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新的开始
帕西·加图索刚踏上北京的土地，通讯器便震动起来。一条公开消息弹在屏幕上：卡塞尔学院全体师生已结束北京之行，全员安全返回本部学院。
这则面向整个混血种世界的通告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仅存的一丝侥幸。他沉默地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站了片刻，眼神复杂地望向南方天空，随即转身，重新购买了前往芝加哥的机票。
飞机呼啸着穿越云层，帕西犹豫再三，终于拨通了凯撒·加图索的号码。电话那头的背景有些嘈杂，似乎是在户外。
“凯撒少爷，”帕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克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是我，帕西。”
“帕西？”凯撒的语气带着一丝意外，但并未多问，“什么事？”
“我刚到北京，得知学院已经返回本部。”帕西停顿了一下，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更自然一些，“我…我想去学院看看。不是作为家族代表，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在你身边待几天，可以吗？”这个请求近乎卑微，违背了他所有的行为准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风声和隐约的人声。“可以。”凯撒的回答干脆利落，“到了芝加哥联系我。”
帕西松了口气，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微微松动，却又被一种更深的、不明所以的不安缠绕。
芝加哥奥黑尔机场。人流熙攘中，帕西一眼便看到了那头标志性的璀璨金发。凯撒·加图索伫立在出口，身姿挺拔如古希腊雕塑，冰蓝色的眸子随意扫视着四周。然而更让帕西感到意外的是，凯撒身边站着红发如火、笑容明媚的诺诺。
凯撒看到帕西，嘴角勾起一个介于调侃和欢迎之间的弧度，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甚至很自然地伸出了手，似乎想接过帕西手中的行李。
帕西心头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将手提旅行箱提得更紧了些，微微欠身：“少爷…不必劳烦。”
凯撒挑了挑眉，无所谓地收回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过了，朋友身份。走吧。”
诺诺已经拉开了路边一辆拉风的法拉利跑车的车门，酷酷地朝帕西一点头：“上车。”
帕西有些拘谨地坐进后排，凯撒则很自然地坐到他旁边。
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诺诺驾驶着这辆红色的猛兽汇入车流。车厢内一时安静，只有跑车引擎的轰鸣和车外的喧嚣。
帕西的目光掠过凯撒轮廓分明的侧脸，从这位继承人看似轻松的姿态深处，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和压抑。
凯撒没有询问他为何突然来访，没有询问庞贝或弗罗斯特，这种沉默反而让帕西的心悬得更高。他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底那份不安越发清晰。
车子停在芝加哥市区一家格调高雅的高级餐厅前。
午餐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进行。凯撒和诺诺展现着上流阶层无可挑剔的餐桌礼仪，偶尔低声交谈两句，话题轻松随意。
帕西则像个精致的陪衬，食不知味。餐毕，侍者递上凯撒诺诺额外打包的两份精致甜点。
“一份是给绘梨衣的，”诺诺晃了晃手中的盒子，“小家伙肯定馋了。另一份给夏弥。”她促狭地看了凯撒一眼，“楚子航正经，需要点甜食中和一下。”
凯撒只是轻笑，并未反驳。
回到车上，凯撒在行驶的颠簸中打破了后排的沉默，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帕西，在机场接你时我说了，是以朋友的身份。请你吃这顿饭，也是基于此。但是，”凯撒语气微顿，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等到了学院。你是作为加图索家的人，还是作为帕西这个人留下？决定权在路明非那里。路明非的意思，就是最终的意思。明白吗？”
帕西的心猛地一沉，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平静：“我明白，少爷。”他看着窗外学院哥特式的尖顶在视野中放大，“感谢您。”
阳光正好，洒在卡塞尔学院宽阔的草地上。
路明非毫无形象地躺在绿茵上，绘梨衣乖巧地蜷在他身边，红色长发披散在青草间，像两只慵懒的猫咪在享受午后时光。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宁静而温馨。
“老大，师姐。”路明非眼尖地看到走近的凯撒诺诺，以及他们身后的帕西。当他的目光落在凯撒手里那两个印着餐厅标志的精致蛋糕盒上时，眼睛瞬间亮了，“噌”地一下弹坐起来，脸上堆满了“纯洁无暇”的谄媚笑容。
“嘿嘿嘿，老大您真是太客气了！这是给兄弟我的……”
话音未落，“啪！”一个清脆的板栗精准地落在了他额头上。
“哎哟！”路明非夸张地痛呼。
“少来！”诺诺叉着腰，故意板着脸，“想什么呢？没你的份！一份是绘梨衣的，另一份要带给夏弥。”
绘梨衣在一旁捂着小嘴偷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路明非瞬间垮下脸，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小声嘟囔：“区别对待……”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帕西，那双前一秒还委屈巴巴的熔金竖瞳，刹那间变得如同极地深海，冷漠、疏离，仿佛在看一件无生命的物品，其中蕴含的潜藏威压让帕西呼吸一窒，仿佛被无形的巨龙凝视。仅仅一瞬，那目光便移开了，快得如同错觉。
“行了行了，”路明非朝凯撒努努嘴，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老大，这小子你自己给他安排个住处吧。”
凯撒和帕西都看向路明非。
路明非懒洋洋地摆摆手，目光重新落回绘梨衣身上：“看过了，这家伙不是奥丁的狗腿子，就是个…嗯…被命运摆布的小可怜罢了。没什么威胁，不用管他。”路明非的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
凯撒点点头，准备带帕西离开。
