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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第41章一次次缠在一起

    谢予鹤猛地推开她的双膝,将她的一只脚往横向拉,垂头再次吻住她。

    于蓁蓁的哭泣被人堵住,人没扑腾多久就又没了力气,心如死灰地任由着谢予鹤来,她闭住了眼,恍惚中感受到谢予鹤褪去他自己衣衫的动静,也感觉到他握着她的膝弯将它抬高……

    然而预想的强势破入并没来,谢予鹤在她唇齿之间流连了一会儿,突地松开她的膝以及被她迫举在头顶的双手。

    于蓁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到唇上水光潋滟的谢予鹤从她身上一下直起身,居高垂目扫她一眼,转身就走了出去,不多久,似乎还有他家门开关的声音传来。

    于蓁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松快不是,失落更不是,只觉得心绪凌乱不堪、头疼欲裂,她艰难地喘着息愣神一会儿,合上腿,侧身去拉被子往身上盖。

    谢予鹤再回来就见到她大半个人缩在被子里,连头也埋了进去,他伸手去拉她的被子,但于蓁蓁压着被角,他提着被子稍用点力抖,很快将被子扯开:“你盖着——”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他看到面红耳赤的于蓁蓁一脸凌乱的泪痕。

    谢予鹤立刻跪去床上,扶着她的肩让她坐起来:“吃药。”

    于蓁蓁昏沉着睁了一瞬眼,谢予鹤往她嘴里塞来一粒药,接着将水杯送她嘴边,等她吞下第一颗便又塞进一颗,见于蓁蓁都咽下后,他将水杯压在她唇边,语气如命令:“水喝完。”

    这夜于蓁蓁睡得昏昏沉沉,中间有几次被人拉起身又放下去、还有几次抱着一堆炭火的感觉。

    第二天醒来睁开眼,借着床底一圈夜灯的光对着陌生的地方打量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但她奇怪于起初明明睡在客房,现在却醒在谢予鹤卧室的床上,身上还穿着一件女士睡衣。

    于蓁蓁坐起身走下地,手脚还有点无力,走到窗前将关得严丝合缝窗帘一扯,窗帘自动往两边打开,秋阳瞬间从几个巨大落地玻璃组成的圆弧形窗户照进来,她抬手挡了挡眼睛适应。

    不一会儿谢予鹤走了进来。

    见她在窗前伸着夸张的懒腰,人扭成了扭曲的“大”字,他原地看了会儿,然后沉默着走上前,从她背后伸手捂在她额头上。

    于蓁蓁被惊得动作一顿,心想这人走路怎么无声无息的,听到后脑勺上方传来谢予鹤的声音:“没烧了。”

    于蓁蓁嗯一声,反应过来昨晚拉起她几次的人就是他,也记起跟他的骂战,以及她为什么会骂他。

    明明看着窗外风景的美好心情开始生乱,她站直身,没跟谢予鹤交谈,去找手机买衣服,没多大会儿衣服送到,她穿上后给谢予鹤说完“我回去了”人就往外走。

    然而她被谢予鹤再次拉住。

    对他俩的力量悬殊有深切体会,于蓁蓁这次没像昨天那样竭力挣,而是看着谢予鹤冷冷淡淡地说:“你放开。”

    谢予鹤说:“你的车石柒开去清洗了,你可以开我的车。”

    于蓁蓁摇了摇手腕,提示他放手:“不用了,我打车。”

    谢予鹤盯着她的眼睛又看了会儿,缓缓放开她。

    于蓁蓁回家换衣服,也装了个行李箱,原

    本羊城有个行业展她没打算同蔡思言他们一起前往,然而这会儿心里乱糟糟的,她干脆离开锦城出趟门。

    在候机室和蔡思言及王以鑫汇合,新来的这个蔡思言助理很主动活泼,一见到她就上前接过她的行李:“于总我来。”

    现在公司人多了起来,于蓁蓁也对自己的“于总”称呼渐渐适应,但婉拒了王以鑫的好意:“我自己拿吧,不重。”

    只是看着这个还有些青涩的应届毕业生,难免想到另一个大学生,又想到逼他走的那位。

    谢予鹤如今在壹星占的股份不小,有权利参与公司的重大决策,如果真的再伸手进来,是不是很多事都要受制约。

    看她脸色不佳又听她声音不对,蔡思言问她:“你病了怎么不休息?”

    于蓁蓁不好说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热搜后避免去上金中心工作的心态,想用忙碌的工作来驱散自己头脑中的乱七八糟,就说:“想去取取经,看看别家的销售都是怎么做的,后面我们招聘人的时候也有比较。”

    这个理由充分,生产那边紧锣密鼓进行中,后续也需要配一支销售队伍,蔡思言点点头,感叹说:“短短半年不到你变了个人一样,思虑很周全。”

    这是实话,公司很多事情都是于蓁蓁自己跑下来的,一件一件事做完也就累积了一个个经验,自然而然就思虑得更全面了。

    于蓁蓁笑了笑:“你不要捧杀我。”

    说完靠在蔡思言肩头上:“让我靠会儿,头晕。”

    她们坐的地方斜对面就是机场贵宾候机室,于蓁蓁视线落在入口处,看到几个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进去,指着那儿给蔡思言说:“等我们盈利了,我们出差也要那样的标准。”

    公司已经换掉了之前的老地毯,也换上了一套新家具,还配了车,一步步都在变好,本身一心扑在设计产品上、对这些无所谓的蔡思言也被于蓁蓁的一个个目标激励着,赞同说:“可以,你决定。”

    快登机时于蓁蓁收到谢予鹤的信息,说叫了闪送把感冒药送到了她家,跟着提醒:“连续吃三天。”

    于蓁蓁揉了揉还堵塞着的鼻尖,本想说自己不在家,想想算了,回他说:“好,谢谢。”

    同样的季节,锦城已经有浓浓的秋意,羊城却还在度夏。

    到了羊城三个人就换成了夏装,当晚吃了顿清淡却美味的本地菜,次日各自带着目的进了展馆。

    于蓁蓁真如她所说的,去展位跟各家现场接待的销售聊天。

    进前几家时她还很生疏忐忑,不知道该问什么说什么,遇到繁忙的展位也没人搭理她,但后面进的公司多了,也就让她积累出了经验,她开始拿前面的信息去问后面的人,甚至到了后来,她俨然成了一个“老油条”,别人问她身份,她说是做出口采购的,这样一讲,得到的信息就更细了。

    it行业从业者男性居多,于蓁蓁聊了一圈,对其中几位女性的印象很深刻。

    因为感冒不仅没好还有加重的趋势,她也没太勉强自己,展馆很大,她大致逛了AB两个区就准备收工,却猝不及防在进入的最后一家展商处偶遇到了陈潇潇。

    于蓁蓁本来正在听现场人员讲他们的产品优势,忽然听到陈潇潇在一旁开口:“蒋总,我们季总到场外了,您方便现在出去吗?”

    于蓁蓁跟着给她讲解的蒋文阳一起侧脸,陈潇潇说完后看着她:“于总怎么也在这儿?”

