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钟亭 作品

第528章 掘陵逞凶降王服罪

却说建武二年五月,光武帝刘秀册立郭贵人为皇后,其子刘强为皇太子。郭氏即刘扬甥女,随驾入洛阳。当光武帝即位时,得产一男,取名为强。

这个时候阴丽华也迎入洛阳,与郭女同受封为贵人。阴丽华容色,实过郭女,并且性情和顺,毫无妒意,光武帝刘秀本欲立她为后,她却以为郭氏有子,理应正位中宫,且郭氏生长王家,与自己出身不同,所以情甘退逊,将后位让与郭氏。看到后来,实可不必。

光武帝刘秀乃立郭氏为后,就将二岁幼儿刘强,作为储君。这且待后再表。

光武帝刘秀又分封宗室,封叔父刘良为广阳王;后来徙封赵王。族父刘歙为泗水王;族兄刘祉为城阳王;歙子终为淄川王;追谥兄刘演为齐武王;刘仲为鲁哀王;刘演之子刘章授封太原王;后来徙封齐王。仲殁无子,命演次子兴过继,袭封鲁王。

封爵已定,乃再拟荡平群寇。惟一时人心未靖,乱端不已,除上文所述诸渠魁外,尚有渔阳太守彭宠,破虏将军邓奉,相继造反,警信频闻。光武帝刘秀虽然派遣将士出发讨伐,但尚无暇全力对付,只好先就近处着手,次第廓清。

自从刘玄败死,诸将吏散处南方,未肯归命洛阳。光武帝刘秀召集诸将,会议出师,当下向众宣言道:“郾城最强,次为宛城,何人敢率兵进击?”

语未绝口,即有一人突出道:“臣愿攻郾城!”

光武帝见是执金吾贾复,就笑说道:“执金吾前去击郾,朕复何忧?宛城当属大司马便了!”

贾复领兵自去。另遣大司马吴汉,前往攻略宛城。郾城守将尹尊,曾由刘玄封为郾王,与贾复相持月余,城中食尽,因即出降。就是宛城为宛王刘赐所守,一经吴汉兵到,退保沟阳,没多久亦即归降。

两处先后报捷,光武帝刘秀因刘赐是本族兄,前曾共事,所以召刘赐入见,封为慎侯。再命贾复进略召陵新息,统得平定。

复有部将过颍川郡,妄杀良民,刚好这个时候,河内太守寇恂,被调往颍川,立即拘复其作恶部将,枭首示众。贾复引为己耻,顾语左右道:“寇恂敢杀我部将,藐我太甚,我当前去见寇恂,手刃此仇!”遂自颍川进发。

这个行为真是粗莽可笑。寇恂闻贾复挟怒前来,料无好意,故不愿与他相见。姊子谷崇语寇恂道:“崇为军将,应带剑侍侧,就使有变,也可抵挡得住,相见何妨!”

寇恂摇首道:“我闻蔺相如不畏秦王,独为廉颇屈志,彼区区赵国,尚知先公后私,难道我反悍然不顾么?”

好个寇君。乃饬属县盛设酒肴,遇有执金吾军入界,全体供给,一人须兼二人饮食,县吏自然遵令,不敢怠慢。寇恂托辞出迎,行至中途,因疾折回。

贾复正勒马待着,按剑欲试,不意寇恂已驰归,惹得怒上加怒,亟欲勒兵追寇恂。偏偏部兵已皆被酒,不愿进行,贾复亦孤掌难鸣,只好罢休。

寇恂使谷崇具状奏闻,光武帝召贾复班师,并征寇恂入朝。寇恂奉命进谒,看见贾复在御座前,急起欲避。光武帝刘秀与语道:“天下未定,两虎怎得私斗?朕当与两卿和解,互释前嫌。”

说着,赐令共坐,宴叙甚欢。及退出殿外,贾复令同车并出,两人曲体主心,自然释怨平争,言归于好,寇恂和贾复辞回颍川去了。

大司马吴汉,方自宛城往略南阳,忽然来报檀乡贼与五校贼会合,寇掠魏郡清河。光武帝召吴汉还师,自督诸将至内黄,进击五校贼,大破贼众,收降至五万余人。

刚好这个时候吴汉领兵来会,于是将军事付于吴汉,折回都中。汉与檀乡贼连战数次,无不获胜,斩馘数万,降服数万。先是檀乡贼徒,都是刁子都的余党。子都为部曲所杀,余众转走檀乡,后纠集他处盗匪,号为檀乡贼,共计得十余万名。及为吴汉所败,或死或降,所余无几,遁入西山,再推贼目黎伯卿为渠帅。伯卿负嵎数月,仍被吴汉捣破,窜死崖谷间,河右复安。

光武帝刘秀接得告捷书,亲自前往慰抚,增封吴汉采邑,由舞阳侯晋封广平侯。此外随吴汉一同出征,尚有建义大将军朱佑,大将军杜茂,执金吾贾复,扬化将军坚镡,偏将军王霸,骑都尉刘隆马武阴识等,亦各有功绩,俱得奖叙。朱佑字仲先,南阳宛人,曾从刘氏起义,转战有年。杜茂字诸公,南阳冠军人,自光武帝出徇河北,投入麾下,效力戎行。

