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ides 作品

第1257章 分工明确

“要是现在动…… 鲍里斯会怎么想?”

监听设备已经接进了警局的通讯线路,指示灯在桌下闪着微弱的红光,像个藏不住的秘密。

此刻屏幕上的通话记录还在滚动,政府办公室的号码、鲍里斯的分机号,每一串数字都像烧红的烙铁。

陈树生闭上眼,能清晰地想起电话里的内容:对方催着鲍里斯 “尽快清剿律贼窝点,别留活口”,鲍里斯的声音带着犹豫,却还是应下 “天亮前给答复”。若是现在让部署在外的人手行动,顺着这个电话线索摸过去,固然能抢在天亮前围住目标,可代价是什么?

是鲍里斯看到行动轨迹时瞬间冷下来的眼神,是他掏出配枪时扳机扣动的脆响,还是那句 “你们早就盯着警局的线了”?

这不是抢时间,是在背后捅刀子。

当前的合作本就像踩在薄冰上:鲍里斯的警局缺弹药,靠他们补给;城区的秩序需要依靠鲍里斯和叶菲姆,因为无论是陈树生还是叶菲姆其实都不想掺和这件事,全都得靠鲍里斯提供。

这种脆弱的平衡,全靠 “互不设防” 这层窗户纸撑着。

一旦监听的事暴露,这层纸就会被捅破,鲍里斯只会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被算计的对象——连通讯都被盯着,还有什么是可信的?

到时候,鲍里斯会立刻切断所有情报通道,甚至可能把他们的部署泄露给其他势力 —— 毕竟在他眼里,一个能背后监听盟友的人,和叛军、律贼没什么两样。

而没有警局的配合,他们在城区就是睁眼瞎:不知道哪条巷子里藏着律贼的暗哨,不知道哪栋楼里堆着对方的弹药,更不知道政府办公室那些催命的电话背后,还有多少没说透的阴谋。

他想起鲍里斯办公室墙上挂的勋章,有枚是镇压早年暴动时得的,边缘都磨亮了 —— 那是个把信任看得比命还重的人,当年为了护一个线人,硬生生挨了三刀,差点没从医院走出来。

这样的人,要是发现自己被监听,绝不会善罢甘休。

叶卡捷琳娜和简缇娅那边共同起草打印的文件当中 “共享情报”“协同行动” 的字样用红笔圈了出来,此刻看着却像个讽刺。

陈树生之前不是没想过冒险激进的计划,可冒险的代价太大了。

信任这东西,建起来要半年、一年,拆毁却只要一秒。

一旦鲍里斯这边的信任崩塌,连锁反应会像洪水一样蔓延:叶菲姆会怀疑他们的诚意,伊卡捷琳娜会撤回人道主义支援,甚至连手下的人形都可能因为 “指挥者失信” 而动摇。

监听设备的风扇还在转,“嗡嗡” 声像个不停提醒他的警钟。陈树生回到桌前,关掉了屏幕上的通话记录,指尖在行动指令的按钮上悬了很久,只要按下m4她们那边就能受到新的行动指令。

但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他知道,现在不能动。

哪怕天亮前会错失机会,哪怕律贼可能会转移,也不能用毁掉信任的代价去赌——局势已经够乱了,再添一把信任的火,只会烧得连最后一点周旋的余地都没有。

桌上的台灯亮着,暖黄的光落在文件上,把 “信任” 两个字照得格外清晰。

陈树生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耳膜里还残留着刚才电话里的催促声,可心里的焦躁却慢慢压了下去。

他清楚,接下来要做的,不是急着行动,而是想办法在不暴露监听的前提下,跟鲍里斯透个口风——难,但必须做。

毕竟,比起一时的行动得失,守住信任的底线,才是能在这乱世里撑下去的根本。

………………

脚下,碎玻璃与弹壳混杂而成的渣滓地毯,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好似在给这紧张倒计时进行着无情的伴奏。

探照灯那刺眼的光柱,在断墙间来回疯狂地刮擦,每一次扫过,都如同剃刀般无情地削掉一层夜的皮,露出那焦黑如血管般的钢筋,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城市曾经遭受的惨痛创伤。

空气中,机油、血锈和潮火药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诡异的三重奏,连那原本自由的风,都不敢大口喘息,只能贴着地皮,像一条狡猾的蛇,小心翼翼地游走。

这里,是即将对“律贼”心脏刺下最后一刀的锋利刀尖,也是所有雷达、无人机和狙击镜共同聚焦的暴风眼,每一丝动静都可能引发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

叶菲姆扭头看向了十多公里外的城区,警局大楼灯火通明,宛如一座被硬生生塞进夜色之中的巨型配电箱,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叶菲姆确实知道了一些消息,但目前还没有人主动联系他,叶卡捷琳娜那边所传来的消息是继续按照原计划行动。

鲍里斯稳坐后方,名义上是城市秩序维护者,实则却是整场战役当中至关重要的主动脉,其本身的存在与否左右着局势的走向。

他那边要是出现了问题,一切计划和基础就都办不成。

他脚下的大厅,铺着老旧的大理石,裂缝里嵌着陈年弹片,那些弹片,既像是他曾经立下的赫赫勋章,又像是没拔干净的刺,时刻提醒着他曾经经历过的残酷战斗。

此刻,警局大厅里的电话铃此起彼伏,红、黄、蓝三色指示灯在总机台面上疯狂地跳着霹雳舞,仿佛在诉说着局势的紧张与混乱。

内线转接键被按得啪啪作响,如同机枪的短点射,充满了紧迫感;传真机吐出的纸带垂到地面,墨迹未干,像一条条急于自缢的黑蛇,带着一种莫名的诡异。

这些来电,没有署名,没有录音,却都带着同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每一句话,都裹着甜蜜的糖衣,可仔细一闻,却透出那酸腐的灭迹气息,仿佛在极力掩盖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鲍里斯不用点开详情,仅凭那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焦油味,就能敏锐地察觉到——这并非明码策反,而是后方某些“自己人”在急着焚毁当年与律贼或者是黑手党握过手的指纹,试图抹去那些见不得光的过往。

他把指节重重地抵在桌面,那动作仿佛在按住一条随时会翻身伤人的鳄鱼,充满了警惕与力量。

每响一次铃,他的视网膜上就会闪过厂区那枚未爆弹的投影,仿佛看到了前线那紧张到极点的局势。他深知,前线一旦扣动扳机,他这里若断了粮、熄了灯、乱了频道,整个攻势就会像被剪断脐带的巨婴,在废土里无助地哭嚎窒息,最终走向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