    于蓁蓁看着陈潇潇惊讶中带着一点兴味的表情,以及话落后视线从她脸上往脚移,恍惚记起和季瑾川分手那天,当时在佳战前台外等,她也是这样意味深长地上下扫了一遍她的身体,以及第一次戴着季瑾川送的项链进佳战时,她眼中那个微妙的神情。

    大概从一开始,陈潇潇就等待着看她一场笑话吧。

    但于蓁蓁波澜不惊,无所谓地嗯了声,对蒋文阳说:“麻烦蒋总讲了这么久,下次再见。”

    跟蒋文阳分别后,于蓁蓁刻意去了C馆磨了点时间才出展馆,错开和季瑾川见面的可能。

    谢予鹤拿资源试探了季瑾川不假,但谢予鹤也没说错,事实上季瑾川是选择了别的,一想到这事于蓁蓁就觉得头更疼,他俩谁也不是什么善茬,她连忙转移注意力,拿手机找羊城的美食店以便晚上三人去吃饭。

    但当晚蔡思言跟王以鑫和一家同行去了饭店。

    蔡思言给于蓁蓁发来定位,让她到那里跟他们汇合,于蓁蓁回酒店躺了会儿后发现浑身没劲,如实给蔡思言说自己感冒反复不想参与。

    蔡思言着急说:“快吃药,多喝水,明天别去了。”跑展馆不是轻松活,一天走几万步不在话下。

    于蓁蓁也不想继续病下去,但应了蔡思言后发现自己根本没带药,她翻了圈外卖软件,被种类繁多的可选项弄得犹豫不决,干脆微信问谢予鹤:“你之前给我吃的什么药?”

    谢予鹤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过来:“你怎么回事?没吃药?”

    于蓁蓁嗯一声:“出差了。”

    听她气虚声弱,谢予鹤再问:“在哪出差?”

    于蓁蓁想了瞬,问他:“你那药不会是只有锦城卖吧?药店自制吗?”瑞士有些药房就是这样卖药。

    可真能想,谢予鹤说了药名,又问她:“有没有发烧?”

    于蓁蓁摸了摸额头:“感觉有点。”

    谢予鹤叮嘱她:“服药后大量喝水,至少一升以上。别喝冰水,喝温水,也不要加蜂蜜。”

    听到“大量喝水”她的第一反应确实是喝冰水,喝温水的话她就喜欢加蜂蜜,但谢予鹤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看穿了她,也堵死了她的路,于蓁蓁讪讪应:“知道了。”

    他俩很少这样平心静气地闲聊,甚至很少闲聊,话落后听筒里的氛围寂静出一种诡异感,于蓁蓁忙说“先这样”,急匆匆挂了电话。

    当晚她吃了药也大量喝了水,但人依旧有气无力,睡得很不踏实,直到快天亮才彻底睡过去,迷糊中翻了个身,听到同屋的蔡思言说她走了让她好好休息,她嗯了声。

    刚找到了最佳的姿势准备继续睡,就听门锁叮了一声,传来房门打开、鞋踩在地毯上的动静,于蓁蓁闭着眼问:“你忘带东西了吗?”

    话落却没听到蔡思言回答,她以为是她没听清,准备再问一次,哪知道忽地听到一声:“还在烧?”

    于蓁蓁的睡意瞬间销声匿迹。

    她惊愕地睁开眼,在昏暗的房间里看到一个更黑的黑影,确认谢予鹤是真的进了她的房间,她一下如垂死病中惊坐起:“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怎么进来的?”

    谢予鹤自动忽视了前一个问题,在于蓁蓁接着打开了房间的灯光后,手指夹着房卡朝她展示:“你同事给的。”

    说罢俯身朝于蓁蓁,伸手往她额头上靠,于蓁蓁往后躲他的头:“我同事怎么会给你房卡?”

    她再躲也躲不过谢予鹤这种长手长脚的人,谢予鹤还是摸到了她的额头,有些汗湿但温度不高,他收回手,回答她说:“楼下遇见了。”

    即使蔡思言见到他也没有给他房卡的理由,于蓁蓁深刻怀疑:“你是不是威胁了她?”

    “没有。”谢予鹤简短否认,又问于蓁蓁:“上次吃药是什么时候?”

    当下的状况压根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于蓁蓁怒目而视:“你到我房间做什么?谢予鹤你是不是有病?”

    谢予鹤笑一下:“你是骂上瘾了是吗?”

    明明事关重大,他却是一脸不

    以为然的样子,于蓁蓁气得抓起枕头朝他脸上砸过去:“你就是有病!”

    枕头没砸到谢予鹤的脸,砸到他胸口后反弹了回来,标间的床并不宽,弹回的枕头反倒回打到了她脸上。

    于蓁蓁气急败坏,人跪坐起来,再次抓起枕头往谢予鹤身上砸:“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干嘛这样?上一次热搜还不够吗?你还要我丢脸!”

    她越说越怒不可遏,说到后来声音都在颤。

    谢予鹤由她打了几下,随即抓住她挥舞的手腕,看着她说:“我要做什么你会不懂?”

    于蓁蓁毫不犹豫:“不懂!”

    谢予鹤再问:“我从你身边逼走沈墨和季瑾川是为什么,你也不知道?”

    一只手被控制住,于蓁蓁拿另一只手去扒他的手,听到问题后依旧斩钉截铁:“不知道!”

    谢予鹤将她两只手腕捉住,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声音铿锵有力:“你揣着明白装什么糊涂于蓁蓁?”

    于蓁蓁被他忽然洪亮的声音惊住片刻,她从没见过谢予鹤朝她这样发火,回神后有种她要面临什么不能承受之重的心慌,人往后仰,扯着手腕赶人:“你出去,别在这儿!”

    谢予鹤并不放开她:“你不是要听我说原因?”

    于蓁蓁摇头拒绝:“我不听!”

    她往后仰得厉害,谢予鹤趁势松劲让她躺下,他也追过去圈她在身前,偏偏要说:“你没那么笨,你心里清清楚楚知道为什么。四年前你来抱我的时候就知道,我被你拉黑,明明知道你有男朋友还跟你在一起时你也知道。”

    他看着渐渐静下来的于蓁蓁,讽刺般地扯了扯嘴角:“于蓁蓁,你有没有心?你觉得我们一次次缠在一起,好玩是么?”

    说完他身体往下沉,彻底盖住于蓁蓁,手放开她的手腕,抬手抚摸住她的面颊。

    于蓁蓁跟近在咫尺的谢予鹤对视,心绪如麻,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张了半天嘴,最后挤出一句话:“在香格里拉那天你答应过一笔勾销。”

    却听谢予鹤反问:“怎么个一笔勾销法?”

    于蓁蓁眼露迷茫。

    相顾无言半晌,谢予鹤看着于蓁蓁越来越茫然的模样吐出一口浊气,垂首去含住她的唇,手移到她的肩上。

    他这一次没有一丁点强势,手指从她的肩头开始试探,褪一点顿一会儿,等着于蓁蓁,察觉于蓁蓁没有推拒,再慢慢将她从布料里拉出来,将她的脚心缓缓置在他的后背。

    滚烫贴来那一刻,于蓁蓁不由自主颤了颤。

    她的烧是退了下去,但没多久,体温随着谢予鹤的推拉又高了起来。

    她本身就没什么力气,在谢予鹤高于常人的耐力作用下更是失力,手臂原本抱着谢予鹤的脖颈,也随着时间推移而往下垂落,只有嗓子里憋不住的声音越来越高。

    谢予鹤看着她的变化,也根据她的变化改变着力点,在于蓁蓁奔溃几次后,脸埋到她耳侧,声音投进她耳朵里。

    漫长的激烈归于寂静,结束后谢予鹤抱着于蓁蓁去洗了个澡,而后放她坐在洗漱台的台面上,拿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于蓁蓁静静坐着,谢予鹤握着她的一缕缕发丝看她,见她双眸盯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抱她返回房间后,他给前台打电话要换两个房间和提要求,很快有员工来给新房卡,但于蓁蓁说:“我不住了,我今天回家。”

    羊城的这趟差出得短暂,于蓁蓁当天返回了锦城,和谢予鹤一个航班。

    谢予鹤将她送到了单元门外,见她进了门正要离开时,遇见回家来的于祈暄。

    第42章 第42章“离开她。”(修,加1……

    自从和于蓁蓁的亲密照片曝光后两人再没在私下相见过,所有的交流都仅限在nm项目上,谢予鹤知道于祁暄在忍而不发,今日四目相对,也看出于祁暄那点“不发”怕是再控制不住。

    果然,过几秒后,于祁暄压低声丢了句“你来一下”,抬步即往林木葱郁的小花园背后走。

    转角是棵茂盛的银杏树,秋风扫落的金黄叶子如金地毯般铺在地上,于祁暄一脚踩上去将金毯踢出个洞来,转过身问紧跟着的谢予鹤:“你有没有话要解释?”

