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刘郎风采(万字大章)(第2页)
“没错,先把刘继隆赶回怀州,然后再联手夺下朝廷在河北的易、定、沧、德、棣五州,据河北之地向河南攻去,与朱全忠联手将虎牢关以东占据,不怕朝廷不投降!”
几名军将齐声开口,韩君雄闻言也沉吟片刻,随后看向众人:“某这便派人催促成德、昭义大军南下。”
“此外……”
他话音还未落下,便有快马冲入营盘之中,由远及近而来。
顷刻之间,快马疾驰到牙帐面前,翻身下马后递出军碟。
门口的牙兵上前接过军碟,往帐内送去。
众人纷纷好奇看向韩君雄,韩君雄则是看到军碟上的加急时脸色突变,急忙拆开。
半响过后,韩君雄脸色更黑的看向众人:“安破胡率军绕道平原,以三万兵向贝州攻去,最迟三日便攻抵清河!”
“什么!”听到这话,不少牙将牙兵纷纷站了起来。
他们的家产都在清河,要是被安破胡攻破,那他们要怎么办
“节帅,反正我军已经将钱粮都运抵安阳、邺县,先让刘继隆强攻也无妨。”
“没错,现在理应撤回魏州,整顿过后驰援清河才是!”
“直娘贼的,某身家亲眷都在清河,哪有被官军攻打之理。”
“镇中精锐大多都在此处,理应东进牵制官军!”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反正就是要撤军去救清河。
韩君雄也知道自己如果不撤军,肯定会被清河的牙兵胁迫,想到这里他只能点头:“明日卯时拔营北上,驰援贝州!”
“是!!”众人尽皆应下,随后急忙退出牙帐,调度兵马去了。
面对官军两面出击的攻势,韩君雄也不免有些头疼。
他思虑半宿,这才在后半夜堪堪睡下,结果却在睡下后不久被马蹄声惊醒。
不过刚刚睁开眼睛,便有快马前来传信,声音自帐外响起:“节帅,刘继隆领兵北上,已经占据尧城!”
得知刘继隆北上占据尧城,韩君雄倒也不意外,只是起身掀开帐帘,皱眉说道:
“尧城不过是个空城,让他占据也无妨,只要他不攻打安阳和邺县,便不必深夜来禀。”
“是!”塘骑队长连忙退下,韩君雄则是看了看天色,发现距离天亮也不久了,故此便没有继续休息。
随着卯时到来,驻扎黎阳的上万魏博精锐便拔营北上,沿着运河往清河行军。
从黎阳往清河而去,足有三百里之遥,足足需要七日才能赶到。
韩君雄虽然知道刘继隆麾下有破城手段,但清河城墙坚固,想来不至于在三五日内被攻破。
在他赶路的同时,此刻的洛阳城内也随着河北四镇皆反而变得暗流涌动了起来。
门下省衙门内,许多官员趁着休息时,讨论着河北和河南的战事。
高进达也知道这些流言蜚语,但他相信自家殿下很快便会平定河北四镇,届时这些有心无胆的官员就会继续如鹌鹑般安分下来。
只是偌大朝廷,些许忠勇之人还是可以凑足的……
“吁!!”
圆璧城内,当李佾翻身下马,从官员手中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后,他这才后知后觉看向这名官员:“你倒是脸生,哪个衙门当差的官员”
李佾此时还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只是当这绯袍官员从他手中接过茶水后,他才顿时察觉不对。
“陛下,难道您忘记了昔年太宗所创荣光吗”
李佾被此人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往左右看去,却没看到西门君遂及张瑛、杨公庆等人。
“你是如何,为何前来害朕!”
李佾连忙后退两步,翻身上马便要走,但却被官员拽住了马缰。
“户部侍郎韦昭度,在此参见陛下……”
韦昭度自爆身份,随后满脸哀求道:“陛下,朕等皆怀救国之心。”
“如今刘继隆北上平贼,河南数万兵马又被分调给了安破胡、李阳春。”
“东畿之地,只有不足万余兵马,陛下难道没想过拨乱反正吗”
“朕、朕从未想过,韦侍郎也不必如此试探,朕确实没有想过!”
李佾着急的不断张望,他想要求救,又怕引来张瑛。
“陛下,刘继隆若平定河北四镇,下一步恐怕就是登基称帝了。”
“大唐立国二百五十四年,难道要毁在陛下与臣的手中吗”
“臣已经与朝中有识之士准备好,只要殿下明日辰时出宫南下,便有人接应陛下,护送陛下向南而去。”
“刘继隆篡位在即,陛下不可久留洛阳,渤海郡王在南,定可保陛下无忧!”
韦昭度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可在李佾眼底却是害他的表现。
眼看自己走不了,李佾几乎带着哭腔说道:“朕尚年幼,所求不过活下来。”
“依卿所言,南逃亦不过是他人傀儡,汉王即便篡位,有阿姐情分在,也不至于对朕下手,可朕若是去了南边,卿能保证高千里日后不会生出篡逆之心吗”
“渤海郡王定不会如此!”韦昭度连忙保证,可他的保证在李佾眼底却是那么单薄。
“朕……”
李佾话还没说完,忽的便有人拔高声音:“汝是何人,为何阻拦陛下!”
