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西域寻圣僧？师徒再聚首

西域，大雪山。

这里并非凡尘的连绵雪岭，而是位于西牛贺洲极西之地，接天连地的太古寒域。目之所及，天地间唯有两种颜色：刺眼欲盲的惨白，与吞噬一切光热的幽邃漆黑。万载不化的玄冰覆盖着每一寸大地，堆积成连绵不绝、如同巨兽獠牙般刺向铅灰色苍穹的冰峰。寒风并非吹拂，而是如同亿万把裹挟着冰晶碎屑的剔骨钢刀，永无止境地疯狂嘶吼、切割！空气被冻结，发出细微的爆裂声，寻常仙神在此，护体仙光亦会被这亘古酷寒迅速侵蚀、冻结。

然而，此刻这片本应纯净无垢的太古寒域，却被无孔不入的污秽魔气所浸染。粘稠如墨的魔云低低地压在冰峰之巅，翻滚涌动，将惨淡的天光彻底遮蔽。无数道漆黑的魔气如同扭曲的巨蟒，自魔云中垂落，缠绕、侵蚀着晶莹的冰川。玄冰被魔气污染，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黑，表面凝结着厚厚的、散发着硫磺恶臭的黑色冰霜。寒风裹挟着冰晶与魔气的混合物，发出鬼哭般的尖啸，刮过冰原，留下道道污秽的刻痕。

在无数狰狞冰峰拱卫的中心，一座最为险峻、通体漆黑、仿佛由最深邃的绝望凝结而成的巨峰，如同魔剑般直插天穹。此峰，便是无天囚禁旃檀功德佛玄奘之地——**永寂魔冰狱**！峰顶被硬生生削平，构筑成一座庞大、扭曲、完全由漆黑玄冰雕琢而成的魔宫。宫体棱角狰狞，布满倒刺，无数痛苦扭曲的魔神冰雕依附其上，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幽绿的魔火。魔宫周围，粘稠的魔气翻滚如沸，形成一道道污秽的魔气旋涡，散发出冻结神魂、侵蚀佛性的恐怖威压。

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如同投入浓墨的一点火星，艰难地穿透了永寂魔冰狱外围狂暴的魔气寒流，悄然落在一座距离主峰稍远的冰峰背阴处。金光散去，露出孙悟空的身影。他周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不断流转的斗战金光，抵御着刺骨的酷寒与无孔不入的魔气侵蚀。饶是如此，那混合了魔气的寒风刮过，依旧让他感到金身刺痛，呼出的气息瞬间冻结成冰晶落下。

他抬眼望向那座散发着无尽邪恶与死寂的魔宫，火眼金睛爆射出穿透魔气的金芒！视线艰难地穿透层层扭曲的魔气屏障，隐约窥见魔宫深处，一座完全由漆黑魔冰构筑的祭坛之上！

祭坛中央，一个单薄的身影盘膝而坐。

并非金身罗汉，亦非旃檀佛光，而是一个身着最普通粗布僧衣的凡人。僧衣浆洗得发白，多处被魔气侵蚀出破洞，在足以冻结灵魂的酷寒中显得如此脆弱。正是被剥夺了所有佛力修为，贬为凡胎的唐僧——玄奘法师！

他低垂着头颅，面容枯槁苍白，嘴唇因干渴寒冷而皲裂，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厚厚的白霜。双手无力地垂在膝上，指尖冻得乌青。没有护体佛光，没有宝相庄严，只有一具在魔狱酷寒中瑟瑟发抖、随时可能熄灭生命之火的凡俗躯体。

然而！

就在这具看似油尽灯枯的凡躯周围，一圈极其微弱、却坚韧到不可思议的淡金色光晕，顽强地存在着！那光晕并非源自法力，而是纯粹由**禅心**所化！它薄如蝉翼，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汹涌的魔气和刺骨的寒流彻底扑灭。但每当魔气汹涌扑来，寒流试图冻结，那淡金光晕便微微一亮，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不屈，将污秽与酷寒稍稍排开寸许！

更令人动容的是，玄奘干裂的嘴唇，正以几乎无法察觉的幅度，极其微弱地翕动着。没有声音发出，唯有唇形在默诵。孙悟空火眼金睛看得分明，那唇形勾勒的，正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经文！每一个无声的字形，都仿佛耗尽了他残存的生命力，却也是支撑那圈淡金光晕不灭的唯一源泉！