帕西微微欠身准备告退。就在这时，路明非懒散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喙的意味：
“哦，对了。狮心会那边好像缺个能算明白账的会计。你参观学院几天后去楚子航那儿报到吧。别太闲，学院不养闲人。”
帕西的身体明显停顿了一下，他立刻转身，“明白。感谢您的信任，路明非阁下。”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释然和郑重。
路明非这话，既是接纳的信号，也划定了他的位置和权限——远离核心风暴圈，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凯撒带着表情复杂但脚步轻松的帕西去安顿，诺诺提着蛋糕去找夏弥。
夜色渐深。
凯撒和诺诺的豪华学生单间宿舍里，诺诺盘腿坐在舒适的大床上，手机屏幕上正和苏茜进行着视频通话，银铃般的笑声不时响起。
凯撒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灯光下未婚妻生动的侧脸，心底白天压抑下去的不安和宿命般的阴影，在寂静的夜里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帕西的到来，让他想起了奥丁，那个关于他和诺诺命运的、被奥丁诅咒的预言。
凯撒猛地站起身，走到床前。诺诺察觉到他的靠近，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了？
话音未落，凯撒像一头捕食的猎豹，带着一种绝望的急迫感，猛地将她扑倒在松软的床上！床垫深深陷了下去。
“凯撒？”诺诺被吓了一跳，但并未挣扎，她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里映着凯撒近在咫尺的脸。
诺诺看清了——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翻涌着无边无际的痛苦、深切的悲哀，还有……一种下一秒就会永远失去她的惊惧。
诺诺的心瞬间软化成水，所有想要调侃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她伸出双臂，紧紧、紧紧地抱住了凯撒宽阔坚实的脊背。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凯撒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带着一丝决绝，深深地吻住了她。这个吻炽热而绝望，仿佛要以此封印所有可能的离别。
诺诺热烈地回应着，试图用自己的温度驱散他心中的寒意。
感受着压在身上的重量，一股不知从哪里涌上来的力量让她猛地一个翻身！被子翻卷，诺诺成功反客为主，修长的双腿跪伏在凯撒身体两侧，双手撑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绯红的脸颊带着狡黠而野性的笑意，俯视着被她压在身下的“王子殿下”。
“嘿，帅气的王子殿下，”她喘息着，声音带着得意的甜腻，“你已经被本巫女成功绑架了！”
凯撒眼里的痛苦被瞬间点燃的欲焰取代，两人相视一笑，再次紧紧拥吻在一起。衣物被急切地扯落在地毯上，细密的吻如同雨点般落在彼此身上，滚烫的肌肤相贴，喘息声交织成一首原始的变奏曲，在温暖的室内弥漫开来。被子如同海浪般剧烈起伏……
“……诺诺？诺诺！你还在听吗？画面怎么黑了？你在干嘛？”手机里，苏茜焦急的声音被彻底忽略了。
被诺诺随手放在床头柜支架上的手机，屏幕依旧亮着，视频通话的界面清晰无比。
原本只是想和闺蜜分享白天趣事的苏茜，此刻屏幕上只剩下剧烈晃动、时而能瞥见天花板或金色发梢、时而完全黑暗的画面，以及……那些压抑不住的、从未在诺诺口中听到过的、急促而充满媚意的娇喘和低吟，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递到世界另一端的苏茜耳中。
苏茜：“……！！！？”
她的脸瞬间红得滴血，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冒鸡皮疙瘩。一股混杂着震惊、羞赧、还有极其难以言喻的尴尬感觉直冲天灵盖。
她下意识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打扰了那头的“现场直播”。
“这两家伙……疯了吗？！就这么…在我面前？”苏茜内心天人交战，仿佛有一千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手指下意识地移向挂断键，可一种极其怪异的好奇心和某种难以启齿的“研究”心态（诺诺你个母老虎平时怎么叫的）让她在道德的谴责和本能的驱使下僵住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苏茜狠狠一咬牙，手指非但没按挂断，反而将手机听筒的音量调小了，然后——果断地按下了屏幕上的录制按钮！
“咳……那个……就当是……闺蜜之间互相学习……嗯！对，学习！”苏茜一边自我催眠，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不断变换的视角和“精彩”的声画同步……这绝对会成为她拿捏诺诺的把柄！不，是珍贵的学习资料！对，就是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风暴平息。
凯撒和诺诺汗淋淋地依偎在被子里，感受着对方剧烈的心跳逐渐平复。劫后余生般的极致欢愉并未能完全驱散心头的阴霾，反而让那份对未来的恐惧更加真切。
黑暗中，凯撒低沉的声音带着沙哑和疲惫响起：“奥丁不会罢休的…他让帕西这样安然地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信号…他在行动，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目标…”
诺诺把头埋在他汗湿的颈窝，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的骨血里。她的声音闷闷的，却无比清晰：
“如果…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如果预言成真了……答应我，凯撒，一定要活着。好好地活着。骄傲的狮子王怎么能轻易倒下？你的家族……不，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美丽的风景和人……”她顿了顿，带着一种超越生死的洒脱和深情，“而且，谁知道呢？狮子王不应该是被一群…‘母狮子’环绕的吗？”她轻轻咬了咬他的锁骨。
这不是鼓励，而是一种坦然赴死的托付和对爱人活下去的深切渴望。
“诺诺……不会的……”凯撒的声音哽咽了，双臂紧紧箍住怀里滚烫的身躯，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