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钟亭 作品

第484章 通西域灭南夷 进神马迎宝鼎

却说匈奴偏西之地,有一个乌孙国,向来为匈奴所役属之。当时的乌孙国王,叫作昆莫。昆莫之父难兜靡,为大月氏所杀,乌孙王子猎骄靡(即后来的昆莫)年纪尚幼小,由遗臣布就翖侯窃负而逃,途中前往寻找食物,把昆莫藏匿在草从间,狼为之乳,乌为之哺,窃负见此情形,就知此子非凡人,于是抱着他奔往匈奴。

到了昆莫渐渐长成,匈奴已攻破月氐,斩了月氐王,月氐国余众向西奔走,据塞种地,作为行巢。昆莫趁机复仇,借得匈奴部众,再将月氐余众击走。月氐徙往大夏,改建大月氐国。所有塞种故土,却被昆莫占住,仍立号为乌孙国,牧马招兵,渐渐强盛,不愿再侍奉匈奴。匈奴方与大汉朝廷连年交战,无暇西顾,及为卫青霍去病两军所击败,匈奴更加势不如前,非但乌孙国生二心,就是西域一带,前时奉匈奴为共主的部落,至此亦皆懈体,各有异心。

汉武帝探闻此事,乃复欲通道西域,更起张骞为中郎将,令他西行。张骞入朝献议道:“陛下欲遣臣西往,最好是先结乌孙;诚使厚赂乌孙王,招居前浑邪王故地,令断匈奴右臂,且与结和亲,羁縻勿绝,将见乌孙以西,如大夏等国,亦必闻风归命。尽为外臣了。”

汉武帝专好虚名,但教夷人称臣,无论子女玉帛,俱所不惜。因此令张骞率众三百人,马六百匹,牛羊万头,金帛值数千巨万,前往乌孙国。乌孙王昆莫,出来接见,张骞传达武帝上意,赐给各物。乌孙国王昆莫却仍然坐着,并不跪拜领命。张骞不禁怀惭,便向昆莫说道:“天子赐王厚仪,王若不拜受,尽请还赐便了。”

昆莫这才起身离座,拜了两拜。张骞复进词道:“王肯归附汉朝,汉当遣嫁公主为王夫人,结为兄弟,同拒匈奴,岂不甚善!”

昆莫听了,踌躇未决,于是留张骞暂居帐中,自召部众,商议可否。部众素未知汉朝强弱,且恐与汉联和,益令匈奴生忿不满,多招寇患,所以聚议数日,仍无定论。

就中尚有一段隐情,更令昆莫左支右绌,不能有为。昆莫有十余子,太子早死,临终时曾泣请昆莫,愿立己子岑陬为嗣,昆莫当然垂怜,当面应允所请。偏有中子官拜大禄,强健善将,夙任边防,闻得太子病殁,自思继立,不意昆莫另立嗣孙,致失所望,于是招集亲属,谋攻岑陬。昆莫得知此信,迫切分万余兵骑与岑陬,使他出发防御其中子,自己集合万余兵骑为卫,防备不虞。国中分作三部,如何制治?且因昆莫年老,越觉颓靡不振,姑息偷安。夷狄无亲,可见一斑,汉朝乃以和亲为长策,实属非良计。

张骞留待数日,并没有得到昆莫的确实情报,乃分别派遣副使,分往大宛康居月氐大夏等国,传谕汉朝威德。各副使去了多日,尚未复命,那乌孙却遣张骞归国,特派使人相送,并遗良马数十匹,作为报酬礼仪。张骞偕番使一同入朝,番使进谒汉武帝,却还致敬尽礼,并且所献良马,格外雄壮。汉武帝见了,不由得感到欢喜欣慰,于是特别优待番使,特拜张骞为大行。张骞受命任职年余,竟致病逝。归葬汉中故里。

张骞二次出使西域回汉,带来了乌孙国的使者,“因令窥汉,知其广大”后,乌孙国与西汉开始在平等的基础上友好交往。此后的一年时间内,张骞在乌孙国所遣持节副使也与西域诸国使者相继归汉,汉与西域诸国正式开始平等友好的交往,汉与西域诸国外交活动的第一个高潮开始到来。

张骞出使西域,接触到西域各国的风土人情,使汉朝开始对西域各国有所了解,使汉朝与西域建立了友好关系,为后来西汉政府设置西域都护府,使西域正式归西汉政府管辖打下了基础。汉朝使者不断往来于西域诸国,一年多则十几次,少则五六次,都用“博望侯”的名义,以取信于各国。

又过了一年,才由当初张骞所遣的那些副使陆续还都,而西域各国,也各派使人随来,于是西域始与汉朝交通,汉朝廷复再三派遣使者,西出宣抚。各国只知博望侯张骞,不知他人。各使者亦忌讳言张骞已死,但说是由张骞所派遣,后人因盛传张骞凿空。凿空谓开凿孔道。且因张骞曾经探视河源,称为张骞乘槎入天河,其实黄河远源,并不在当时西域中,以讹传讹,不足为信。惟西域一带,地形广袤,东西六千余里,南北千余里,东接玉门阳关,西限葱岭。葱岭以外,尚有数国。今据史传记载,西域共三十六国,后且分作五十余国,与汉朝往来通使,计有南北二道,南北二道的终点,就是葱岭。录述国名如下:

