就是些不入流的水手调子,大部分都是在讲女人和酒。”

  “我倒觉得这些歌天然质朴,讲女人和酒怎么了?歌难道不就是应该抒发情感吗?可惜我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

  “那我用维内塔口音给你唱一遍?”

  “那可太好了!”

  大副清了清嗓子,跟着水手们唱了起来,他的歌声粗犷豪野,歌词却蕴含着化不开的悲伤:

  “就此永别吧!群岛的女郎。

  就此永别吧!群岛的美人。

  因为我们要驶向老维内塔。

  我们再也见不到你们这样美丽的人了。

  我们怒吼又大笑,就像真正的维内塔水手。

  我们怒吼又大笑,伴随着咸腥海浪。

  直到我们丈量了塞纳斯海湾,

  从群岛到海蓝,足有两百个里格。

  ……

  倒满酒杯,一饮而尽。

  倒满酒杯,尽饮此杯。

  我们用酒精溺死忧郁。

  愿每个痴情人健康,让我们尽饮此杯。

  ……”

  在水手们的歌声中,温特斯离海蓝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他即将获得自己的军职,正式成为一名见习军官。

  他不是完全的新手,但那只是最入门的教育。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将需要他在实践中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