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京畿骤起瘟魔影

北上的路途，被朔风、冰雪和一种无声的肃杀所填满。玄甲军沉默行军，只闻铁蹄踏碎冰河的铿锵，以及车轮碾过冻土的沉重呜咽。越往北，寒意越是刺骨，风中隐隐传来的，不再是京都的脂粉香，而是铁锈般的血腥气和烽烟燃烧的焦糊味。

十日后，先锋斥候带回的消息，让全军心头蒙上更重的阴霾。

“殿下！雁回关……失守了！” 斥候队长滚鞍下马，脸上布满血污和悲愤，“守将张将军殉国后，副将赵勇率残部死守内城三日……最终……城破！赵将军自刎殉城！狄寇……屠城了！” 最后三个字，带着泣血的颤抖。

“屠城？！” 凤清歌倒吸一口冷气，手指瞬间冰凉。即使早有心理准备，战争的残酷依旧超出了想象。凤子骁更是双目赤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君临渊的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眼中燃烧着焚天的怒火：“狄寇主力现在何处？”

“据探，狄寇主帅拓跋野之兄拓跋宏留下两万人马驻守雁回关，主力约八万铁骑，正沿饮马河北上，其前锋已逼近……断魂岭！” 斥候指向东北方向一片连绵起伏、如同巨兽脊背般的灰黑色山峦。

“断魂岭？” 君临渊眼神锐利如刀，迅速铺开随身携带的北疆舆图，“传令！全军加速！目标——断魂岭！”

断魂岭，地势险要，扼守饮马河上游，是通往北疆腹地最后一道天然屏障。若此地再失，狄寇铁骑将如入无人之境，直扑北疆重镇——朔方城！

玄甲军爆发出震天的怒吼，行军速度陡然提升！风雪中，黑色的铁流带着复仇的火焰，扑向那注定被鲜血染红的山岭。

当他们抵达断魂岭外围时，眼前的景象让见惯了生死的玄甲军老兵也为之窒息。

断魂岭守军主将，是北疆老将、定远将军陈固。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此刻正拄着半截断刀，站在一处被鲜血浸透的土坡上。他身上的明光铠布满刀痕箭孔，半边肩甲碎裂，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他身后，是仅存的不足三千残兵，人人带伤，眼神疲惫却死战不退。他们依托着临时构筑的、简陋得可怜的矮墙和拒马，死死扼守着通往山脊的最后一道隘口。

岭下，是如潮水般汹涌的北狄骑兵！他们怪叫着，挥舞着弯刀，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守军摇摇欲坠的防线。箭矢如同飞蝗般遮蔽了本就阴沉的天空，巨石从高处滚落，砸得狄寇人仰马翻，但很快又被后面涌上的人潮填补。尸体堆积如山，冻结的血液将黑色的土地染成暗红，又被新的鲜血覆盖。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硝烟和死亡的气息。

“援军！是援军！九殿下的玄甲旗！” 岭上，一个眼尖的士兵指着远处风雪中猎猎招展的黑色蟠龙旗，嘶哑地吼了出来，声音带着绝处逢生的狂喜和哭腔。

“弟兄们！援军到了！给老子顶住！杀光这些狄狗！” 陈固老将军精神一振，用尽全身力气怒吼，挥舞着断刀，将一个刚爬上矮墙的狄寇劈了下去！

“杀——！” 守军残部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将冲上来的狄寇死死压了回去。

“玄甲军！锋矢阵！凿穿敌阵！接应守军！” 君临渊没有丝毫犹豫，天子剑出鞘，直指狄寇中军！乌云踏雪长嘶一声，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

“杀！” 五万玄甲铁骑，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狠狠撞入了狄寇狂攻断魂岭的侧翼！铁蹄践踏，长矛突刺！瞬间便将狄寇看似汹涌的攻势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血淋淋的口子！

凤清歌被护在中军，她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翻涌，目光锐利地扫过战场。伤兵！到处都是伤兵！岭上岭下，断肢残骸随处可见！许多伤兵倒在冰冷的地上哀嚎，伤口暴露在严寒中，血和泥浆混在一起，冻成暗红的冰坨。没有军医！或者说，仅有的几个随军郎中早已累瘫在地，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