李佾与韦昭度看去,却见陪李佾打马球的那几名宦官发现了不对劲,连忙纵马疾驰而来。
韦昭度见状只能松开手,而李佾连忙抖动马缰赶了过去,随后安抚这些宦官道:“朕无事……”
“陛下有没有事,得让张将军来看才行!”
平日与李佾其乐融融打马球的宦官,此刻却突然变得强硬起来,拿起木哨便吹响。
“哔哔——”
木哨声响起后不久,急促的脚步声和窸窸窣窣的甲片碰撞声不断传来,张瑛与西门君遂也连忙快步从球场外走来。
很快便有数十名禁军出现此地,张瑛和西门君遂则是走上前,从宦官此处听到了前因后果。
张瑛皱眉看向李佾,恭敬作揖的同时,语气和眼神却相当不善:“陛下可要如实道来”
“朕、朕……”
李佾看向张瑛、又看向被擒下的韦昭度,脸色变幻,不知道从何说起,又该怎么说。
韦昭度见他为难,顿时挺起胸膛:“某与陛下不过商议些许事情,何故擒某!”
“商议事情为何不通禀!”张瑛面对韦昭度可没有面对李佾那般客气,拔高声音呵斥的同时,也把李佾吓了一跳。
“把他带下去!”张瑛摆手吩咐,而韦昭度见状则是清楚自己若是被带走,肯定会牵连众人。
他试图挣脱,却感觉禁军的手如同大钳般牢牢控制着自己,他只能试图激怒张瑛。
“四镇皆反,届时刘继隆兵败南下,渤海郡王必定领兵北上,恶贼定会被渤海郡王尽皆诛灭!!”
“呵呵。”张瑛不为所动,只能冷笑道:“高骈”
“汝等蠢材莫不是还不知道,高千里出兵攻浙东,为杨行愍败于青阳,丢失池州之事”
“你说什么!”
韦昭度满脸震惊,显然并不知道这件事。
“竟将希望寄于殿下手下败将,果真蠢材!”
张瑛不屑摆手:“拖下去。”
不等韦昭度开口,禁军便捂着他的嘴,将他拖了下去。
李佾也被高骈出兵被杨行愍击败的事情给吓到了,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什么,只是在他察觉到张瑛不善的目光后,他立马解释道:“张使君,朕没有……”
“此事臣会禀报殿下的。”张瑛冷脸作揖,随后带着西门君遂等人转身离去。
见他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李佾如霜打的茄子,差点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好在左右宦官上前将他搀扶起来,而他则是看向这些平日里与自己玩闹的宦官都冷脸看着自己,顿时明白自己这些日子的快活,实际上都在刘继隆眼皮底下。
在他惶恐的同时,随着韦昭度被抓,原本太平的洛阳城,顿时紧张了起来。
无数禁军开始封锁城门,严进严出,就连水路的舟船都不准进入洛阳。
禁军的兵马将韦昭度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而这样的做法也自然被人通禀到了南衙。
刘瞻、萧沟等人纷纷前来寻找高进达,将此事告诉高进达后,便见高进达皱眉道:“韦昭度”
他对韦昭度十分熟悉,但却不知道韦昭度犯了什么事情,于是起身道:“某亲自走一趟吧。”
“如此甚好。”刘瞻与萧沟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隐隐能猜到这事情恐怕与皇帝有关。
眼见高进达起身走出衙门,二人这才皱眉看向对方,却又在发现对方眼神不对后开口问道:“此事……”
“某不知。”刘瞻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自从他促成刘继隆与李梅灵的事情后,朝中不少官员都称呼他为刘继隆座下走狗,纷纷疏离了他。
“你若是不知,还有何人知道”
萧沟不解,但很快他便想到了两个人,脸色不由微变。
“你知道”刘瞻与他共事数年,见他如此,便知道他多半是知道了。
“尚未肯定,需要前去询问才是。”
萧沟艰难说出,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堂内,而刘瞻则是忧心忡忡。
不多时,皮日休与韦庄先后走入堂内,却没见到高进达,只见到了刘瞻。
“刘相,不知禁军为何抄没韦侍郎府邸”
“此事,禁军恐需要给个交代才行。”
皮日休与韦庄质问刘瞻,而刘瞻却苦笑道:“多半与陛下有关……”
二人心里一紧,脑中不由得浮现了几道身影,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刘瞻见二人如此,心道连二人都知道幕后之人,可笑自己身为宰相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在内心讥笑自己,但却并不准备插手此事。
他只想保全李佾,保全太宗血脉,至于其他人与他无关。
“今日便早些结束班值,都回去休息吧。”
刘瞻叹了口气,随后走出了堂内,而皮日休与韦庄对视过后,也纷纷拔腿朝外走去。