魔宫深处，并非空寂。数头由纯粹魔气与万载寒冰融合而成的冰狱魔卫，如同雕像般矗立在祭坛四周。它们身高丈余，通体覆盖着漆黑的冰甲，眼中燃烧着幽蓝的魔焰，散发着冻结万物的死寂气息。其中一头魔卫似乎感应到玄奘周围那微弱光晕的波动，猛地抬起覆盖着冰棱的巨爪，裹挟着刺骨的魔气寒风，狠狠朝着玄奘头顶拍下！意图彻底碾碎这碍眼的“微光”！

巨爪未至，那恐怖的魔压与酷寒已让玄奘周身的光晕剧烈摇曳，仿佛随时会崩碎！他枯槁的身躯颤抖得更加厉害，却依旧没有停止那无声的诵经，反而将头颅垂得更低，仿佛要将整个心神都沉入那字字珠玑的经文之中！

“师父——！” 孙悟空看到这一幕，睚眦欲裂！一股混杂着滔天怒火与无边痛楚的热流直冲顶门！他再也顾不得隐匿行踪！

“孽障！给俺老孙住手——！” 一声饱含着五百年师徒情谊与焚天怒火的暴吼，如同九霄龙吟，瞬间撕裂永寂魔冰狱死寂的寒风与魔啸！孙悟空身形暴涨，万丈斗战金光轰然爆发，将周遭污秽的魔气寒流强行排开！他脚踏虚空，金箍棒化作撕裂天地的擎天巨柱，裹挟着崩灭星辰、焚尽魔氛的狂暴力量，无视空间阻隔，朝着那拍向玄奘的冰狱魔卫，隔空狠狠砸下！

轰——！！！！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棍影，如同天罚之雷，瞬间穿越魔宫扭曲的空间屏障，精准无比地轰击在那冰狱魔卫拍下的巨爪之上！

咔嚓——嘭！！！

足以冻结金铁的漆黑魔冰巨爪，在蕴含着无上斗战意志的金箍棒虚影面前，如同朽木般寸寸碎裂、崩解！狂暴的斗战金光顺势而下，将那冰狱魔卫庞大的魔躯硬生生轰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在漆黑的魔冰宫壁上，炸裂成漫天飞舞的黑色冰晶与溃散的魔气！

突如其来的剧变让整个魔宫死寂了一瞬！剩余的冰狱魔卫眼中魔焰暴涨，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粘稠的魔气如同海啸般从魔宫各处汹涌而出，瞬间凝聚出更多形态狰狞的冰魔，朝着金光爆发之处疯狂扑来！

孙悟空一击得手，毫不停留！他身化金光，如同逆流而上的金色狂龙，挥舞着金箍棒，悍然撞破魔宫厚重的冰晶大门！轰轰轰！挡路的冰魔在狂暴的棍影下如同纸糊般粉碎！他目标明确，直扑祭坛中央！

“师父！俺老孙来了！” 金光落在祭坛之上，散去身形。孙悟空看着眼前枯槁如柴、气若游丝，却依旧维持着微弱禅心光晕的玄奘，饶是齐天大圣心如金石，此刻也不禁鼻尖发酸，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单膝跪地，想伸手去扶，却又怕自己身上的斗战金光伤到这脆弱的凡躯。

玄奘被那声熟悉的呼唤和剧烈的能量波动惊动。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冻结的白霜簌簌落下，露出一双因长期黑暗与折磨而显得浑浊、却依旧清澈如古井的眸子。当那眸子映出眼前这张毛脸雷公嘴、眼中却燃烧着焦急与关切的熟悉面孔时，浑浊的眼底深处，仿佛有沉睡已久的星辰被骤然点亮！

“悟…空…” 干裂的嘴唇艰难地翕动，吐出两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音节。没有激动，没有狂喜，只有一种历经万劫、看透生死的平静，以及一丝尘埃落定般的安然。那圈护持着他的淡金色禅心光晕，在这一刻，竟似乎明亮、稳定了一分。

“师父！俺老孙救你出去！” 孙悟空急声道，伸手便要去解玄奘身上无形的禁锢魔锁。

“慢…” 玄奘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阻止了悟空的举动。他浑浊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因孙悟空闯入而变得更加狂暴、正疯狂涌来的冰狱魔卫，声音微弱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字字清晰地传入悟空耳中：“此魔狱…锁身为下…锁心为上…为师禅心未灭…此身…尚可支撑…”

他枯槁的手指，极其艰难地抬起一点，指向魔宫深处某个方向。那里魔气翻涌最为剧烈，隐隐传来万魂恸哭般的呼啸，正是大雪山最核心、最酷寒、连魔气都几乎被冻结的绝地——永劫冰窟的方位！