婼羌国,楼兰国, 后名鄯兽。 且末国, 小宛国, 精绝国, 戎卢国, 扞弥国, 渠勒国, 于阗国, 皮山国,乌秺国, 西夜国, 蒲犁国, 依耐国, 无雷国, 难兜国, 以上为南道诸国。 乌孙国, 康居国, 大宛国, 桃槐国, 休循国, 捐毒国。 与身毒不同,身毒不入西域传。 莎车国, 疏勒国, 尉头国, 姑墨国, 温宿国, 龟兹国, 尉犁国, 危须国, 焉耆国, 车师国。 亦名姑师。 蒲类国, 狐胡国, 郁立师国, 单桓国,以上为北道诸国。 大月氐国, 大夏国, 罽宾国, 乌弋山离国, 犁靬国, 条支国, 安息国, 奄蔡国。 以上为葱岭外诸国。

以上数十国,前时多服属匈奴,至此与汉交通,为匈奴所闻知,屡次发兵邀截,汉乃复就酒泉武威两郡外,增置张掖敦煌二郡,派吏设戍,严备匈奴。不意西北未平,东南忽又生乱,累得汉廷上下,又要调兵征饷,出定东南。

先是南越王赵胡,曾派遣太子婴齐,入都宿卫,一住数年。婴齐本有妻孥,惟未曾挈领入都,不得不另娶一妇。适有邯郸人樛氏女子,留寓都中,高张艳帜,常与灞陵人安国少季,私相往来。婴齐却一见倾情,不管她品性贞淫,便即浼人说合。好容易得娶樛女,真是心满意足,快慰非常。没多久就生下一个男婴,取名为兴。祸胎在此。后来赵胡病重,遣使至京,请归婴齐,汉武帝准他归省,婴齐遂挈妻子南旋。不久赵胡死,婴齐当即嗣位,上书报闻,且请令樛女为王后,兴为太子。汉武帝也即依议,但常遣使征他入朝。婴齐恐再被羁留,不肯应命,只派遣少子次公入侍,自从与樛女整日淫乐,竟致身体虚弱,经常卧床不起,中年就毕命了。太子兴继立为主,奉母樛氏为王太后。偏汉武帝得了此信,又要召他母子一同入朝。当下御殿择使,即有谏大夫终军,自请效劳,且面奏道:“臣愿受长缨,羁南越王于阙下!”谈何容易!汉武帝见他年少气豪,却也嘉许,便令与勇士魏臣等,出使南越。又查得安国少季,曾与樛太后相识,也令同往。

终军,表字子云,济南(今济南市历城区仲宫街道)人,终军少年好学,十八岁被选为博士弟子,西入京师长安学习。

关吏给与一繻(特指汉代用帛制成的出入关凭证),终军问有何用?关吏指示道:“这是出入关门的证券,将来汝要出关,仍可用此为证。”

繻系裂帛为之,用代符节。终军慨然道:“大丈夫西游,何至无事出关!”

终军一面说,一面弃繻自去。果然不到两年,官拜谒者。出使郡国,建旄出关。关吏惊诧道:“这就是弃繻生,不料他竟践前言!”终军也不与多说,待至事毕还都,奏对称旨,得超迁至谏大夫。

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南越王赵婴齐去世,其太子赵兴继位,是为南越哀王。当时汉朝初平匈奴后,汉武帝刘彻想把汉朝势力延伸入南越国,于同年派安国少季、辩士谏大夫终军、勇士魏臣等出使南越,告谕赵兴和樛太后,让他们比照内地诸侯进京朝拜天子,内属汉朝;又令卫尉路博德率兵驻守桂阳,接应使者,在军事上威慑南越。安国少季来南越后,与樛太后私通,南越人因此多不信任樛太后。赵兴年少,太后害怕发生动乱,也想依靠汉朝的威势,屡次劝说南越王和群臣请求归属汉朝,还通过使者上书天子,请求比照内地诸侯,三年朝见天子一次,撤除边境的关塞。

汉武帝遂将丞相、内史、中尉、大傅等官印赐给南越,其余的官职由南越自己安置;让南越比照内地诸侯用汉朝法律,废除南越以前的黥刑和劓刑,还命使者都留下来镇抚南越,力求南越的局势平稳。

出使南越国,终军见了南越王赵兴,凭着那豪情辩口,劝赵兴内附,南越王赵兴也自然畏服。在接到汉武帝的谕旨后,南越王及王太后开始整理行装和贵重财物,为进京朝见天子做准备。

