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5章 审讯石原熏
石原熏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椅背,铁质扶手硌得他肘部生疼。x新?,完;(本·~ˉ神?{站£& ±./首|发-/
审讯室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刺眼的光线下,他能看清自己投在水泥地上的影子——像一滩融化的蜡,软塌塌地黏在地上。已经很久没人同他说话了。那个小个子的守卫就站在他右手边三步远的地方,大约每隔十几分钟会换一次站姿,却始终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石原熏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铐痕,青紫色的淤血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墙角的老式座钟突然“咔嗒”一响,惊得他肩头一颤——原来秒针还在走,时间还没被这间屋子吞噬殆尽。这是他方才睡着的时候有人送进来的。石原熏很清楚,方如今故意在审讯室放置座钟,就是要用时间折磨他的神经。秒针每一次跳动都像在提醒他——每分每秒的沉默,都是煎熬。方如今深谙审讯之道,知道比起肉体折磨,这种不间断的心理压迫,更能击溃一个老牌间谍的防线。石原熏越是盯着钟表,就越会陷入自我怀疑:时间流逝意味着什么?方如今是否掌握了线索,利用他设局,顺藤摸瓜将情报组织挖出来?特高课是否放弃了自己?这种无形的压力,终会让他崩溃开口。石原熏盯着座钟的秒针看了三圈,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就这点本事?”他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嘲讽,虽然嘴唇已经干裂出血,但语调依然从容,“民国二十一年,我在天津被捕时,奉军边防军参谋处情报科的人可比这有创意多了。”他微微活动了下被铐住的手腕,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脆。民国二十一年深秋,天津法租界巴黎路15号的洋楼里,石原熏带着6名特高课精锐扑向代号为“白塔”的秘密电台。他们接到密报:奉军情报组每晚10点准时发报。破门而入时,电报机确实闪着绿光,但并没有发现情报员。石原熏等人刚踏进书房,法式吊灯突然大亮。窗外传来铁栅栏落锁的声响,书架后转出三个穿蓝布长衫的持枪汉子,洋楼周围也是他们的人。石原熏等人被捕了。在英租界废弃冰窖改装的审讯室里,他们用冻硬的鲱鱼抽打石原熏的脚心——这种东北土法不会留伤却能让人痛到失禁。第三天,审讯官搬来烧红的火盆,把石原熏最珍视的天皇御赐怀表悬在上方:“说密码,还是看它化掉?”石原熏当然不会说,但是一同行动的人中出了叛徒。.q!i`s`h′e\n/x·s..!c,o_m·审讯人员便每天通报顺藤摸瓜铲除特高课势力的信息,一时间给石原熏极大的压力。那时候,每天清晨,铁门开启的刺耳声响成了石原熏的噩梦。审讯官总会带着一叠新鲜的情报档案进来,慢条斯理地念给他听:“昨天晌午,日租界曙街的吉田楼后厨,你们特高课的密点被端了。傍晚,代号'老码头'的特工在劝业场二楼厕所被抓个正着......”档案里还夹着现场照片——破碎的电台、同伴被反绑的双手,甚至还有几具尸体。当时,石原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要维持面部肌肉的松弛。最折磨的是那些细节太过真实:被捕者衬衫第三颗纽扣上的暗记)、被起获的密码本扉页折角方式(真伪识别标志)......这些只有内部人才知晓的特征,像钝刀般一寸寸凌迟着他的神经。当审讯官故意把同伴的惨叫录音在深夜播放时,他第一次对着牢房的铁窗呕吐起来——不是恐惧,而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极致愤怒。收回思绪,石原熏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老练特工才有的锐利:“时间越长,对你们就越发的不利。”他故意顿了顿,“不如我们聊聊,如果你们审讯失败,将会由谁来承担这个责任?”守卫的脸色瞬间变了。石原熏满意地看着这个反应,慢慢靠回椅背。座钟的滴答声此刻反而成了他的武器——每一声都在提醒着审讯者: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多。石原熏忽然很想咳嗽,但干裂的嘴唇刚张开,就尝到了铁锈味的血痂。小个子守卫关掉了通风扇。汗水顺着脊椎滑进裤腰时,石原熏恍惚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团空气,正被这间密不透风的审讯室一点点抽干。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的声音,石原熏的耳朵几不可察地动了动。来的还不止一个人。他垂下眼帘,藏住了瞳孔里一闪而过的精光。这个老牌间谍太清楚了,在这种博弈里,真正的较量从来不在明处。