    上次他曾问过谢予鹤对于蓁蓁有没有别的心思,他否认得那样干干净净,基于对多年友谊的信任,他事后还在自责于自己对他的怀疑,竟然没想到,原来他纯粹是在欺瞒他!

    于祁暄冷眸同谢予鹤对视,从谢予鹤嘴里听到的不是解释,而是承认:“我认真的。”

    “你什么认真?”不等谢予鹤答,于祁暄继续说:“你不是想和她在一起,只是在享受她而已!”从身到心。

    谢予鹤压眉问:“你这样想我?”

    “我说错了吗?”于祁暄反问他,“如果你是真心想和她谈恋爱,就不会搞出这种毁她的事来。那个热搜挂了整整一天,你别告诉我,以你的能力没法在它爆出来时就及时把它撤下去。”

    谢予鹤表情难得有些许迟疑。

    于祁暄也是罕见地激动难抑。

    怒气冲天说了一会儿后,他接着又一连几问:“你不敢承认自己的目的?你以为蓁蓁看不出来照片不是偷拍,别人全都看不出来?偷拍的照片和有预谋的跟拍照片混在一起混淆视听。予鹤你是要做什么?她是我亲妹妹!你的手段为什么用在她身上?”

    谢予鹤的脸色沉了下去。

    看着于祁暄怒目而视的模样,听到今早同样的话,他有一瞬于祁暄同于蓁蓁的面容在重合的错觉,他并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说:“她已经二十二岁了,即使不是我,她身边迟早也会有别人。”

    于祁暄说:“现在的问题不是……”

    “问题在哪?”谢予鹤突地开口打断他的话,觉得嗓子里都是苦味,“问题在,偏偏是我就不行。因为是我谢予鹤,所以于祁暄你独独不同意?”

    于祁暄吐出一口气,问他:“那你来告诉我怎么同意?蓁蓁现在名声扫地,本来她创业家里就没人支持,现在还被质疑跟你权色交易才得到你的投资,别人怎么想她?又怎么想你?你还妄想谁同意?”

    谢予鹤被这句话狠狠刺了下。

    于祁暄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正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他闭了闭眼,全盘接下所有指责:“她是因为我有这场无妄之灾,我道歉。”

    于祁暄和他对视,看着这位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沉默片刻,尽力心平气和地挑明说:“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既成事实,你真要觉得对她有所亏欠,那就离开她。以你的身份,随时可能再来一轮热搜,也随时能再毁一次她的体面。”

    他话落,听到的却是谢予鹤坚定的拒绝声:“不可能。”

    于祁暄才摁下的愤怒刷一下被挑起来,他看着一眼固执的谢予鹤眼神变犀利:“你就是要自私自利到底是吗?”

    谢予鹤看着于祁暄不作声。

    于祁暄与他对视半晌,忽然问:“如果蓁蓁不愿意呢?你依旧要固执己见?”

    谢予鹤只说:“她没说不愿意。”

    于祁暄再问:“她从小没吃过苦,现在因为创业,三天两头不是在工地就是去出差,你忍心让她在事业上倾注的所有心血都被人轻飘飘贴上‘靠人上位’的标签?”

    心知肚明他和于蓁蓁的身份给她带来的影响,谢予鹤眼神一暗,颇觉无解。

    于祁暄深吸一口气,声音既似请求也似警告:“离开她。”

    说罢他抬步即走。

    脚步踩到落叶上发出窸窸窣窣声,谢予鹤喉咙发紧,在于祁暄即将走过他身边时,他蓦地问他:“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放弃自己喜欢的专业去创业?”

    这话是他第二次问,上一次于祁暄没多想,这一次却无法不重视:“什么意思?”

    谢予鹤侧脸看向于祁暄:“她开车戴眼镜,是因为近视还是

    因为别的?”

    于祁暄瞬间听出他话里有话:“你想说什么?”

    谢予鹤说:“她车里常备的眼镜不是为了提高视力,是为了提亮色彩。”

    于祁暄眸光一晃,眼中透出一抹强烈的不可置信。

    谢予鹤的声音沉稳而冷静:“我猜她有色弱,放弃设计去创业是不得已的选择。她的眼睛如果对色彩不再敏感,那就根本无法在专业上继续做下去。”

    于祁暄:“你猜的?”

    谢予鹤点头,看于祁暄一会儿后视线移去于蓁蓁房间的方向,淡声说:“我从来不想让她的心血付诸东流。”

    于祁暄盯着这个一向聪明的男人半晌,并没忘记当初他在他跟前否认对于蓁蓁那点心思时的冷静表情,他的所言所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分不清。

    于祁暄没再说什么,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去。

    到了家,于蓁蓁正仰在那个她最喜欢的单人沙发上玩手机,看他回家笑着叫了声哥哥,眼睛明亮、笑容甜美,两只脚在沙发上一摇一摇,俨然一派无忧无虑的样子。

    谢予鹤那句话在他耳朵里回响,于祁暄觉得心里发沉,他洗完手,端着个水杯回来走到于蓁蓁身边问她:“要不要喝水?”

    于蓁蓁一如既往没伸手接,微微抬起头来,就着嘴边于祁暄的手喝水,于祁暄看着她咕咚咕咚喝下去半杯,等她再仰头回去后去放水杯。

    于蓁蓁心满意足地继续玩手机,然而下一秒听到哐一声,是水杯重重砸到地板上碎裂的动静。

    她惊得一下坐直身,看到于祁暄往地上蹲身下去,拿手去捡碎玻璃。

    常识让她出声提醒于祁暄:“哥哥你拿张纸垫着捡啊,你这样容易划到手指。”

    于祁暄头也没抬地说:“你去厨房拿张抹布来,青色那张。”

    于蓁蓁说声好,下地穿鞋去了厨房。

    在挂抹布的固定地方看了一会儿,在几张不同颜色的抹布堆里踟蹰了下,最后拿了张颜色接近绿色的往回走。

    于祁暄接到手里顿了下,抬头看向于蓁蓁,问她:“你拿这张黄色的给我做什么?”

    于蓁蓁早打过应对的腹稿,极快反驳说:“没有青色啊,这个也能用吧,你就用这个吧。”

    于祁暄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拿着手里的绿抹布抹掉地上的水渍。收拾完碎玻璃,他琢磨着以怎样合适的开场提及话题,返身走向于蓁蓁:“蓁蓁……”

    然而他刚刚开个口,于蓁蓁就接了个电话起来。

    唐佳年在听筒里期待不已:“于蓁蓁你回锦城了吧?快出来!我在你家小区门口,我等你去吃饭。”

    于蓁蓁病没好全又才出差回来人正累,心里并不想再出门折腾,但一想到唐佳年在锦城等了她几天,她终究没忍心让他失望,边往房间走边说:“那你等我会儿。”

    电话讲完于蓁蓁转身关门,但被于祁暄抬手压住了门板,于祁暄眼中警惕:“你去哪?”

    于蓁蓁被他严肃的脸色惊了下,温柔的人变脸最吓人,她回答说:“见个同学。”

    于祁暄又问:“哪个同学?”

