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玖玖 作品

第890章(第2页)

“后来呢?”

“后来,我儿子害怕至极,害怕连累家里,连夜收拾了几件衣服,想着先到外地躲避风头,等出去做些工凑够了银子再回来还债。“

赵婆婆哽咽着继续说道,“结果刚走到城门口,就被陈德华的打手抓住了。他们当着好多人的面,把我儿子按在地上,用菜刀硬生生也砍断了他的右手啊!”

说到这里,赵婆婆再也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整个人剧烈颤抖,几乎要从椅子上摔落。

她的两个儿子连忙扶住母亲,红着眼眶紧紧握着拳头,指节捏得发白,强忍着心中的悲愤。

大堂内一片寂静,只有老妇人的哭声在回荡,刺痛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血流了一地,我儿子疼得当场昏死过去。”

赵婆婆用粗糙的帕子捂着脸,声音从指缝间挤出,带着令人心碎的颤抖,“他们还拿着断手示众,说这就是欠陈家钱不还的下场,让所有人都看着,谁也不许求情……”

“您儿子后来怎么样了?”沈隽意强压着心中翻涌的愤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断了手之后,我儿子就成了废人,庄稼活干不了,手艺活做不了。”赵婆婆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绝望,“他每天说自己活着就是拖累,好几次都想寻短见。去年腊月的一个雪夜,家里没看住他,他去河边,跳进冰河里,等乡亲们发现时,人早就冻僵硬了……”

赵婆婆突然挣脱搀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人,您一定要为我儿子做主啊!那陈德华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恶魔!他害了我儿,也毁了我的家啊!”

听完赵婆婆的血泪控诉,大堂内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就连见惯了世间惨案的胡师爷,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偷偷别过脸去。

“您放心,陈德华的罪行绝不会被轻饶。”沈隽意站起身,亲自扶起跪在地上的赵婆婆,她的额头已经磕出了红印,“您的血仇,朝廷一定会为您讨还,绝不会让恶人逍遥法外的。”

接下来的整个上午,类似的控诉接连不断。

每一个故事都触目惊心,每一份证词都浸满血泪。

有人控诉陈德华强占良田百亩,用假地契将佃户赶出家们,导致一家三口冻饿而死。有人哭诉陈志强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十三人,其中七人不堪受辱自尽身亡。

还有人揭发马三爷、刘四爷开设赌场、放高利贷,用暴力手段逼债,害得无数家庭家破人亡。

还有人告发陈德华勾结山贼的惊天罪行。

一个名叫张二麻子的中年汉子走进大堂,他脸上有一道从左眼角延伸到下巴的刀疤,狰狞可怖,看起来颇为凶悍,但在沈隽意面前却显得局促不安,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大人,小人要告发陈德华勾结山贼,祸害过往商旅!”张二麻子扯着嗓子喊道,声音里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怒。

“仔细说来。”沈隽意立刻提起精神,身体微微前倾——这可是关乎通匪的重罪。

“小人以前做些贩卖牲口的买卖,经常要往返于各县之间。”张二麻子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三年前的秋天,小人从邻县买了十头牛,准备赶回县里卖掉换些粮食。路过城北的黑风岭时,突然冲出一伙山贼,把小人围了起来。”

“那些山贼不仅抢了小人的牛,还用刀在小人脸上划了这道口子。”他指着脸上的伤疤,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暗红,“当时小人以为必死无疑,但那些山贼的头目突然说了句怪话,才留了我一命。”

“什么怪话?”沈隽意追问,手中的毛笔已经备好。

“他说:'算你运气好,陈老板交代过,这批货色一般,留你一条命算了。'”张二麻子回忆着,眼神里满是后怕,“当时小人不明白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那个'陈老板'就是陈德华!”

这个证词如惊雷般在大堂炸响,沈隽意却没有立刻表态,继续问道:“你怎么确定那个'陈老板'就是陈德华?”

“后来小人在县里打零工,偶然被陈府雇去修缮后院。“张二麻子压低声音,凑近说道,“一次小人在后院搬石料,听到陈德华和马三爷在书房里说话,门窗没关严,刚好能听见。”

“他们说什么?”

“陈德华说:'黑风寨那边传话来了,那批牛卖了八百两银子,按规矩我们分三成。'马三爷还笑着回答:'这些山贼还算守信用,下次有肥羊经过黑风岭,还是要提前通知他们。'”

张二麻子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在发抖,“小人当时就明白了,原来陈德华和山贼是一伙的!他们专门挑过往商旅下手,抢来的财物一人一半分赃!”

这个证词如同重磅炸弹,让沈隽意心中掀起巨浪。

如果属实,陈德华就不仅仅是欺压百姓的恶霸,更是勾结匪徒、危害一方的重罪犯,最重要的是朝廷不允许抢劫马贩。

光这一桩事,就够陈德华掉脑袋了!

“胡师爷,记下此事。”沈隽意当即下令,语气凝重,“若查明属实,这就是通匪叛逆的大罪,罪加一等!”

“是,大人!”胡师爷连忙记录,笔尖因用力而划破纸张。

到了下午,前来作证的百姓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消息早已传遍全县,连外乡的受害者都闻讯赶来。

其中最令人发指的,是孙大娘控诉陈志强强暴并间接杀害她孙女的惨案。

孙大娘年约五十,头发花白如霜,眼睛哭得红肿如桃。她颤抖着走进大堂,还没开口就已泣不成声:“大人,我要告那个畜生陈志强害死了我的孙女!我孙女小莲今年才十三岁,如花似玉的年纪,就被那个禽兽给害了啊!”

“您请详说。”沈隽意尽量让声音平静。

“我孙女小莲生得俊俏,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好姑娘。去年春天,她到县城买胭脂水粉,路上被陈志强撞见。“孙大娘边哭边说,泪水顺着皱纹流淌,“当天夜里,陈志强就带了几个打手闯进我家,把我孙女硬生生抢走了……”

“三天后,他们把小莲扔回了家。”孙大娘痛苦地闭上眼睛,声音嘶哑,“我孙女浑身是伤,衣衫被撕得粉碎,神志都不清了,身上到处都是伤痕,有被鞭子抽的血痕,还有……还有那种畜生不如的恶事留下的痕迹。”

“后来我孙女就疯了,整天抱着头哭,说自己没脸见人,说死了才能干净。”

孙大娘用袖子抹着眼泪,撕心裂肺地哭道,“我们日夜看着她,可还是没看住。过了半个月,她趁我们不注意,在后院的老槐树上上吊自杀了……”

孙大娘说到这里,已经哭得几乎晕厥,被旁边的乡亲连忙扶住。

听到这里,就连一向沉稳的楚元化都忍不住拍案而起,怒喝一声:“禽兽!简直不是人!”

沈隽意的脸色阴沉如水,双拳握得咯咯作响,指节泛白。

陈志强的恶行早已超出人的底线,分明是人间恶魔!

“孙大娘,您的血仇我们一定会彻查到底。”沈隽意沉声说道,眼中闪着冰冷的寒光,“陈志强这种恶鬼,我们绝对会找到他,不会让他逃脱的!”

整整一天下来,沈隽意收到了一百二十多份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