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ides 作品

第1205章 千禧年的乌托邦(第2页)

那些曾经被寄予厚望的建筑,如今只剩下冰冷的轮廓,在岁月的侵蚀下逐渐风化。它们就像是一个个沉默的见证者,见证了人类从满怀希望到绝望无助的全过程。而那些精细的线条,此刻也仿佛变成了一张张嘲笑的脸,对着人类曾经的天真与自负,发出无声的讥讽。在这片废墟之上,曾经的梦想与希望,早已化作了一缕青烟,消散在风中,只留下无尽的苍凉与悲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味,混合着金属和电子设备特有的味道,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历过的无数次紧张与忙碌。

伊芙琳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眼神却像一只敏锐的猎鹰,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她的目光缓缓扫过sCAr-h、陈树生以及Ak-15。

“确实比想象当中的放松一些……”伊芙琳心里暗暗想着。

她原本以为,在这个充满未知和危险的任务中,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紧张,气氛也会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可眼前这场景,却和她预想的大不一样。

sCAr-h正斜靠在墙边,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双手插在裤兜里,那模样随意得就像在自己家的后院里晒太阳。

他时不时地插上几句话,打破着据点里原本的寂静。

伊芙琳注意到,当sCAr-h忽然插嘴说话时,陈树生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或者不满。

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sCAr-h的插嘴就像一阵微风,轻轻拂过,没有在他心里激起任何波澜。

陈树生坐在一张堆满了文件和资料的桌子前,正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一份报告。

他的眉头时而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难题;时而又舒展开来,像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向。

伊芙琳看着陈树生,心里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在她看来,一个团队领导者能够如此平和地对待下属的随意发言,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说明陈树生确实没什么架子,不像有些领导,总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人望而生畏。

而Ak-15呢,他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摆弄着手中的一把匕首。

匕首在他灵活的手指间翻飞,发出轻微的“唰唰”声。

对于sCAr-h的插嘴,他连头都没抬一下,只是继续专注于自己手中的动作。

伊芙琳能感觉到,Ak-15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对周围的事情漠不关心,但他的眼神里却透着一种专注和敏锐,仿佛在时刻准备着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伊芙琳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一方面,她为团队里这种相对轻松的氛围感到欣慰。

毕竟,在这样充满压力的任务中,一个和谐的团队氛围能够让大家更好地协作,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但另一方面,她又隐隐有些担忧。她担心这种过于放松的状态会不会让大家在关键时刻掉以轻心,从而陷入危险的境地。

“也许是我多虑了吧。”伊芙琳轻轻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杂念从脑海中赶出去。

她告诉自己,既然选择了加入这个团队,就要相信每一个人,相信大家能够一起完成任务。

昏暗的会议室里,投影仪的光束穿过悬浮的尘埃,将泛黄的图纸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陈树生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沙哑,像是从某个早已停摆的广播电台里传出的失真信号。

“没错,但这不仅仅是个发电厂。”

投影上的图纸逐渐清晰,显露出一个被时光遗忘的微型宇宙。

发电厂那三根巨大的烟囱如同神话中的擎天柱,锈迹斑斑的钢铁支架上还残留着褪色的红色标语。

四周星罗棋布的建筑物像被孩童随意摆放的积木——火柴盒般的职工宿舍楼,外墙剥落的水泥面上还能依稀辨认出“劳动光荣”的字样;带着尖顶钟楼的小学校,操场上的单杠早已扭曲变形;那座贴着彩色马赛克瓷砖的电影院,门廊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宣传画已经褪成一片模糊的色块。

陈树生的手指划过那些建筑,指节在投影上投下颤抖的阴影。

“这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微缩的小型城市……”他的指甲轻轻敲击着放映机的金属外壳,发出空洞的回响,“它们什么都有。学校、医院、电影院、体育馆……”

画面切换到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穿着工装的父亲,围着纱巾的母亲,系着红领巾的孩子,背景是冒着滚滚浓烟的工厂。

照片边缘已经卷曲,但每个人脸上那种骄傲的神情依然清晰可见。

“工人们在这里出生……”他的手指停在产房的位置,那里的窗户玻璃早已破碎,只剩下黑洞洞的窗口,“上学,”划过操场上的锈蚀秋千,“工作,”轻触厂房里那些沉默的机床,“结婚,”指向职工俱乐部墙上残破的喜字,“老去……”最后停在一栋低矮的建筑前,门楣上“疗养院”三个字已经斑驳不清。

这便是上个世界的特色……虽然很微笑,但每个工厂都是一个微笑但却充满了关爱的小社会。

投影仪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某种垂死生物的喘息。

陈树生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变成自言自语:“整整三代人,可能都没走出过这个方圆五公里的圈子。”

会议室突然陷入沉默,只有老式挂钟的秒针发出单调的“咔嗒”声。窗外飘来狂风的长鸣,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个蒸汽机车的年代。

“那个时代的特色……”陈树生突然笑了,嘴角的弧度带着说不清是怀念还是讽刺的复杂情绪。

“波澜壮阔啊。

投影上的画面定格在一张航拍图上:规整的厂区像一座精心设计的蚁穴,而周围广袤的荒原则如同无边的海洋。

这座自给自足的乌托邦,最终没能逃过时代的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