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阿八 作品

第240章 妖族末路?化形艰难返本体

北冥之渊,洪荒极寒之地。此地曾是上古妖师鲲鹏的道场,万载玄冰累积成山峦,深蓝色的寒气凝成实质,在幽暗的海沟中无声流淌。一座由整块亿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王座矗立在深渊之底,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白泽。

曾经妖族天庭的智囊,通晓万物的白泽神君。他身披一袭如霜似雪的长袍,袍上用最精细的妖纹绣着周天星斗的轨迹与洪荒万族的图影。他的面容依旧保持着那份洞察世事的儒雅与沧桑,银发如瀑垂落肩头,眉心一点智慧符文闪烁着微弱的银芒。然而,此刻他周身的气息却极不稳定,如同风中残烛。庞大的妖躯在冰座上微微震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滞涩,仿佛有无数无形的锁链缠绕着他,正将他拖向某个无法抗拒的深渊。

“嗬…嗬…” 压抑而痛苦的喘息从他喉间溢出,在死寂的深渊中回荡。他修长、曾执掌妖文、梳理乾坤卦爻的手指,此刻正死死扣住玄冰王座的扶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那足以抵御北冥极寒、万古不化的玄冰,竟被他指尖逸散出的混乱妖力侵蚀出数道狰狞的裂痕,细微的冰屑簌簌而下。

“神君!” 一个嘶哑颤抖的声音在冰座下方响起。那是仅存的几名追随白泽的北冥妖将之一,本体是玄龟。他化形后的老者模样此刻显得异常衰败,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深切的忧虑与恐惧。“您…您不能再强撑了!灵气断绝,本源反噬…强行维持人形,只会加速…加速…”

他后面的话被白泽眼中骤然爆射出的两道银光生生截断。那光芒锐利如刀,带着昔日统御万妖的威严与一丝濒临疯狂的挣扎。

“住口!” 白泽的声音如同两块玄冰摩擦,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在消耗他最后的气力。“吾乃白泽!通晓万物之神兽!岂能…岂能如那凡俗野兽般,匍匐于地,失却灵智?!”

他猛地挺直了脊背,试图驱散那如跗骨之蛆般侵蚀神魂的混沌与兽性。眉心那点银芒陡然炽亮,周身浮现出无数细密的、流转不休的银色符文,那是他毕生智慧所化的妖文印记,是他对抗返祖本能、维系人形与理智的最后壁垒!

然而,就在这符文亮起的刹那,异变陡生!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充满了原始暴戾与痛苦的咆哮,猛地从白泽口中爆发出来!这吼声如同万古凶兽挣脱枷锁,震得整个北冥深渊的玄冰都在嗡嗡作响,无数冰棱断裂坠落。伴随着这声非人的咆哮,白泽身上那件象征智慧的霜纹长袍,如同被无形的巨力从内部撕裂!

“嗤啦——!”

华贵的衣料化作漫天飞絮。在玄龟老者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白泽那本如美玉般温润的肌肤之下,刺目的银白色长毛如同汹涌的潮水,疯狂地破皮而出!这毛发粗硬如钢针,瞬间覆盖了他全身。他的身形在痛苦中剧烈膨胀、扭曲,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那曾梳理星图、批注妖文的修长双手,指甲暴长弯曲,化为足以撕裂金铁的利爪。儒雅的面容被拉长,口吻突出,獠牙森然探出唇外。最令人心胆俱裂的是那双曾洞察天机的眼眸——智慧与理性的光芒如同被狂风吹熄的烛火,迅速被一片浑浊、狂暴、只剩下最原始生存本能的兽性赤红所吞噬!

