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玖玖 作品

第851章(第2页)

太后眼中闪过精光:“自然不是。换个法子 —— 既然无法除掉他,便收买他。”

“收买?” 秋景明一愣,“沈隽意自诩正直,岂会……”

“再正直的人也有软肋。” 太后冷笑,“他重情义,这便是破绽。你去查他身边之人,总能找到可利用之处。”

秋景明眼睛一亮:“娘娘高明!”

“此外,” 太后继续吩咐,“朝中摇摆不定的官员,加紧拉拢。金银、官位、美人,能用的手段都用上。”

“臣这就去办。” 秋景明领命,又听太后叮嘱“行事务必隐秘”,才悄然退去。

偏殿内,太后独坐在阴影中,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

她虽在太庙之辩中暂退,却从未打算认输。

秋家经营数十年的根基,岂会轻易崩塌?

与此同时,沈隽意正忙于一件攸关谢家兴衰的要务—— 重建镇国公府。

火烧后的府邸虽主体建筑尚存,内里却已是一片狼藉。

焦黑的梁柱横亘庭院,熏黑的墙砖剥落满地,曾经陈列着谢家先祖画像的正厅,如今只剩半截断裂的屏风斜倚墙角。

更紧要的是,谢家百年积累的声望与势力,如同被烈火炙烤过的族谱,需要逐笔逐划地重新书写。

“大人,这是各地前来投靠的将士名单。” 楚元化捧着一摞厚厚的宣纸踏入临时搭建的议事厅。

松木搭建的棚顶漏下斑驳阳光,照亮他甲胄上未及擦净的灰烬。

沈隽意接过名册,指尖触到纸页边缘的毛边。

名册上的名字密如星子,数百个名字旁标注着所属营队与散落地点,墨迹深浅不一,显然是仓促汇总而成。

“竟还有这么多人记着谢家的恩情。”

“不仅如此,” 楚元化的声音透着振奋,“江湖豪杰亦主动前来效力。他们都说,老国公当年剿匪安民时,曾在徽州府舍粮千石,在西南关救下被掳商队 —— 这些恩情,江湖人始终记着。”

沈隽意望向窗外正在修葺的厢房,工匠们正将刻着谢家纹章的青砖嵌入墙体。

夕阳穿过未装窗棂的框架,在他袍角投下残破的光影。

他以为谢家的辉煌已随灵柩入土,却未想这些散落四方的力量,竟如深埋地下的根系,在废墟之上重新抽芽。

“大人,还有一事。” 楚元化忽然压低声音,“凌降曜大人求见。” 自太庙之变后,凌降曜虽获赦罪,却一直闭门不出。

沈隽意放下名册,望着议事厅外那株被火烧去半边枝桠的老槐树。

“让他进来吧。”

凌降曜踏入厅内时,已不见往日的锦绣。

他瘦得颧骨凸起,眼窝深陷,见到沈隽意时竟踉跄着跪下,额头触地时发出轻响:“表弟……”

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

“表兄,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沈隽意指了指竹凳。

凌降曜从怀中掏出油纸包,里面是张揉皱的羊皮纸,边角被汗水浸得发皱:“这是秋景明与狄戎的密信抄本。”

他的指尖划过纸上的朱砂印记,“秋家在云州设了三处暗桩,以‘狄戎驼队’为掩护,每年输送铁器药材出关,换得狄戎侵扰边境的密令。”

沈隽意展开羊皮纸,墨色在昏暗中泛着诡异的红光。

纸上用汉、胡两种文字书写,汉文部分赫然写着:“若朝局生变,可引狼山骑兵叩关,以解京畿之困。”

这哪里是转移视线,分明是引外敌颠覆朝纲!

“这消息可靠吗?” 沈隽意的指节捏得羊皮纸簌簌作响。

“千真万确。” 凌降曜突然揪住自己的头发,指缝间竟露出几缕白发,“当初以为跟着秋家能重振门楣,直到在废庙看见李尚书用身体挡刀,看见江湖义士舍命护你……”

他猛地磕头,额头在青砖上磕出闷响,“我已将秋家暗线布防图绘好,连他们联络胡人的暗号‘落日旗’—— 城西当铺的幌子图案,也一并标清了。”

窗外传来工匠凿石的叮当声,沈隽意将羊皮纸收进暗格,倒了杯凉茶推过去。

凌降曜捧着粗瓷杯的手仍在颤抖,茶水洒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谢家军旧部已集结三千人,” 沈隽意望着他颤抖的睫毛,“你若肯带他们去云州核实情报,过去的事,便让风沙埋了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隽意一边督建镇国公府,一边暗查秋家通敌证据。

他派出得力手下深入边疆,又在京城广结善缘,昔日谢家的人脉网络正逐步复原。

当镇国公府的飞檐重新挂上铜铃时,楚元化捧着封蜡的卷宗走来,封口处盖着十三处不同的印章:“大人,秋家通敌的物证已然集齐,只是…… 还缺一位从内部指证的人证。”

沈隽意望着天边残月,想起钱维新父亲的牌位 —— 那是老国公亲题 “忠烈” 二字的灵位,如今却屈居秋府偏堂。

“户部郎钱维新,” 他转身踏入月色,“今夜该去会会这位故人了。”

钱维新的府邸藏在深巷尽头,门楣匾额蒙着薄灰,如同主人低垂的眉眼。

见到沈隽意时,他正对着一碗冷粥发呆,听闻“秋家通敌” 四字,手中汤匙 “当啷” 落进碗中,粥水溅上洗得发白的官服。

“钱大人,事到如今,何必再装糊涂?” 沈隽意展开一叠文件,“这些皆是秋家通敌铁证,其中便有你盖印的密信。”

钱维新盯着文件,脸色霎时苍白如纸。

沈隽意语气转柔:“我知你是被胁迫。你本是忠良之后,岂会甘心背负通敌骂名?”

钱维新突然掩面,指缝间渗出泪水:“秋景明拿我妻儿要挟…… 上月送来的‘家书’,实则是胡人的狼牙。”

他猛地扯开发髻,后颈露出深褐色的鞭痕,“这是不肯盖印时被抽的……”

五更梆子响起时,钱维新跪在谢家家祠牌位前,对着老国公灵位磕了三个响头。

他带来的不仅是秋家通敌的账册,还有一枚染血的虎牙 —— 那是秋景明赏他 “立功” 的信物。

次日清晨,沈隽意踏入金銮殿时,晨曦正穿透奉天殿的二十四道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