    他警惕她与人交际的次数越来越多,于蓁蓁以噌怪的语气朝他说:“哥哥,我都二十二了,我还不能出门见朋友吗?”

    要放在平时,于祈暄对于蓁蓁这样撒娇提醒最是受用,可巧就巧在,没几分钟前他才从另一个人口中听到过这句“她已经二十二”,他愈加觉得于蓁蓁这是要去见谢予鹤,脸色就愈发严肃,质问般说:“究竟是见同学还是朋友?还是别人?”

    于蓁蓁终于意识到于祈暄究竟是在问什么,事实上她也确实才和谢予鹤见过。

    她乱糟糟的心绪依旧乱糟糟,看着于祈暄这个样子,即使知道全家人对谢予鹤怎样抗拒,也想看看于祈暄对他至交的态度会不会有所不同,她眨眨眼,问他:“我是不能去见有些人吗?比如……谢予鹤。”

    她没探出自己想探出来的东西,于祈暄是一个博士的智商,闻言反问她:“你上次说喝醉的偶然事件,是不是在撒谎?”

    这么一问,于蓁蓁只能否认:“当然不是啊。”

    于祈暄笑了笑。那是那么多照片,也有那么多地方。

    他听于蓁蓁接着解释今天去见她上次的大学同学,说是外地人来这边旅游来了,她带着逛逛。

    他没再说什么,将手从门上撤下。

    换了身适合出街的衣服,于蓁蓁出了小区去见唐佳年。

    有和唐佳年长久相处的经验,两个人玩得到一起、闹得到一起,以前从未红过脸,隔了段时间再次相见,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生疏感,一碰头就叽叽咕咕聊起来去吃什么、去哪吃、吃完怎么玩。

    唐佳年说他这几天没忌嘴吃的都是刺激性食物,某个地方有点起火的感觉,于蓁蓁果断打断他这种过于知无不言:“那就去吃羊城菜。”

    唐佳年配合点头:“可以可以。”

    两人到了一家知名的羊城饭店后,他依旧很照顾于蓁蓁,白切鸡是踢了骨头才蘸料夹给于蓁蓁,白灼虾也是先给剥了虾壳,虽然于蓁蓁几次拒绝让他管他自己,但唐佳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嘴里嗯嗯着,手却一刻不停地给于蓁蓁碗里堆出了个小山。

    于蓁蓁后来也就不再做无用功,自己自顾自吃饱喝足,再半瘫在椅子上等唐佳年进食。

    但她昨晚实在睡得不好,没等多久就眼皮沉沉、哈欠连天,见她这个状态,唐佳年说她:“你这样进电影院也只会睡觉。”

    于蓁蓁揉揉鼻子:“我感冒又没好,还大发慈悲出来陪你吃饭,已经很仁至义尽了,电影明天再看吧。”

    “感谢女侠赏光。”唐佳年像模像样地给她抱个拳,饭后把于蓁蓁送了回去。

    电影计划是改到第二天,然而真到了第二天,于蓁蓁在出发前却接到唐佳年的电话,说他要临时见一个当地客户,下午场的电影改晚上去看比较保险。

    于蓁蓁没多问他的业务,毕竟同在it行业,nt和壹星在某些方面存在竞争关系,用机器人生产机器人不是什么罕见事,答应了下来。

    正值十一长假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家里人都在忙,于蓁蓁闲来无事,也不想在家休病假了,准备去公司看看。

    但在玄关没找车钥匙,想起来自己的车还在石柒那里,她给石柒联系问车在哪她去取,过了一会儿后,石柒给她发了个定位:“你来这里。”

    是个高档酒店,于蓁蓁打车到达时石柒正站在门口,一身西装非常正式,她上前去问她的钥匙,石柒说:“在老板手里,老板在里面,我带你进去。”

    于蓁蓁不作他想,点头跟着石柒走,但到了地方才知道,到的是个正举行着一场盛大酒会的宴会厅。

    从门口看进去,于蓁蓁见到金碧辉煌的宴厅中,成组的水晶吊灯投下金色光影,觥筹交错、人声鼎沸,显眼的谢予鹤一身黑西装站在人群堆里,眉目温和,嘴角含笑,举手投足尽显风度。

    第43章 第43章“今晚来。”

    饶是于蓁蓁已经在上金中心和家庭聚会里多次见过谢予鹤的类似模样,此刻在富丽堂皇的地方再见到,也不得不承认他人如其名,在人堆里鹤立鸡群得过分。

    在场人数众多,于蓁蓁视线扫了一圈,除了谢予鹤和见过一面的钟云辉,其余都是她不认识的,但个个穿着正式、气质不凡,想必也都是名流。

    于蓁蓁看了没多久,和谢予鹤越过人群投来的目光交汇上,她站在原地没再动。

    石柒在一旁见状邀她:“我们过去吧。”

    她曾去过很多讲坛,也听过很多学术会议,但眼前这个圈子却是她这里极陌生的圈子,于蓁蓁说:“我不进去了,麻烦你帮我去问问他东西,我在那边等你。”

    说罢她调头离开,石柒看她往走廊尽头走,抬步往谢予鹤那边去。

    熟悉的倩影消失不见,谢予鹤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这种充斥着虚伪的场合,果然于蓁蓁也不喜爱。

    有人举杯过来说“谢总,幸会”开始跟他攀谈,谢予鹤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和人点头寒暄,石柒过来等了片刻,趁双方停话的当口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谢予鹤便给对方

    道个歉,将酒杯放在一旁的托盘上,理着袖口抬步往门外走。

    他在走廊里看到正在看墙壁上挂画的于蓁蓁,走到她跟前,他看着她不说话。

    于蓁蓁侧脸就见他目光灼灼,有他昨天的话在,于蓁蓁总觉得他眼底就流动着一种危险暗流,随时要涌出来,溺到她。

    她心一紧,直接问:“我车和车钥匙呢”

    谢予鹤答非所问:“你怎么不进去”

    于蓁蓁觉得他明知故问:“我进去做什么?”

    谢予鹤说:“都是制造业的老总们,你多认识几个对你好处。”

    她今天穿着随意,也有自知之明这个圈子她此刻融不进,从小她就被教育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没产品的时候于蓁蓁不想急于求成,但没给谢予鹤多说,只说:“我又不是销售。”

    谢予鹤反问她:“你以后不管销售?还是你怕见人?”

    从他嘴里就听不到一句好话,分明跟别人说话都知道笑意盈盈的,到她这里就只有这种冷言冷语,于蓁蓁没好气地:“嗯嗯嗯,我就是怕,不能跟见多识广的谢总比。”

    阴阳怪气,谢予鹤说:“还不都是人。”

    在于蓁蓁听来,他言下之意其实是“怕个鬼”,她不想跟他扯有的没的,再次问他:“我车和车钥匙在哪?”

    谢予鹤:“我车库,我家里。”

    石柒要是提前给她说她就不用舍近求远来这里一趟了,于蓁蓁只好说:“那我明天去你家取。”

    谢予鹤说:“今晚来。”

    于蓁蓁看他一眼,心里觉得大晚上去他家很怪,但不好直说这种事,选择说:“我今天没空。”

    “你今天跟谁有约”谢予鹤好像在她这里安了窃听器,对她的行程了如指掌,“nt那个落水狗?”

    上次骂战中提到唐佳年才导致战况升级过,于蓁蓁不想跟他讨论别人,问他:“明天中午一点我到你家?”吃完饭散步过去正好能消食。

    “没空。”谢予鹤说。

    看他一脸冷意,像是故意这样说,于蓁蓁问:“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谢予鹤说:“晚上。”

    还是晚上,于蓁蓁垂目思考了下,问他:“几点?”