审讯室的铁门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被人从外面推开。石原熏眯起双眼,看见三个模糊的人影逆光站在门口。°t新e′完/?本¥@@神¢站[#> >/更2.新|最!£?全??:他下意识绷紧脊背,却在看清来人后微微一怔——为首的竟不是方如今,而是之前曾经来打量过他一次的男人。从那人的神态看,石原熏猜他是干审讯的,应该是方如今请来的帮手。另外一个人是方如今的跟班。第三个年轻人,他并不认识。此人穿着熨烫平整的藏青色中山装,每一粒盘扣都严谨地系到领口。金丝圆框眼镜后是一双与年龄不相符的沉静的眼,镜片偶尔闪过冷光。整个人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剑,温润儒雅下隐着锋芒。小个子守卫忙上前:“魏队长,您怎么亲自来了?”他探头往三人身后张望,走廊空荡荡的只有惨白的灯光,“方组长他......”魏志鹏没答话,只是直接坐到了石原熏的对面。 一旁的戴建业轻声对小个子守卫道:“不该问的别问,这里你留下,其他的人都出去吧。”很快,另外两名看守退出去,审讯室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石原熏缓缓抬起头,盯着魏志鹏缠着血绷带的右手,嘴角扯出一丝讥诮的弧度:“怎么,沉不住气了?是不是压力越来越大了,你们方组长为什么不来见我?”这家伙还是那么嚣张,魏志鹏道:“方组长公务缠身,这点小事,我们几个处理就够了。”他打了个手势,一旁的小顾慢条斯理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文件,放在桌子上,将有字的一面扣在石原熏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那沓反扣的文件上,纸张背面透出些许墨迹的轮廓——那是特高课专用密电码的独特排版格式。他眼角微微抽搐,难道他们真的采取了行动,并且有了收获?不应该啊!魏志鹏平静地看着石原熏,居高临下的目光,就像看着一块刚买回来的死猪肉,淡漠的没有一丝感情。石原熏纵然信念强大,但哪里有人会愿意遭受酷刑,不到最后一刻,还是能拖就拖。他喉咙有些发干:“你…你知不知道,一旦我出了事,会给你们特务处带来多大的麻烦?”魏志鹏悠悠地道:“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有人出面搭救你?”“是你们故意封锁消息,而我之前本就是准备去上海公干,自然没有人会想到我被你们抓了。”魏志鹏道:“我们特务处是干什么的,想必阁下应该很清楚。从成立至今,有头有脸、有权有势的人落到我们手里的,没有上千,也有千八百了,这些人当中比你背景大、后台硬的人大有人在,最后还不都是一个结果。你说,我还怕你背后的那些人?”石原熏愤怒道:“你疯了,你真是疯了!”魏志鹏笑了笑:“我为什么这么干,你应该很清楚。我想知道,你们在南京的组织还有哪些人,都在什么地方,近期有什么任务。第三,一个叫作梶原千春的女人现在在哪里?”石原熏突然怪笑起来:“事到如今,你们还在诈我!可惜啊,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说的那个女人,我压根儿也不认识。退一步讲,我真的是你们所认为的那个人,即便我都交代了,你又怎么会放过我?我明知必死,你以为我会说?”魏志鹏挑了挑眉:“为什么不会?有时候,人是宁愿一死的。也许我的确不会放了你,但我笃定,如果你继续跟我装傻充愣,将来你一定会求我杀了你。”石原熏只听得遍体生寒,魏志鹏的语气连一点愤怒的波动都没有。正因如此,才让石原熏更觉得可怕。一个人要冷血到什么程度,才会变得如此平静?魏志鹏面对面地看着他,瞧见他要有动作,魏志鹏忽然道:“如果你真是特高课的特工,你不会傻到想要嚼舌自尽吧?”张大了嘴巴的石原熏死死地瞪着魏志鹏。魏志鹏慢条斯理地道:“你应该清楚,咬舌,是死不了的。就像你断了腿,哪怕你再不怕痛,你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走路。“因为你的身体不会允许你这么做,所以,你咬不断你的舌头。”“当你咬下去的时候,你的身体就会阻止你继续用力。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比如在你咬住舌头的时候,在你下腭上扳一下,可即便那样,你还是死不了。因为你能咬断的部分,只有一些毛细血管和小动脉,牙齿够不到要害。而这些小伤口,你的凝血机制会在你流出足够致死的血量之前,就凝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