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夫君,让杀手在目盲的我面前收起了剑(10)
瞎子,貌美。
尤其是‘瞎子’这个词,让零九一下就想到了阮舟。
被收在怀中的白纱仿佛因此在微微发烫。
热意烧灼着他的胸口。
不过尽管如此,零九也没有百分之百将齐满今日要迎娶的人和阮舟挂钩。
直到他听见阮舟的声音。
熟悉到这些日子他时不时就会想起的声音。
这一声轻软温柔的“夫君”,再冷硬的铁汉听了,也要为之融成绕指柔。
零九眸光微闪。
大婚之夜齐满死了,京城肯定会传是阮舟命硬克夫,是故克死了齐满,如此闲言碎语,一个娇小姐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呢?
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
零九低低地“嗯”了一声。
从他喉腔发出的声音竟和齐满的音色一模一样。
123:?
嗯?
你他妈的嗯什么啊?!
红盖头下,阮舟脸上流露出几分震撼和惊讶。
男主居然会伪声??
哪怕这具身体听觉敏感,远胜常人,也没能听出他们两人的声音有何区别。
一片寂静中。
滴答……滴答……
隐隐约约,好似滴水一般的声音飘进了阮舟耳内。
“……齐公子,”对身为男子的阮舟而言,那句夫君已是他的极限,他顾虑或许会有其他人随齐满一块进来。
做戏要做全套。
阮舟自然不能喊他名义上的相公喊‘齐公子’。
但是现在他没听到其他人的脚步声,面对和他做了假成亲约定的齐满一人,喊夫君的话,未免太过尴尬别扭。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他问。
虽然不知阮舟对他的称呼为何从‘夫君’变成了‘齐公子’,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对两人并非基于感情而成亲。
这个猜想让零九面上的冷然融开,化作了淡淡的柔和。
听到阮舟的问话。
零九看向了他手中正在滴血的剑。
——他刚刚杀了门口的丫鬟。
要走正门,又不能惊动前院的宾客,便只能将丫鬟一剑杀了了事。
“是我剑上的滴血声。”零九半真半假的解释道,“我在经过假山时,遇见了一个要杀我的黑衣人,我刺伤了他。”
“我虽未受伤,却也弄脏了喜服。”
用衣袍才干净剑上的鲜血,望着端坐在喜床上、等待着夫君来掀盖头的阮舟,零九蓦然低笑:“容我先去整理一番,”
他停顿片刻。
带着缠绵之意唤了一声:“夫人。”
声音几不可闻。
阮舟隐约好像听见了,又因为零九的声音太轻太低,让他又觉得自己听错了。
他迟疑着:“……嗯,你去吧。”
零九离开了。
他要去做一个万全的准备。
一三用半个月的时间查过齐满,性格、交友等等方面都查得颇为清楚,资料详尽。
零九更是听过齐满说话,知道此人长相,亦通过观察知道此人比他矮一点,身形上也有些许差距。
伪声,易容,缩骨。
这三样技能是零九在刺客组织从小学起的,他天赋极高,到现在这些技能早已炉火纯青,出神入化。
除此以外,他还需要试探阮舟、试探府上的丫鬟下人。
从而了解齐满是怎么跟阮舟相处的。
接下刺杀任务,为防止意外情况发生,事先零九总会准备一张依照任务目标容貌仿制的人皮面具。
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遇上需要他动用人皮面具的意外了。
零九静静凝视着铜镜中显现的、并不属于他的这张脸。
忽而无声笑了一下。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刺客,将自己一丝不苟地伪装成被杀者的模样,仅仅只是不想让那位小姐背负克夫的名声。
这般荒谬的事说出去。
真的不会滑天下之大稽吗?
*
令零九未曾料到的是,齐满居然是个爱写日志的人。
他在书房翻出了厚厚一叠装订成册的纸张。
自记事起,到成亲前夕,每天的所见所闻所经历,点点滴滴,几乎都被齐满记载了下来。
零九翻看着册子,内心对齐满的死,毫无波动起伏。
毕竟死在他手上的人,好的坏的,实在太多了。
多到零九早就数不清。
更何况齐满还不是他杀的。
指望他能有什么感想或自责懊恼的情绪,比登天还难。
如果零九接这个任务前知道齐满要娶的人是阮舟,那么在斟酌考虑之下,他很可能甘愿受罚而放弃任务。
目盲的小姐觅得了良人。
零九再怎么感觉不爽,也不会冲动行事杀了对方。
现在?
为时已晚。
零九翻阅的速度很快,说是一目十行并不为过,前面几年的内容他只挑了重要经历记下,随后便翻到了最近一月的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