“神…神君啊!” 玄龟老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看着那冰座之上,昔日运筹帷幄的妖族智者,在绝望的挣扎中,一点点被拖回蒙昧凶兽的原形。那点眉心的智慧符文,在狂乱的兽毛覆盖下,终于彻底熄灭,再无一丝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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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之极,归墟。

这里是万水之终末,无尽的旋涡吞噬着一切光线与生机,只有永恒的黑暗与死寂。然而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一些扭曲的、依靠海沟地脉中最后一点驳杂灵气和先天水行精粹苟延残喘的妖修,如同依附在巨大尸体上的蛆虫,在黑暗中挖掘着最后的生路。

一处由巨大、扭曲的珊瑚礁和某种洪荒巨兽腐朽的肋骨搭建的简陋洞窟内,弥漫着浓重的腥咸、腐朽与绝望的气息。洞壁上镶嵌着一些散发着微弱幽蓝或惨绿光芒的深海磷石,勉强照亮洞内几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一个身影匍匐在洞窟最深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她上半身还勉强维持着人形,是一位面容姣好却苍白如纸的少女模样,但自腰部以下,却已完全显露出青黑色、布满细密鳞片的巨大鱼尾!鱼尾无力地拍打着冰冷潮湿的岩石地面,每一次拍击都溅起浑浊的水花和粘液。她双手死死抓着一块拳头大小、色泽暗淡、表面布满了坑洼孔洞的古老珊瑚,珊瑚内部仅存的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的先天水灵之气,正被她拼命汲取着,延缓着身体不可逆转的妖化。

“呃…啊…” 痛苦的呻吟从她紧咬的牙关中溢出,她脸上的人形特征正在水波般晃动、模糊,细密的青色鳞片正顽强地从她白皙的颈侧、手臂皮肤下钻出,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青鲤…省着点…省着点用…” 旁边一个佝偻的身影发出苍老沙哑的劝告。那是一个老龟妖,背上的甲壳布满了裂痕和苔藓,他的一条手臂已经彻底化为了覆盖着粗糙鳞片的龟爪,指甲弯曲如钩,深深抠进身下的岩石里,仿佛要抓住什么依靠。“这点‘海心髓’…是最后…最后能延缓你…彻底化鱼的东西了…用尽了…就…就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 被称作青鲤的少女猛地抬起头,脸上交织着痛苦、愤怒和深入骨髓的恐惧,那双曾经灵动的眼眸此刻布满血丝,死死盯着老龟,“可我能怎么办?!老龟叔!你看看我!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她猛地指向自己那丑陋的鱼尾和不断浮现鳞片的脸颊,声音带着哭腔,“维持上半身这点人形…就快要了我的命!这点灵气…这点灵气连塞牙缝都不够!没有它…我会立刻…立刻变成一条只会凭本能游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蠢鱼!我不要!我死也不要!” 她歇斯底里地喊着,更加疯狂地汲取着手中珊瑚那微弱的气息,仿佛那是她与“人”这个身份最后的脐带。

老龟浑浊的眼中满是悲哀,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那只龟爪,拍了拍青鲤颤抖的肩膀,触感冰冷而粗糙。“傻孩子…这归墟…这整个东海…甚至整个洪荒…哪里还有…还有能让我们维持‘人样’的地方?…躲在这里…不过是…晚一点变成鱼…晚一点变成龟…” 他顿了顿,龟爪指向洞窟外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声音麻木而绝望,“昨天…墨鲨…那个曾经能一口吞下海船的大家伙…彻底疯了…冲进了归墟深处…连个泡都没冒…还有赤蛟…他守着熔火海眼那点地火精华…听说…已经吃了好几个想靠近的小妖了…”

青鲤的动作猛地僵住,汲取灵气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眼中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茫然。手中的“海心髓”光芒越发暗淡,几乎熄灭。洞窟内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和老龟沉重的呼吸声,以及洞窟外那永恒不息的、如同洪荒临终叹息般的归墟水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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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西南,熔火深渊。

这里是地肺毒火与煞气喷涌之地,终年流淌着暗红色的岩浆,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和死亡的气息。深渊底部,一处相对稳定的巨大熔岩湖中央,矗立着一根被烧得通红的巨大石柱。石柱顶端,一团炽白耀眼的光芒悬浮着,散发出精纯而狂暴的火行灵蕴——那是一颗由地肺火精与煞气万年凝聚而成的“地煞火灵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