    谢予鹤盯着她耳朵上的红印子,昨天最后那会儿他吻出来的:“八点。”

    于蓁蓁点点头:“我让跑腿八点来。”

    谢予鹤直接威胁她:“你没空的话,我给你送家里来。”

    于蓁蓁抬头用力瞪他。

    谢予鹤跟没看懂她的愤怒一样,得寸进尺说:“不然让祁暄来取。”

    真让哥哥去取,她必定还要解释她的车为什么留在了他那里,于蓁蓁心里骂句死鸟,用缓兵之计:“明天再说。”

    谢予鹤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先开我的。”

    于蓁蓁摇头:“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

    “很大啊,不习惯。”

    “不习惯才要习惯。”

    于蓁蓁一句“我习惯你的车做什么”含在喉中没出口,她说句“我回去了”,带着白跑一趟的失望离开。

    走到酒店大堂时,碰巧看到大堂另一侧稍远的距离唐佳年正和一位西装革履的人走在一起。

    唐佳年一边走一边在说话,平常时候他虽然是一个口无遮拦的人,但正式场合他一向从不掉链子,当年也是以很优秀的成绩提前一年毕了业,这会儿他讲得滔滔不绝,一旁听着他讲话的人也时不时点点头,一看两人就是相谈甚欢的架势。

    于蓁蓁没有上前去打扰,出了酒店打车去公司。

    正值长假前最后一天,办公室氛围看起来很轻松,因为于蓁蓁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串笑声。

    她本没打算在门口停留偷听,但猝不及防地,听到有人提了“于总”两个字,还评论她:“那她每天穿得跟个大学生一样,比你还年轻,年轻貌美嘛,也怪不得吸引年上的总们。”

    于蓁蓁脚步一停。

    听到里面另一人接话问:“‘们’是什么意思?不是就跟谢总一个人有关系吗?”

    张瑶回答说:“楼上,佳战那个投资总监也是。还有这个,你看,可能很快就是我们的投资者了……”

    于蓁蓁径直走进去,看到张瑶正站在杨佳佳的工位上,背对着门口方向,将手机递给杨佳佳看。

    长绒地毯消音的优势明显,于蓁蓁的脚步也很轻,两个人的专注力都在手机上没注意到她,她走过去,看到张瑶手机屏幕上是她在羊城展会上的照片,身边站着蒋文阳。

    “谁拍的?”

    她话一出,张瑶肩膀微微一抖,两人见鬼一样朝她看来。

    于蓁蓁紧紧盯着张瑶,张瑶一下把手机熄了屏,面上的尴尬色转瞬即逝,笑着说:“于总回来了。”

    于蓁蓁对她的讨好笑容无动于衷:“张经理真厉害,和佳战的人都交上朋友了。”她和蒋文阳在一起聊天只有陈潇潇见过,张瑶的照片来自谁没什么可猜的。

    平时都叫张姐,忽然改了称呼,张瑶依旧笑着,眼里越来越有诚意的样子:“于总说什么怎么听不懂。”

    于蓁蓁左右扫一眼,办公室就她俩在,怪不得说得这样肆无忌惮,她视线看向杨佳佳,杨佳佳已经是满脸通红。

    只有张瑶不知道羞愧,不承认在背后嚼她的舌根。

    于蓁蓁看着她脸上几块稍大一点的色斑,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面试时,张瑶怎么说现在就业形势严峻、对大龄未婚未育女性不友好、控诉社会不公平的,当时她深以为然,也立志让壹星做良心企业,便说服了本有点勉强的蔡思言录用了她。

    没想到才短短一个月,张瑶这种犀利就用在了她身上,且还不是单纯的犀利,是在无中生有诋毁她。

    于蓁蓁忽然觉得,她说服蔡思言将她录用进来就是场笑话。

    她没看她多久,从张瑶还一脸笑的脸上收回视线,回了办公室。

    除了骂谢予鹤,她的成长环境一直安稳宁静,很少跟人产生冲突,对冲突不习惯也不擅长,跟张瑶对上两句话心里就砰砰乱跳,就产生了回避的想法。

    到了办公室后她坐在桌前打开了电脑,原本来公司看看也不是为了工作,这会儿却又有了个工作内容,开电脑开始研究劳动法。

    她发现这个社会很复杂,你对别人抱着善意,不知道哪天也能被别人捅上一刀,她不想以“龙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这样的关系界定她和张瑶,但现实就是她被人咬了一口。

    网暴、家人斥责等等她已经经受过了,当网络上的污蔑蔓延到现实生活中,于蓁蓁觉得自己对流言蜚语的承受能力还很糟糕。

    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看,思绪却在乱飞,她忽然想起一件旧事来——

    她认识谢予鹤不多久,有天下午在院子的地上画画,同一楼里有个邻居在路过她家院子外时和剪玫瑰花枝的江清露聊天,说是:“你让蓁蓁少跟十栋那家的二儿接触,我看他们经常一起玩耍。上梁不正下梁歪,别让蓁蓁被他带坏了。”

    江清露打了个哈哈没评论谁,但那人又继续:“他是小三生的,你以为是杨老师的亲儿子啊,对外当然说是原来养在娘家那里。”

    这么一听,她从画的画上抬头问江清露:“什么是小三?予鹤哥哥没带坏我,他不是小三。”

    江清露那时的表情一言难尽。

    谢家这种事原本江清露不清楚,也没打探过,只是谢振安的妹妹谢万荣是她的同事,谢予鹤也刚好在跟于祈暄同一个班上读书,两家比平常的邻居多熟悉了些,小辈们也会一起玩耍。

    等那位一直说话的邻居走了后,江清露才给她解释什么是小三,她也才知道谢予鹤是什么身份。

    这种对谢予鹤的评价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听过不止一遍,三栋和十栋隔很远,三栋这边的人都能聊起来,可想而知十栋那边是什么情况。

    小时候她懵懵懂懂,不知道这种流言有多大伤害力,她听到后,跟江清露教育的那样,选择不管、不传播就是了。

    此刻想起这件事,她不由会想,谢予鹤的身份之所以被人议论,是不是正是有些人特意想让他被议论,也禁不住要揣测,从小在这种议论里长大,谢予鹤是什么心境……

    于蓁蓁一下想很远,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神渐渐变虚,直到唐佳年一个电话打来,又开始朝她叽叽哇哇:“我这边结束了,现在去电影院来得及看原来那场,你快来!”

    于蓁蓁一下回神,看了眼时间,应了声好,关电脑出办公室。

    张瑶和杨佳佳都在工位上安安静静的,于蓁蓁喊一声佳佳,提醒说:“你们回家时记得关空调关灯。”

    杨佳佳连连点头:“好的好的,于总再见。”

    于蓁蓁冷冷瞥了张瑶一眼,转瞬收回视线。

    第44章 第44章陪洗澡(修尾,加500……

    长假前最后一天车况不佳,于蓁蓁赶到电影院时还是晚了点,和唐佳年原本打算看的国漫电影临时改成了最近的一个片子。

    是一个讲单亲妈妈带着孩子搬家后的剧情片。

    片子集中在女性视角,但可能是才在办公室里思考过,于蓁蓁的注意力总落在那位孩子身上,并且总是带入那个十岁前和母亲单独生活的“鸟”,想象着没有父亲在身边时,他和他母亲是怎样生活的,他母亲是不是也会在外人跟前拿“他爸在国外工作”这样类似的借口给自己留一份体面。

    电影的剧情被导演设计得轻盈、新鲜同时温馨,并没有刻意渲染单身女性的困难,但见于蓁蓁看了后连连叹气,在某一个不算多么悲情的场面时还看得泪落如珠,唐佳年手肘拐了拐她,附在她耳边问:“怎么了你?”