“你此来…非仅为救为师…” 玄奘的目光重新落在悟空脸上，那双看透世情的眸子仿佛洞悉了悟空的一切，“舍利…十七之数…关乎佛门重光…关乎三界苍生…”

他顿了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摩擦般的嘶哑，却字字如金玉坠地：“然悟空…你且记住…舍利非独在物…亦在人心…万佛本源…乃慈悲…乃智慧…乃无畏…此心光不灭…纵无金身舍利…佛…亦在…”

如同洪钟大吕，又如醍醐灌顶！孙悟空浑身剧震！火眼金睛中燃烧的怒火与焦躁仿佛被一盆清凉的雪水浇下！师父的话，瞬间点破了他连日来奔波寻觅、执着于舍利外物而生的迷障！是啊，无骨舍利是钥匙，智慧舍利是明灯，燃灯舍利是指引…但真正能复活佛祖、重燃佛光的，是凝聚在十七颗舍利之中的佛门本源精神！是慈悲，是智慧，是无畏！这些，又何尝不是深藏于人心之中？若心无慈悲，纵得万颗舍利，亦是枉然！

“师父…” 悟空眼中的急躁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凝与明悟。他重重一点头，“弟子明白了！那第三颗舍利…”

“永劫冰窟…万载玄冰之核…” 玄奘的声音愈发微弱，却依旧清晰，“有一颗…名曰‘慈悲’…受尽酷寒…历尽孤寂…却孕育至纯温暖…如…如母胎初阳…需…需以无畏之心…破开…极寒魔障…方可…得见…”

慈悲舍利！藏于永劫冰窟！需无畏之心破障！

“好！师父您撑住！弟子这就去取来！” 孙悟空眼中战意重新燃起，却已非之前的焦躁，而是带着洞悉本质的坚定！他猛地起身，金箍棒横扫千军，将扑到近前的数头冰魔轰成冰渣！对着玄奘道：“待弟子取了舍利，再破这魔窟，救您出去！”

“去…吧…” 玄奘缓缓闭上双眼，重新沉入那无声的诵经之中。那圈淡金色的禅心光晕，似乎因悟空的出现与领悟，而变得更加坚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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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劫冰窟。

位于永寂魔冰狱主峰的最底部。入口并非洞穴，而是一道深不见底、不断喷涌着绝对零度寒流的巨大冰裂缝！裂缝边缘凝结着深邃的幽蓝色冰晶，仅仅是靠近，孙悟空便感觉周身斗战金光运转都变得异常滞涩，金身仿佛要被冻结！裂缝深处，并非黑暗，而是一种粘稠、死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的极白！那是最纯粹的酷寒本源！

冰裂缝入口处，并非毫无防备。一座由漆黑魔冰构筑、布满了扭曲痛苦魔神浮雕的极寒封魔阵赫然运转！阵图核心，悬浮着一颗不断旋转、散发着幽蓝魔焰的冰晶魔核！魔核下方，赫然盘坐着三头气息远超之前冰狱魔卫的冰狱魔将！它们体型更加庞大，覆盖的冰甲呈现深蓝色，眼中燃烧着苍白色的魔焰，周身散发的寒气让空间都为之凝固！

“擅闯禁地者——死！” 三头魔将同时睁开苍白的魔眼，发出非人的咆哮！它们并未起身，只是同时抬起覆盖着厚重冰甲的巨掌，朝着虚空狠狠一按！

轰！轰！轰！

三道凝练如实质、呈现出诡异苍白色的极寒魔光，如同来自九幽寒狱的审判之矛，瞬间撕裂空间，带着冻结万物、湮灭生机的恐怖力量，朝着孙悟空交叉攒射而来！光柱所过之处，连弥漫的魔气都被冻结成灰白色的冰棱，簌簌落下！

“来得好！” 孙悟空眼中金芒爆射，毫无惧色！他深知此地酷寒对自身金身克制极大，不宜久战，必须速战速决！心念一动，竟将法天象地神通催发到极致！

“长——！”

一声暴喝！孙悟空身形迎风暴涨！十丈！百丈！千丈！万丈！顷刻间，一尊顶天立地、浑身燃烧着沸腾斗战金焰的巨猿法相拔地而起！庞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巨大的冰裂缝入口！那足以冻结金身的酷寒，竟被这狂暴燃烧的斗战金焰暂时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