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上的棉花糖 作品

我床上有鬼……不,那是你老攻(4)

  男鬼进来的时候,阮舟刚洗完脸。

  水滴还残留在脸上没有擦干,正顺着面部线条缓缓滴落,纤长浓密的睫毛低垂,眼角眉梢有一点压抑。

  还在不开心。

  为什么?

  几百年前的“古董”、死时刚及弱冠不久,没定亲没心上人、刚刚苏醒,这个现代世界都还没混熟,更别提恋爱了。

  综合上述。

  某个男鬼确实想不明白阮舟为何不开心。

  他身上寒气很重,俨然是一个可移动、无时无刻开着的大型制冷机,走到哪就把一身冷意带到哪。

  客厅足够宽敞,卧室也不小。

  加之他没靠近。

  所以阮舟一直没怎么感觉到凉意。

  可洗漱间的空间不算大,男鬼又站在他背后,凉意袭来,令阮舟身体不禁很轻地打了个颤。

  他微微蹙眉,四处看了看。

  当然,他没往什么神啊、鬼啊那方面想,只是觉得奇怪,莫非老宅的中央空调好几处都出了问题吗?

  明天让人全部检查一下吧。

  阮舟垂眸准备放下衬衫衣袖。

  下一秒,他目光落在了右手手腕系着的那根红绳上;红绳并不宽,只勉强遮住他曾经因爷爷逝世、双相障碍发作时,自杀带来的疤痕。

  红绳是连依送的。

  女孩当时微红着脸,有些羞怯却又满怀真挚:“寇舟哥哥,这是我去寺庙祈福求到的红绳,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然后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寇舟哥哥。”

  “我很担心你。”

  沉入回忆的男人清冷似雪的眉目有几分软化,那股萦绕在眉间的温柔比最软的春水还要柔和三分。

  男鬼通过镜子看得有些失神。

  心脏……

  他不由自主抚上心脏,那股躁意再一次冒了出来。

  阮舟指尖轻轻拂过红绳,柔韧清磁的声线低低呢喃着:“依依……”

  男鬼听得很清楚。

  ——这个男人在喊那个女人的名字。

  他手腕上的那根绳子是那个女人送的么?他刚刚是在想那个女人,所以神色才那么的柔软?

  洗漱间的暖灯蓦然频繁闪烁。

  眼前黑一阵亮一阵。

  阮舟抬眸,目光落在正前方镜子上的那一刹那,洗漱间的灯忽然不再闪烁,阮舟隐隐约约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对方就站在他身后。

  身姿修长挺拔。

  长发,脸部模糊,穿着无法看清样式、辨别不出年代的古装。

  整个人影影绰绰,亦真亦幻。

  阮舟不由的眨了一下眼睛,下一秒再去看镜子时,里面却只有他一人;阮舟按着太阳穴轻轻揉了揉。

  是幻觉啊。

  可是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幻觉?

  ……

  或许是因为连依对他撒谎,又或许是因为突然莫名其妙产生了幻觉,身体周围的温度还忽高忽低。

  总之。

  阮舟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快七点半醒来时。

  他的头昏昏沉沉的,还有点疼。

  阮舟皱眉坐在床上揉着额角,缓了好一会,才起身下床走向洗漱间,他掬了一捧温水扑在脸上。

  抬头时。

  阮舟目光一凝。

  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指尖按在喉结上——那儿有一点红痕,颜色很浅;但因为他肤色过白,对比之下,显得十分醒目。

  蚊子?

  还是他不小心磕到哪了?

  阮舟本想仔细辨别自己喉结上的红痕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可大脑这会实在晕的厉害,他扶住洗漱台两边。

  微阖上眼睛。

  想要借此缓解那股晕眩感。

  直到敲门声伴随担忧的说话声一同传来:“小少爷,您起来了吗?”

  ——是来伯的声音。

  来伯又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离八点只差三分钟,平常小少爷七点半之前就会下楼,这是小少爷接任集团以来、一贯的作息时间。

  从未变过。

  如若不然,来伯也不会这么担心。

  来伯等了大概五分钟。

  门开了。

  “来伯,抱歉。”阮舟一手扶着门,一只手揉着太阳穴,说话轻飘飘,“我今天起晚了。”

  他的脸很红。

  眼睛雾蒙蒙的。

  状态看上去就不太好。

  来伯:“小少爷,恕我冒犯。”

  阮舟闻言,困惑地“嗯?”了一声,尾音刚落,来伯就上前一步,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

  是烫的。

  来伯顿时露出无奈又着急的表情,他问:“小少爷,您没发现自己发烧了吗?”

  这种判断发烧的方法其实并不太准确。

  来伯原本也只是试探性摸摸看,心里早就做好去拿测温仪的准备了,结果没曾想阮舟的额头已经有点烫手了。

  阮舟晕乎乎地“啊”了一声。

  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副模样的阮舟,让来伯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小少爷六岁的时候,那时小少爷也是发烧,整个人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