坚镡,字子汲,颍川襄城人,曾为郡县掾吏,颇有干才,或向帝前推荐,方得召用,积功为扬化将军。惟刘隆字元伯,本与光武帝同宗,乃父刘礼,之前与安众侯刘崇讨伐王莽,并皆败死,那个时候刘隆年纪尚幼,幸得免祸,后来游学长安,刘玄召为骑都尉,刘隆见刘玄不能成事,托词迎取家眷,转至河内从靠光武帝刘秀,光武帝刘秀使仍旧职,加封列侯。四人俱列二十八将中,故特提叙。

至若贾复王霸马武履历,已见前文,不复追叙。

独阴识为阴贵人的兄长,受封阴乡侯,光武帝刘秀因他从军有功,拟加封邑。阴识叩头固让道:“臣托属掖庭,累加爵土,不可以示天下,幸勿加恩!”

光武帝刘秀见他意诚,乃不复加封。阴识小心谨慎,未曾以贵戚自骄,就是出征有功,亦谦退不伐,因此为士论所称。却是难得。

光武帝刘秀慰劳已毕,复遣汉兵返回定驻南阳,接连攻下涅阳郦穰新野诸城。复与偏将军冯异,北击五楼五幡诸残贼,所向皆捷。偏大司徒邓禹,入关抚民,又经赤眉军还寇长安,屡战不利,竟从长安退至高陵,兵士饥困,几难成军。于是光武帝刘秀另费踌躇,不得不改遣他将,前往讨伐赤眉。

赤眉军前次出关西行,意欲入陇。陇右方为隗嚣所据,遣将杨广统率精锐部队,迎头拦截追击。杀得赤眉军七零八落,慌忙回走,所掠财物,抛弃殆尽。

赤眉军道出阳城山谷中,刚好遇到大雪,冻死多人,尸骸满道,没奈何再返长安。他想长安内外,十室九空,无从再掠,且长安已由邓禹守住,料不易入,不如往发汉朝陵寝,或可劫取遗藏,免致落空。乃一哄而往,闯入园陵,守陵吏民,逃得精光,赤眉军得于任意掘坟。最注意的是后妃各冢,连棺椁尽被劈开,有几椁用玉匣为殓,尸皆未烂,面目如生。查汉制收殓后尸,自腰以下,用玉为札,长一尺,阔二寸半,垂至两足,用黄金缕缀系,叫做玉匣,尸骸得借宝玉之精华,居然历久不朽。谁知这种奢华的制度,反使各女尸身后不安,当时短命致死,颜色未衰,却被赤眉军贼触动淫心,竟把这些妃子的尸体剥去衣服,赤条条的卧在地上,侮辱一番。这也可谓生死之交?

更可怪的是吕后遗骸,居然全然不变,也不知道是死后化妆还是临死的时候服用了什么防腐药水,吕后尸体的面色反而比生时娇嫩,至此也竟受到赤眉军那些盗贼的污辱。待到污辱以后,尸体才开始变色腐败,这难道是生前淫妒,应该受此恶报么?

吕后死时,年已将迈,乃遭此报,定是天道恶淫,故孔圣谓丧欲速朽。独霸陵为汉文帝之遗冢,汉文帝素尚节俭仁德,如所幸慎夫人等,衣不曳地,想来总没有什么厚殓,故赤眉军不去发掘,幸得保全。

更有杜陵为汉宣帝墓所,却由汉中豪帅延岑,引众居守,赤眉军不敢越过来犯,安然如故。

延岑系南阳人,也是一个绿林流亚,起兵汉中,杀败汉中王刘嘉,据境称雄。当时刘嘉向关中乞师,刘玄尚未败没,特遣部将李宝,领兵往会,与刘嘉并击延岑。延岑寡不敌众,乃由汉中北出散关,进屯杜陵。他虽然往来剽掠,迹同盗贼,但与赤眉相比,尚觉得稍有纪律,差胜一筹。

邓禹闻赤眉军发掘陵寝,亟令将士前往打击,反为赤眉军所败,伤亡甚众。

邓禹乃督兵自出,行至云阳,又接到长安警耗,被赤眉军乘虚捣入,长安失守,累得邓禹无路可归。

这个时候,在一起听到赤眉将逄安,往攻延岑,也想伺隙进袭。好容易到了长安城下,正要麾兵攻扑,偏又来了赤眉将谢禄,一场交战,邓禹又败走,不得已退至高陵。军中随带的粮食,本属有限,渐渐的食尽囊空,势难久持,因此特奏报洛阳,急求接济。

光武帝筹划再四,已知邓禹兵敝,不堪再用。此时惟有偏将军冯异,智勇兼优,可代邓禹重任,乃特召冯异入见,嘱令西征。

冯异拜命出都,光武帝刘秀亲送至河南,赐冯异车马宝剑,并当面嘱咐道:“三辅人民,迭遭变乱,生灵涂炭,无所依诉,今遣卿讨贼,并非欲卿略地屠城,期在平定安集,救民疾苦。朕看诸将亦多健斗,往往未善抚循,独卿平日能驭吏士,所以委卿重任,卿此行须除暴安良,勿负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