偏是南越丞相吕嘉历相三朝,权高望重,不愿归顺汉朝,多次劝南越王赵兴不要听汉使之言,南越王赵兴不听,又称病不见汉使。

有一天,南越王赵兴及其母樛氏曾设宴招待安国少季、终军等汉使,吕嘉等大臣也出席宴会。宴会上,樛氏公开指责吕嘉反对内附,希望以此激怒汉使,让他们能当场诛杀吕嘉。但安国少季、终军等却迟疑不决,最终没有果断处置吕嘉。吕嘉察觉事态不对,准备离席,樛氏打算用矛杀死吕嘉,但南越王赵兴不想杀吕嘉,制止了母亲。此后吕嘉仍不见赵兴和汉使,并密谋政变,但又考虑到南越王赵兴不想杀死自己,所以几个月都没行动。只有樛氏一心想诛杀吕嘉,但孤掌难鸣。

吕嘉回去后,赶紧把他弟弟的士兵分出一部分,安排到自己的住处,加强防卫,并托病不再去见赵兴和使者,还暗中同大臣们密谋,准备另立新君。赵兴一向无意杀掉吕嘉,吕嘉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因此数月过去,吕嘉都没有采取行动。樛太后想自己动手杀掉吕嘉,但因为势单力薄,又因为淫乱后宫失去民心,没有能力独自完成此事。双方并未动手,但却在暗地里积极准备,形势已是剑拔弩张。

汉武帝听说吕嘉不听命,南越王赵兴和樛氏孤弱而无法制服吕嘉,安国少季等使者又怯懦不能决断,于是派韩千秋及樛氏之弟樛乐率二千人的武装使团进入南越,意图为赵兴和樛氏撑腰,并除掉吕嘉。

吕嘉始终不服,且闻安国少季出入宫禁,更觉怀疑,遂托疾不出,阴蓄异图。安国少季方与樛太后重续旧欢,非常狎昵,但恐吕嘉从中为变,不如劝樛太后带子入朝,自己好相偕北上,一路绸缪。樛太后虽饬治行装,惟意中却欲先除吕嘉,然后启行,乃置酒宫中,款待汉使。一面召入丞相以下诸官吏,共同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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樛太后见吕嘉已列席,行过了酒,便向吕嘉顾语道:“南越内属,利国利民,相君独以为不便,究属何意?”

吕嘉听着,料知太后激动汉使,与他反对,因此未敢发言。汉使也恐吕嘉之弟在外,不便发作,只好面面相觑,袖手旁观。樛太后不免着急,忽见吕嘉起身欲走,也即离座取矛,向前刺向吕嘉。还是南越王赵兴,防有他变,慌忙起来阻止太后,将吕嘉放脱。淫妇必悍,实自取死。吕嘉回到府中,便思发难,转念想南越王赵兴,并无歹意,倒也不忍起事。蹉跎蹉跎,又过数月,蓦闻汉廷特派前济北相韩千秋,与樛太后弟樛乐,率兵二千人。驰入边疆,乃亟召弟计议道:“汉兵远来,必是淫后串同汉使,召兵入境,来灭我家,我兄弟岂可束手就毙么?”

韩千秋和樛乐刚踏上南越国土,双方的僵持局面即将被打破,面对不利形势,吕嘉等人即刻发难。

吕嘉之弟系是武夫,一闻此言,当然大愤,便劝吕嘉速行大事。吕嘉至是也不遑多顾,便与弟引兵入宫。宫中未曾防备,立被突入,樛太后与安国少季,并坐私谈,急切无从逃避,由吕嘉兄弟持刀进来,一刀一个,劈死了事。死得亲昵。两人再去搜寻南越王赵兴,赵兴如何得免?也遭杀害。吕嘉索性往攻使馆,戕杀汉使,可怜终军、魏臣等,双手不敌四拳,同时殉难。终军不过二十多岁,惨遭此祸,时人因称为终童。

吕嘉杀死赵兴后,另立赵兴异母兄赵建德为王。韩千秋所率的武装使团也在南越国都番禺(今广东广州)四十里外的地方被歼灭,消息传到长安,已是元鼎五年(前112年)四月。事后,吕嘉让人把汉朝使者的符节用木匣装好封上,放置到边塞之上,向汉朝谢罪,同时又派兵守卫在要害的地方。

汉武帝知道这个情况后,大为震怒,并下了出兵南越的诏书。公元前112年秋,汉武帝调遣罪人和江淮以南的水兵共十万人,兵分五路进攻南越:第一路卫尉路博德为伏波将军,率兵从长沙国桂阳(今湖南境内),直下湟水;第二路主爵都尉杨仆为楼船将军,走豫章郡(今江西境内),直下横浦;第三路和第四路是归降汉朝被封侯的两个南越人为戈船将军和下厉将军,率兵出零陵(今广西全州6),然后一路直下漓水(今广西漓江),一军直抵苍梧(今广西境内);第五路以驰义侯利用巴蜀的罪人,调动夜郎国的军队,直下牂柯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