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遁去的一
第438章 遁去的一
时间在这一刻凝滞。′p,a¨o¨p^a?o¨z*w~w_.-c/o,m+
拼死搏杀的修士纷纷停在当场,脸上仍留着狰狞表情,周身杀气四溢,只是此刻全都没了下文。
缓缓垂落的天界也不再继续下陷,往来云烟不再流动。
唯独在天与地之间,两个云逸面对着面,一个淡然,一个讶异。
“你就是覆天阁主?”
“没错。”
“你竟是我?”
“如你所见。”
“你若是我,我又是谁?”
“我依然是我,你依然是你。”
“这是为何?”
“若要答案,不如亲身体会。”
“逸儿,你怎么又在偷懒,如此懒惰如何考取功名?!”一道熟悉且温暖的女子声音响在耳畔。
云逸不禁感慨,这声音简直和娘亲一模一样不过自己幼时向来克苦,早就下定决心未来入朝为官,光大门楣,娘亲更不可能发现自己偷懒
等等?我在想些什么?
感动只持续了片刻,紧接着耳朵传来一阵剧痛。
云逸几乎被揪了起来,口中连声说道:“疼疼疼!”
女子没好气道:“不疼我还不打你呢!”
说完她还晃了晃手里的藤条,原来还有“法宝”未用,“说!今日的早课做了没有!”
云逸惊讶看向面前女子,口中喃喃道:“娘亲?”
怎会如此,娘亲明明早已过世不对,我的身体为何变成了少年模样
他脑中忽然传出一阵剧痛,几乎令他什么都无法去想。
娘亲见状先是冷着脸:“又来这一套?”
不过稍后她便蹲下身子,将儿子的脑袋抱在怀里,担忧道:“逸儿,你没事吧?”
疼痛转瞬即逝,云逸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已经恢复少年时的一片清明。
梦里不知身是客。
他只当自己偷懒时睡了一大觉,做梦自己成了上天入地的仙人,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寻仙问道的志向。
娘亲关心道:“逸儿?”
云逸嬉皮笑脸道:“我好象得了一看书就头疼的怪病。”
“什么?!”娘亲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个混帐骗了一次,于是手中藤条簌簌落下,抽一下一条红痕。
“小王八蛋一天天就知道气我!”
云逸却嘴硬道:“我才不要考功名,我要当剑仙!”
娘亲目光一扫,果然看到了桌上的话本,叫什么《剑仙奇侠传》?
她气的拿起话本就要去灶房烧了,云逸见状连忙追赶过去,说道:“烧不得,这是我跟人借的,烧了要赔钱呢。\j*i?a,n`g\l?i¨y`i*b¨a\.·c`o¨m¢”
娘亲动作一停:“真的?”
于是娘亲把话本揣入怀中,继续打儿子。
以往云逸肯定龇牙咧嘴地跑了,不知为何这一次就乖乖挨打,脸上还带着笑意。
娘亲越打越是害怕,心想莫不是被我打坏了?
天色入夜,一个模样与云逸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回了家,背着柴火。
他简单用井水清洗了一番,进屋就看见云逸坐在小板凳上,冻得直打哆嗦。
娘子则忙着往儿子身上涂着药膏,显然这小子今天又挨揍了。
只不过娘亲心里也不好受,一边给儿子后背涂药,一边偷偷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父亲笑问:“又挨打了?”
云逸撅嘴,瞪了他一眼。
娘亲则说:“少来说风凉话,让你抽空做个洗澡的桶,你总是忘,看把逸儿冻得。”
“娘,我不冷!”
“不冷你打什么哆嗦?”
云逸看向父亲的时候立刻换了一副面孔,讨好道:“爹,你还是抽空先给我做个
秋千呗?”
父亲好奇道:“以前不见你喜欢玩秋千,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我打算先用荡秋千练习一下御剑飞行的本事,免得以后恐高。”
“御剑飞行?”
娘亲一把拍在后背红痕上,“又在胡说!”
夜里,云逸毕竟年纪小,倦意上头便回屋睡觉去了。
朦胧月色下,娘亲叹息道:“孩子就是不肯读书,这可怎么办啊?”
父亲笑道:“看话本也算读书嘛。”
话还没说完,就感到娘子眼神带着杀气,立刻打着哈哈不再说话。
娘亲:“都怪咱们这穷乡僻壤连个教书先生都没有,咱家逸儿开蒙本来就晚”
父亲:“你还是省省心吧,我倒不希望他能考功名,无论以后做什么,过得开心快乐就好。”
“说得轻巧,哪有那么容易?”
“若是以后的事说不准,那不如让他现在过得逍遥些吧。”
“逸儿都是被你惯成这样的!”
“对对对,都是夫君不好,娘子莫怪。”
娘亲气得转过身去,懒得看男人和那个不省心的臭小子,不过她沉默许久,突然开口问道:
“睡了没?”
“还没。¤咸,鱼|看~°书?+§ :@±更&?新.最\全/”
“早点把秋千做了。”
“啧,逸儿都是被你惯成这样的。”
春来秋去几次,镇子莫明其妙闹了一场疫病,许多人没能熬过去,留下来的人只有寥寥。
云逸把爹娘葬在了老屋附近,方便常去洒扫。
这日他跪坐在墓前,说道:“孩儿打算外出寻仙问道,这一去不知何时才会回来,所以特意给你俩多烧些纸钱。若是不够用,你俩记得托梦给我。”
他脸上并无悲伤,只有对离开小镇的激动。
“听说有人在大漠看到了一处仙境,仔细去找却毛都没有,他们猜测是海市蜃楼。我觉得也有可能,不过还是想要过去碰碰运气。
“经过这场大病,孩儿算是彻底想通了。什么入朝为官、什么名满天下那些都是虚名,若是命都没了,那些都是泡沫幻影。
“唯有活下去才是最实在的事,你俩放心,孩儿一定会活的很久,长生不老!嘿嘿!”
他如今已经褪去少年的青涩模样,看着隐约有几分意气风发之感。
擦拭过墓碑之后,他依次锁上门窗,临走时摸了摸那口浴桶,荡了两下秋千,发出“吱呀”刺耳声响。
最后他背起行囊,走出家门。
殊不知这一去,就是千山万径、天涯海角。
就是永别。
大漠之中刮起了一场颇为罕见的风暴,似乎预示着将有大事发生。
云逸背着行李,嘴唇干裂,仍在无穷无尽的黄沙中查找着“仙境”。
作为凡夫俗子,寻仙问道哪有那么容易?
他走时有多胸怀壮志,此时就有多么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