    他忽然靠得很近,口中气息袭来,于蓁蓁的肌肤微微颤栗了下,心中微妙,那点突然伤春感秋又被人看见的尴尬也随之消散,她说着没事往左侧避身体,但被唐佳年一把拉住手指。

    唐佳年拍着自己的肩膀说:“想哭就哭,我专门练了肩的,宽得够你靠了。快来,别客气,免费不收钱。”

    他眼睛本身明亮,瞳孔里还有屏幕上投进来的光,安抚之情溢于言表,于蓁蓁却在此刻恍惚了下,想到小时候有一天,她背着游泳包朝于祈暄跑得太快而跌倒在地上,后来谢予鹤用手指给她擦泪的画面。

    又想到,七夕那天去派出所的路上,她因为哭过和被吓过人一直在打嗝,谢予鹤二话不说,将她的头一把捂住压到了他肩上,在她头顶低声说:“一点小事哭什么哭?”

    察觉到今天眼前浮现过多关于谢予鹤的画面,于蓁蓁脸色一变,给唐佳年说“不用了”,深吸一口气,再次认真地看向大屏幕。

    然而此后的后半程,她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在意电影里演了什么,分神得厉害,也不再因为电影剧情的牵扯而或笑或哭。

    唐佳年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

    一场电影在无声中看完,他不气馁地邀请于蓁蓁去玩密室逃脱。

    于蓁蓁却说:“我们先去喝杯咖啡。”

    她神色认真,让他预感到一些不想发生的事情正要发生,唐佳年说:“都晚饭时间了还喝什么咖啡啊?先吃饭呗,吃完再玩别的,你今天不想玩的话,明天也行,后几天也行,我们可以去郊区旅游,去泡温泉去钓鱼,或者玩别——”

    “唐佳年。”于蓁蓁打断他不歇气的说话声。

    她知道唐佳年有些慌,她自己也慌,所谓快刀斩乱麻,她认真说:“我有话要给你讲。”

    唐佳年没理会,边抬步走边说:“今晚还是吃羊城菜。”

    于蓁蓁上前拉住他:“我们谈谈。”

    “吃完饭再说。”

    “唐佳年!”

    唐佳年终于停住步子,侧脸来看着于蓁蓁,声音轻松:“哎呀!你就这么喜欢喝咖啡?那好吧,我陪你去吧,走吧。”

    于蓁蓁看着他故作轻松的神态心中发紧,但也心知肚明,如果再这样拖下去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沉默着点完咖啡,于蓁蓁抠着自己指甲盖上的装饰物选择开门见山:“对不起,我知道你很认真,但是我……”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唐佳年一口气说完:“我发现我没办法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地和你在一起。如果我以这样的状态答应跟你复合,我觉得是对你也是对我,更是对我们过往的不尊重。”

    “所以,唐佳年,我们继续做朋友好吗?”

    唐佳年收敛起一向嬉皮笑脸的模样,面上有他在于蓁蓁跟前少有的沉稳,他问于蓁蓁:“还能怎么继续做朋友?”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感叹,准确来说,是对未来二人关系的一个定论,于蓁蓁看着唐佳年的脸,浮躁的心思渐渐分离出一些清明。

    她理智地说:“当初我们能心平气和的分开,今天我们也一样能做到,不是吗?你就当我们没有重逢过。”也就淡化了那种期待和失落。

    她话落,却听到唐佳年反问了一句:“是因为那个‘谢鸟’对吗?你现在喜欢他?”

    于蓁蓁怔了下,听唐佳年补充:“我们在酒吧的时候他给你打电话,你那时候很期待的样子。”

    被他这么一问,于蓁蓁不由自主去回想当初去接谢予鹤电话时的心情,究竟有什么感觉她此刻分不清,但她清楚:“我现在没办法再全心投入和你的感情里。”

    和唐佳年对视着,她目光坦荡而温柔,也有一抹平静的决绝:“我很珍惜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但物极必反,就让我们停在这里,不要再继续下去。”

    小程序提醒点餐已经完成,于蓁蓁站起身,冲唐佳年微微一笑,起身离开。

    锦城今年的天气雨水多得出奇,更奇怪的是,打车回家时,于蓁蓁在目的地那里选择的是望江华府的地址。

    车到了小区大门外,司机提醒“请拿好随身物品”时她才意识到不对劲,但她没换目的地,而是就势推开了车门。雨丝如瀑,门卫递给她雨伞她没接,就这么冒着雨走到了谢予鹤所在公寓的楼下。

    进门、上楼、开门、进屋一气呵成。

    然而却没见到谢予鹤。

    于蓁蓁站在客厅中间,看着显眼的鱼缸里游来游去的一缸鱼,忽然大声:“谢予鹤!”

    谢予鹤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看她光着脚一身落汤鸡般站在客厅,他神情一惊,快步走到她跟前,将身上睡衣脱下往她身上套:“你没打车?”湿成这幅模样。

    “我……”

    于蓁蓁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理不清自己的头绪,只觉得心浮气躁又心烦意乱,一场冷雨也没给她浇清楚多少,当面见到谢予鹤,那点乱没理清,反倒变得愈加猛烈了起来。

    看她一脸懵神模样,谢予鹤垂目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她额头:“你就不怕再发烧?”

    于蓁蓁皱皱鼻子,不答反问:“你喝酒了?”

    谢予鹤没回答,拉她往室内去:“先去洗个澡。”

    进了浴室,谢予鹤弯腰去开浴缸的水:“你泡一泡。”

    于蓁蓁在他身后问他:“你家没有那种小鸭子”

    谢予鹤动作微顿,直起腰回来看她,她一双眼湿润乌黑,一脸娇俏,眼中却有一抹严肃的一本正经。

    他问:“什么小鸭子?”

    于蓁蓁说:“就放在水里的,陪着人洗澡那种。”

    谢予鹤静静地端详着她的模样,半晌后忽然笑一下,这一刻,他听出了她的用意,也似乎猜到她找上门来的意思。

    哗哗水声中,谢予鹤没多犹豫,盯着于蓁蓁的眼睛,手直接去褪她的衣服。

    于蓁蓁没推拒。

    就这么看着他将她从一堆湿意里剥出来,接着口腔中充满他嘴里酒意,感受着他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她身上游弋,又将她抱起来放进一池热水里。

    浴缸很大,但挤两个人也不宽敞,尤其是她配合着他也似鼓励

    着他,谢予鹤放开了手脚、冲得不顾一切的时候。

    水漫出洒了一地。

    于蓁蓁浮在水里,被他连拉带拽,忽前忽后又忽上忽下,很快眼中就没了清醒。

    腥味融在浴缸里一次,谢予鹤抱着她起身,却一刻舍不得与她分开,就这么镶着回了被褥里。

    锦城的夜色在巨大的弧形窗外璀璨不已,于蓁蓁倒伏在几个枕头摞起来的小丘上,身后捅来的不是刀子,是撕烂她理智的久久的嚣张跋扈。

    耳朵里是她控制不住的声音,谢予鹤握着她手背,贴着她的背,在她耳边问:“喜欢这样吗?”

    于蓁蓁已经说不出来话,只能在他猛地冲来时呃呃几声,胡乱地发出嗯嗯声。

    屋内灯火通明,谢予鹤盯着她汗湿的侧颜,往里送时忍不住去亲她的脸颊和唇角,问她:“长假不出门玩?”

    于蓁蓁虚虚睁开眼看他,他俊朗的脸上都是意动后的温柔,眼里的情欲似水正在流动,她嗯一声,艰难道:“不出门。”

    谢予鹤扯开枕头,翻她过来让她跟他面对面,提着她脚踝,大幅度分开且往上提,再问她:“有没有别的安排?”