与此同时,高进达却已经来到了烛龙门,并在门楼上见到了正在吃饭的张瑛。
见到高进达到来,张瑛不紧不慢起身擦了擦嘴,这才对高进达作揖:“高相……”
“宫内发生了何事”
高进达皱眉询问,他对张瑛这番举动有些不满。
毕竟就算是张昶在这里,也不至于对他如此轻怠。
“有人蛊惑陛下南逃,某已经派人去查了。”
张瑛走出位置,示意高进达坐下,而高进达也没有拒绝,直接坐到了位置上。
“除了韦昭度,还有别人吗”
高进达询问,张瑛则是轻笑道:“他们动作还真快,禁军还没调度多久,便连高相都惊动了。”
高进达不理他所想,只是开口说道:“查案可以,莫要公报私仇,影响殿下。”
“某知道。”张瑛微微颔首,高进达见状皱眉起身,转身走出了门楼。
在他离开后不久,西门君遂与杨公庆便找了过来,路上显然是撞见了脸色不太好看的高进达,故此来到后他们便对张瑛询问道:“高相来过”
“嗯。”张瑛不紧不慢点头,随后说道:“至尊情况如何”
“我们走后不久,至尊便回贞观殿休息去了,看样子倒不是什么预谋已久的事情。”
杨公庆如实说着,张瑛听后则是满意点头:“至尊没有掺入其中便可,让人顺藤摸瓜,将这群人找出来吧,不过不要大张旗鼓。”
“如今殿下在河北平叛,不能分心。”
“好!”西门君遂与杨公庆纷纷应下,而返回南衙的高进达也并未见到刘瞻和萧沟。
他本不想打扰刘继隆,但想了想张瑛的态度,担心出事的他还是派人将信送往了卫州。
不过这封信不是送给刘继隆,而是送给了李商隐。
只是在书信北上时,此时的刘继隆却已经通过塘骑探查,得知了韩君雄走运河北上的消息。
“看来安破胡已经带兵前去攻打清河了。”
此时此刻,刘继隆站在被炸开口子的城墙面前,远处城门上则镶有“临漳”石匾。
城外上万汉军将士正在涌入城内,而赵英则是正在从城门方向走来,来到刘继隆跟前后作揖。
“殿下,城内粮仓也是空的,百姓家里也没有太多余粮,都被运往邺县和安阳去了。”
“城内的军营倒是足够大,刚好够弟兄们休息。”
赵英说罢,刘继隆这才开口说道:“看样子他们是准备坚壁清野,不给我们粮食,企图拖垮我们。”
“邺县和安阳的情况如何,能否攻打”
赵英摇摇头:“塘骑看过,都是高墙厚壁,并且垒石筑城,看得出筑城时间不长,应该是魏博响应朱全忠后才开始加筑的城墙。”
既然得知刘继隆麾下兵马有破除城墙的手段,藩镇们也自然会加筑城墙,这点刘继隆早有准备,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着急调遣火炮东进。
“火炮运抵何处了”刘继隆询问。
“已经抵达同州,起码还有一个半月才能运抵代北。”
见赵英这么说,刘继隆沉吟后说道:“不用运往代北,如今妫州在我们手中,便不需要火炮去攻打蓟门了。”
“传令过去,将火炮调至怀州,等待消息后运抵卫州。”
“此外,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你分兵进攻邺县和安阳,最好趁机派些塘骑渡过彰水,去滏阳引起些骚乱。”
“是!”赵英应下,继而才提出问题:“可殿下,若是分兵,便只有不过五千马步兵了,强攻过后恐怕死伤不少。”
“更何况我军若是去滏阳寻衅,届时必然会吸引成德、昭义两镇兵马往滏阳而来,届时数万大军南下,我军兵力又如此分散,恐怕不是对手。”
“呵呵。”见他询问,刘继隆拍拍他肩膀道:“不必强攻,只需要围困就可以。”
“此外,包围邺县的兵马,必须挂上吾的大纛,让昭义的卢匡以为吾在包围邺县。”
“若是他们派出快马求援,也不要阻拦,最好让昭义和魏博、成德知道我军有多少兵马,兵马在何处围困。”
“是。”赵英满脸不解,可是不解归不解,这并不影响他听令。
他知道自己猜不透自家殿下的心思,所以他只需要按照自家殿下的军令做就行了。
只是他们不过一万五千兵马,如今又要将一万马步兵分别调派出去,那刘继隆身边就只剩五千精骑了。
想到这里,他不免担心问道:“殿下,我若带兵去了邺县和安阳,那您是准备回去包围卫县,还是准备撤回怀州,亦或者去支援安都督”
刘继隆缓缓摇头,扬眉淡笑,眉宇间尽显睥睨之态。
他的这番模样,让赵英只觉恍惚,仿佛回到了在陇右的时候。
那个时候,自家殿下也依旧是这样意气风发,傲意未敛。
“吾哪也不去,就在这临漳县休息。”
“可是粮草……”赵英闻言下意识想要说粮草的问题,却见刘继隆抬手搂住他脖子,爽朗笑道:
“我们的粮草还够吃十二天,十二天就足够了,十二天后便是三镇精锐尽没的时候!”
见他意气风发,赵英只觉得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了三镇尽没的场景。
“是!十二天后三镇精锐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