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夫君,让杀手在目盲的我面前收起了剑(2)
进来的是一个老妇人。
她个子中等,穿着粗糙布衣,身形有些佝偻。
黄瘦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却有一双十分明亮又慈祥的眼睛。
齐满听见了。
有一道比较轻飘的脚步声跟在老妇人身后一同走了进来,不过那人的身影被老妇人挡得严严实实。
他只隐约瞥见了飘动的碧绿色衣裙。
是名女子。
并且她所穿的碧绿衣裙和老妇人穿着的粗糙布衣,不论是用料,还是做工,都有着极大的差别。
想来二人并非母女,而是主仆之类的关系。
齐满在心中暗自忖度着。
察觉到这位老妇人在上下打量他,齐满当即露出了一个温润亲和、极易让人心生好感的笑容:“阿婆,谢谢您愿意救下我。”
右手放在身后的哑婆婆张开嘴,“啊啊”叫了两声。
齐满没想到她是个喑人。
他牵动嘴角苦笑道:“阿婆,恕我能力有限,实在明白不了您要表达的意思。”
正当齐满为此发愁之际,一道女声从老妇人身后传到了他的耳内:“婆婆想问你是哪里人氏,为何会掉下悬崖。”
柔软年轻的声音乍一听好似那黄莺出谷,洋洋盈耳,同时,微慢的语速又带给人一种春风拂面之感。
能让人听得一身酥麻。
一时间,齐满对哑婆婆身后的少女生出了不小的好奇心。
但他并未表现在脸上。
“在下姓齐,名满,来自京城。两日前我和一好友从票郡返回京城,途中经过平沙郡时,遇上了山匪,我好友他……”
说至此处,齐满一下顿住,脸上流露出哀伤之色:“……他死在了山匪手中,我侥幸逃过却落下了悬崖。”
怕自己的话不被老妇人和少女相信。
故而在说完以后,齐满又三指并拢发誓道:“我齐满所言若有半字虚假,只叫我天打雷劈,厄运缠身,一生无一日安宁。”
阮舟被吓到了。
清软的声音有些慌乱:“齐公子你、你无需发如此毒誓。”
齐满笑了笑。
瞧他模样,当真是底气十足:“此誓只是为了让阿婆和小姐信我,但我行得正坐得端,自信断然不会受此毒誓。”
哑婆婆看他的目光有了轻微变化。
她叫道:“啊啊。”
等哑婆婆在他掌心写完几个字,阮舟继续给齐满解释她的话:“婆婆的意思是,既然如此,你可以在此养好伤,再启程回京。”
齐满连忙忍痛下床,向哑婆婆深深作揖。
“多谢阿婆。”说罢,齐满又行了一个作揖礼,“也谢谢小姐相助。”
他见哑婆婆和阮舟没有要说出她们名字的念头,也知礼地把握分寸没有过问。
“齐公子好好休息吧,我和婆婆就不打扰了。”
说完。
阮舟转身离去,脚步声渐行渐远。
哑婆婆:“啊啊。”
最后这一句阮舟并未替他翻译。
不过齐满稍微揣摩片刻,便大致猜到了哑婆婆想说的话,应当和少女的话意思相近,诸如“好好休息”之类。
望着屋外明媚的春光,齐满叹息一声,心道,他不知要在此处待多久,只希望菡儿不要太担心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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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两天,齐满都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养伤。
偶尔会下地活动身体。
这期间他还见到了一个瘸腿的、脸上有刀疤的老头,得知他姓罗,齐满第一次看见这个罗老头时,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了。
罗老头因为瘸了条腿,行走十分缓慢。
弓着背,也不高大。
看上去就普普通通一个老头,毫无威胁,哪怕齐满受了伤,一拳挥过去的时候,他估计也接不住。
齐满的这个认知,在罗老头抬起头将视线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他的瞳孔里仿佛藏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大刀。
看得齐满心里发毛。
不过转瞬之间,罗老头眼中的凶狠气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和,像永远不会泛起波澜的湖面。
那一刻,齐满心底居然产生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来。
今天是第三日。
齐满有点想出去走走,晒一晒太阳。
这座庄子比齐满想象得要大,也要破旧得多。
前院有一处药地,齐满隐约辨别出了几样药草的名字,木贼、苍术、决明子,齐满有经营药铺,对这些草药的用途多少有所耳闻。
它们都被写在了一些医治目盲的药方上。
哑婆婆和罗老头的眼睛都没有问题,患有目盲的人只能是那位小姐。
不知是出生起就看不见,还是后来失了明的,想到那个少女或许还未及笄,这般美好的年华,却无法见到任何人和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