    这个姿态让它更近她,于蓁蓁忍不住开始颤,等那一阵过去后才摇头:“没有。”

    谢予鹤没让她歇气太久,等她答完又给了一次进攻,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于蓁蓁在他身前颤颤巍巍,逐渐迷离。

    快天亮时才收场,两人都像在水里再次淌过一遭,抱在一起,谢予鹤抚着于蓁蓁的发丝说:“跟我回海市一趟。”

    于蓁蓁已经疲惫不堪,几乎是在他消停的那一刻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极轻地嘀咕了一声予鹤哥哥。

    谢予鹤笑了笑,一部分就这么坏心眼地留在她里面,让她裹着他闭上了眼睛。

    下午醒来,他开车带于蓁蓁回了海市,车没进市区,于蓁蓁睡了一路,醒来看到一片青山绿水以为这是去什么游玩的地方,最后却发现到的地方是一个墓园。

    在她疑惑的眼神里,谢予鹤一言不发地牵着她走了进去,于蓁蓁终于在墓碑上看到了谢予鹤的母亲,年轻,美丽,也很有书卷气。

    谢予鹤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沉默着将买来的鲜花放在墓碑前,盯着“李书雅”三个字良久,又沉默着带着于蓁蓁离开。

    出了墓园,于蓁蓁接到于祈暄的电话,说是还有个起诉材料需要她签字,问她:“你人在哪?”

    于蓁蓁看眼几步外背靠在车门上等她的谢予鹤,身高腿长的他姿态闲闲,朝她看来的目光灼灼,她忽然心虚地对于祈暄懦懦说:“跟朋友在一起,在郊区玩。”

    “什么时候回来?”于祈暄再问,提醒她:“我朋友放假还加班给你做材料,不好让人等太久。”

    于蓁蓁试探着问:“哥哥,我明天回来行吗?”

    从小就是做了坏事时声音最柔和最讨好,于祈暄听着她此刻无比温和的声音说:“你在哪?我来接你。”

    于蓁蓁立刻改了口:“我今晚就赶回来。”

    挂了电话于蓁蓁朝谢予鹤走过去,谢予鹤看着她犹犹豫豫的样子问:“怎么了?”

    于蓁蓁如实说于祈暄让她现在回去:“你说的什么喝茶,改天再去喝吧。”其实她也没做好去见谁的准备。

    谢予鹤看着她松口气的样子点了点头,上车起步,将她送回了锦安苑。

    于祈暄说是次日带她去见他同事做起诉资料,但真到了地方于蓁蓁才知道,要见的远远不止他同事一个人,不仅江清露和于长霁已经提前到场,还有另外一对夫妻模样的男女也已经落座在了桌边。

    见她出现,那位阿姨很热情地站起了身,笑着问她:“这就是蓁蓁吧?”

    第45章 第45章“这里?我给你吹一吹?……

    于蓁蓁原地怔了下,在众人的视线里愣愣地点了点头。

    还没揣摩到眼前是什么情况,就听到江清露介绍说:“这是陆伯母和周伯父,是这位周辞谦周老师的父母。”

    于蓁蓁闻声看一眼父母,再看向左侧三人,从小被教育出来的礼貌习惯让她开口朝他们一一打称呼:“伯母、伯父、周老师好。”

    周辞谦已经站了起身,微笑着朝她说:“你好,叫我辞谦就好。”

    “对对,同龄人不用叫得这么生疏。”周母抬手示意她坐,“快坐,我们都等你来点吃的。”

    于蓁蓁落座下去,左侧是周家三人,右侧是她自家三个家人,她看向于祈暄眼神询问“这是什么意思”,被于祈暄塞了一个菜单过来:“先点菜。”

    于蓁蓁拿着菜单翻,心中极速狂跳,意识到这场饭局是一个特意安排,心神不宁之下将菜单朝于祈暄推回去:“哥哥你们点吧,我都可以。”

    于祈暄看她一眼,一向点菜上最积极的人今天一反常态,他问周家长辈有没有忌口和偏好,得到他们“没忌口,都行”的回答后,开始问着人们的意见点店里的招牌菜。

    于蓁蓁眼观鼻鼻观心,本想弱化自己的存在感,但避无可避,于祈暄这边才点完菜,就被周母问:“听说蓁蓁是瑞士留学回来的,是学什么的?”

    于蓁蓁抬眸看向她,礼貌道:“学的设计。”

    “这是好专业啊。”周母夸赞,又问:“那现在是开的设计公司?”

    “不是设计公司。”江清露这时接话替她说,“但他们公司也能用到设计。”

    于蓁蓁心中道“跟设计没半毛钱关系”,佯装口渴端起茶杯喝茶,让他们自己聊,但两人的话题总绕着她转。

    周母问她平时都喜欢做什么、有什么爱好,江清露说她爱跳舞,还王婆卖瓜般将她和小姐妹们在于祈暄生日宴上的啦啦舞视频翻出来递给她看。

    周母和周父一起看了会儿视频,又将视频递给周辞谦:“辞谦你看,蓁蓁多优秀。”

    周辞谦说了声“是”,看完视频将手机还给江清露,提起茶壶给于蓁蓁的杯里倒茶。

    “谢谢。”

    于蓁蓁看着他握着茶壶的白净手指,视线没往上去正视他的脸,这样总聊她的场面,她就是再迟钝此刻也清楚了其中目的。心中有一阵被人强迫出来的闷痛,于蓁蓁垂着眼神情淡淡。

    一旁周辞谦声音温和:“不客气。”

    似对她的冷淡毫无察觉,他继续与她交谈:“你们也是放七天假吧?”

    于蓁蓁端起茶杯嗯一声,听他又问:“假期不出门游玩吗?”

    这话似曾相识,于蓁蓁眼前闪过一张深邃的眼眸,顿时握茶杯的手指紧了下,垂着眼皮摇了摇头。

    她一向大方自信,此刻却显得多有沉默,于祈暄看着她这冷淡模样,将转盘上的开胃小食往她跟前转过来,安抚的意思说:“饿的话先吃点东西。”

    却听于蓁蓁拒绝说:“不用了,我不饿。”

    话落她掀眸起来,带着一种受伤的眼神和于祈暄对视,于祈暄却移开了视线,开始和周父周母攀谈,问这次来锦城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周家父母的意思是不大熟悉这边,也没什么特别目的,主要是来看看儿子,不出门游玩也行,黄金周人多。

    “来一趟了,肯定要感受一下锦城特色的,市区和周边都转转,不去太热门的旅游景点也不会太累。”于长霁说,转头看着于祈暄和于蓁蓁安排:“祈暄这边安排一下,和蓁蓁一起带伯父伯母他们逛逛,行程不能紧,主打舒适但有体验感。”

    于祈暄点头:“没问题。”

    于蓁蓁却声音一派犹豫:“我们公司项目这边还离不开人,外地同事回家了,我得加几天班去盯。”

    她话落,周母那边接话说:“工作要紧,我们这边自己随便逛逛就好了。”

    江清露这时看着于蓁蓁问她:“你这七天都要加班吗?”

    于蓁蓁一堆愤怒和委屈堵在嗓子里就快脱口而出,但眼下场面又由不得她撕碎两家的体面,她忍着情绪,眉头蹙紧:“昨天和今天有人值班,我值后面几天。”

    江清露的眼神逐渐变得有威严:“伯父伯母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

    于蓁蓁也直直回看着她,一句“关我什么事”就要忍不住,但江清露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她要当众丢人的苗头,顿了下,话锋一转道:“祈暄带着好好游玩,

    蓁蓁这边等工作忙完后再一起陪。”

    于蓁蓁要汹涌而出的反抗就这么偃旗息鼓,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饭后与周家人分别,坐到回家的车里,她听后排的江清露跟于长霁说:“七号那天下午我们全家再跟他们见见,吃完饭后看场戏剧,然后送下机。”

    于长霁表示赞同:“应该的。”

    “蓁蓁你那天抽空出来一起参与。”江清露拍拍副驾的椅背,提醒她:“人家儿子可是无偿帮你打官司。”

    从始至终,谁也没将话挑开在明面,似乎今天的一场饭局只是一场日常随意的交往,于蓁蓁没接江清露的话,而是盯着开车的于祈暄的侧脸问他:“哥哥说的我要签字的材料在哪?”

    在她看来于祈暄故意诓骗她一场,但于祈暄似早有准备,一脸平静地说:“在我包里,你回去签。”

    到了家,他还真拿了几个授权书出来让于蓁蓁签字,同时提醒于蓁蓁加一下周辞谦的微信,于蓁蓁手里的笔尖使了蛮劲在纸上划拉,一口闷气结结实实地卡在了嗓子眼里。

    次日于蓁蓁起了个大早,原本是打算真去上金中心混时间,避免跟家里休假的父母大眼对小眼,但谢予鹤那边问她的车用不用,让她去取。于蓁蓁盯着他的信息看一会儿,出门后去了他家里。

    孤男寡女同在一屋呆着,断然不会是喝茶聊天那样简单,谢予鹤有用不完的牛劲,像要在于蓁蓁身上开垦出一片荒地般勤恳,于蓁蓁只能每次都提醒他:“你别给我脖子上弄印子!”

    脖子上没被弄出印,别的地方却密密麻麻,尤其三个地方红了且肿了,于蓁蓁恼得往谢予鹤身上掐,被谢予鹤将她双脚架在他肩上,十分故意:“这里痛?我给你吹一吹?”

    于蓁蓁只觉得才出狼窝又落虎口,看着窗外的杲杲秋阳,人一阵一阵地晕晕晃晃。

    假期很快到最后一日,于蓁蓁在父母的强势召唤下去陪周家三人。

    吃完晚饭距离戏剧开始还有一点时间,两家人一起在文化公园里散步,前方长辈们闲谈着,于蓁蓁怕生一样紧紧跟着于祈暄一步不落,于祈暄看几回她心不在焉的状态,拿手机出来建议她:“你往后站,我给你拍几张照片。”

    于蓁蓁一口拒绝:“不想拍。”

    于祈暄叹口气,语气含着几分无奈:“我好像几年没给你拍照了。”

    于蓁蓁人一顿,一想于祈暄似乎也没说错,她外出留学几年,假期和国内假期没多少重合,和于祈暄出门游玩且留影的机会少之又少,鼻尖酸了瞬,点头要求于祈暄:“你要拍好看一点!”

    于祈暄当即让她开始摆造型,在几处有特色风格的建筑外时拍得格外密集,见两兄妹这样有兴致,江清露他们也时不时要求于祈暄给他们拍一些,于祈暄却之不恭,成了一位临时摄影师。

    集体照发在他临时组建的微信群里,大家各取所需,嚷着要发朋友圈。

    就跟人多吃饭更有胃口一样,晒照似乎也能传染,见父母都在发朋友圈,于蓁蓁也拍了不少风景照发了一组出去。

    于祈暄挑了几张照片,发的是一个“仅他可见”的分组。

    他的朋友圈被谢予鹤看见时,谢予鹤正拿着鱼食罐给鱼缸里的鱼儿们喂食。

    几张身形高低有致的合照入眼,侧颜同框的、背影并肩的、正对着坐的应有尽有,每一张上面娇俏明艳的于蓁蓁都笑得灿烂,而另一位主角,则或是温柔地笑着,或是专注地看着于蓁蓁。

    他眉一沉,手中一倾,大半罐鱼食就这么刷地尽数倒进了鱼缸里。

    空罐子在光亮的地板上发出砰一声巨响,鱼缸里的鱼儿们还沉浸在饕餮盛宴里,对外界的风雨毫无知觉。谢予鹤凝着于祈暄朋友圈里的画面半晌,再往下拉,终于见到于蓁蓁的朋友圈。

    和于祈暄发的全是人不同,于蓁蓁的照片里没有半分人影,都是锦城出名的风景和各种小玩意儿。

    在谢予鹤看来,这充满藏着掖着的巧思。

    他手指点开她的头像,直接打了个去视频过去。

    于蓁蓁没接。

    谢予鹤并未就此罢休,执着地让呼叫音乐响着,直到一首歌曲唱完又重复回到开头,显示“通话无法接通”,他挂断后再次给她拨过去。

    就这么响了几分钟,对面的于蓁蓁正沉浸在“耙耳朵”戏剧节目的搞笑氛围中,也终于在几分钟后察觉到了腿上亮起来的手机屏幕,翻过来一看屏幕上是谢予鹤,她心一抖,下意识将其挂断。

    挂完抬眼往右侧看,隔着一个茶几的于祈暄正盯着她,对上她的视线后,不知是不是明知故问:“谁电话?公司有急事?”

    于蓁蓁说“没事”,将手机屏幕朝下放在腿上,端起茶桌上的盖碗茶就喝。

    “等等——”

    于祈暄的提醒没起到作用,于蓁蓁的茶碗才被剧场的工作人员加过热水,这一喝,瞬间烫得她将进嘴的茶水吐了出来,放下茶碗就开始咳。

    坐在她左侧的周辞谦见状立刻递给她一张纸巾。

    于蓁蓁道谢接过,拿纸巾捂住嘴,纸巾上有抹温和的木质香,她咳得有些面红耳赤。

    周辞谦视线留在她脸上,等她稍微咳停便问她:“还好吗?”

    于蓁蓁点点头:“没事没事,你继续看戏吧。”

    周辞谦小声说:“我看了很多场了,台词都能背熟。”

    于蓁蓁诧异地看着他,听他语气无奈地解释:“每一次我家乡有亲戚朋友来锦城,戏剧和几大景点都是必备项目,我这个当‘导游’的,还能不熟悉吗?”

    于蓁蓁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两人低声交谈中一个节目结束,灯光随之暗下,于蓁蓁腿上手机屏幕的亮度便被衬托得显眼,周辞谦看了一下,提醒她:“你好像有电话。”

    于蓁蓁看一眼屏幕,迅速将手机捂在身前,趁机站起身:“我接个电话先。”

    她猫着腰刻意舍近求远不从于祈暄那边走,路过周家一家三口时周父周母都提醒她:“慢慢走,小心一点。”

    于蓁蓁点头嗯嗯,等终于走到过道上,她才摁断视频,但很快视频也再次起来,出了剧院大门,她点语音接听:“有事吗?”

    谢予鹤盯着鱼缸里一刻不停往肚子里吞咽鱼食的小鱼们,拿着网兜试图将鱼饲料捞起来:“你在哪?”

    于蓁蓁:“剧院。”

    谢予鹤:“跟谁?”

    于蓁蓁:“我家里人。”

    谢予鹤:“还有呢?”

    于蓁蓁顿一下,总觉得谢予鹤似真装了监视器在她身上,问他:“你有事吗?”

    网兜的孔太大,鱼食就这么穿过孔全部漏了出去,没起一点作用,谢予鹤改去捞鱼。

    鱼缸也很大,鱼儿们察觉危险左躲右闪,谢予鹤好不容易捞出一条来却没有容器装,哪哪都在脱离掌控,他看着还在拼命进食、不知危险的蠢鱼们恨声:“你的鱼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