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魔鬼的舞台剧（4）
现实世界，病房。
空气中弥漫的凝重几乎能滴出水来。楚子航、恺撒、源稚生、源稚女、朱伯元、小白、老唐、芬格尔，八个男人如临深渊般围在病床四周，目光死死锁住床上看似沉睡的路明非。
窗外，三支狙击枪如同隐没在黑暗中的毒蛇，枪口纹丝不动地瞄准着同一个位置。时间在电子仪器单调的嘀嗒声中变得无比漫长。
忽然——
病床上，路明非的眼皮毫无征兆地动了一下！
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到极限，呼吸都屏住了。那细微的颤动仿佛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每个人的心湖掀起滔天巨浪。他们死死盯着那张脸，期待看到熟悉的、带着点迷糊和衰气的眼神醒来，哪怕骂一句“卧槽你们围着我看干嘛”也好！
下一秒，路明非的眼帘豁然睁开！
没有初醒的迷茫，没有聚焦的过程。那双眼睛直接睁开，仿佛亘古存在的星辰骤然点亮！
然而！
所有在瞬间升起的希望，如同脆弱的肥皂泡，在那双眼睛睁开的刹那被无情地戳破、冻结！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黄金的竖瞳如同凝固的熔金，没有丝毫波动，深邃得仿佛能将一切光线吞噬。没有喜悦，没有愤怒，没有疑惑，甚至连一丝属于“人”的情绪都不存在。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漠然。那是一种站在宇宙尽头，俯视着时间长河中的尘埃、星辰生灭也如指尖沙砾滚落的冷漠。
这绝不是路明非！
“糟了！”
“不好！”
“路明非！”
数声压抑至极的惊呼几乎同时在房间里炸响！恺撒的冰蓝色瞳孔收缩如针尖，楚子航按在归尘刀柄上的指节瞬间捏得发白，源稚生和源稚女兄弟俩肌肉紧绷如即将扑出的猎豹，朱伯元脸上惯有的从容精明被冰霜覆盖，小白银色的眼眸深处寒光凛冽，芬格尔嘴里的口香糖都忘了嚼，老唐油腻的手指蜷缩着，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骇然。
危险！毁灭性的危险感排山倒海般压来！眼前这个披着路明非皮囊的存在，其本质让他们灵魂都在战栗！
就在所有人因这剧变而心神剧震的瞬间，一道冷冽的刀光已然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呛啷——！”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楚子航，这个永远以行动代替言语的杀胚，爆发出极限的速度！众人只觉视野中残影一闪，归尘刀清越的出鞘声刚刚响起，那柄漆黑的、刃口流淌着暗沉光泽的崭新武士刀，已经如同毒龙出洞，携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精准无比地洞穿了“路明非”的心脏位置！强大的力量将他刚刚坐起的上半身狠狠地钉回了病床上！
金属刺入血肉的声音沉闷得让人心悸！
太快了！太果决了！这是楚子航的战斗本能，也是对路鸣泽“第二要务”的最高执行！
几乎就在归尘刀刺入胸膛的同一刹那！
铮！铮！
两道雪亮的匹练接踵而至！如同两道森然的白色闪电！
源稚生双手紧握名刀“蜘蛛切”，源稚女则手握细长而妖异的“童子切”！两兄弟心意相通，动作同步到了极致！
噗嗤！噗嗤！
蜘蛛切洞穿了“路明非”的左肋！童子切深深没入了他的右肋！一左一右，交叉着贯穿！三柄绝世凶器组成一个残酷的三角，将床上的身影牢牢钉死！
这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连呼吸都来不及转换！
然而，承受了这致命三刀的“路明非”，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或者震惊的表情。那双冰冷的黄金竖瞳，甚至饶有兴致地转动了一下，扫过楚子航、源稚生和源稚女握刀的手，那眼神……就像在看蝼蚁笨拙地献上毫无意义的挣扎，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残忍而漠然的玩味。
“就凭这？”一个冰冷、空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寒风，吹拂过每个人的耳膜。
咔嚓！咔嚓！咔嚓！
三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几乎不分先后地爆开！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三柄出自名家之手、注入了活灵、足以对抗龙王的顶级炼金刀具——归尘、蜘蛛切、童子切——仿佛被投入了无形的熔炉，瞬间从中断裂！碎块崩飞，叮当作响地滚落地面！
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那深深插入他身体内的三截刀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扭曲！银亮的金属泛起了诡异的红光，如同高温下的烙铁，然后迅速……融化成了一滴滴灼热的铁水！铁水滴落在他白色的病号服上，烫出焦黑的痕迹，然而透过衣服破洞显露出的肌肤，却光洁无损！被贯穿的巨大伤口，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违反了生物规律的速度疯狂愈合！血肉蠕动、连接、重塑！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三处骇人的贯穿伤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卧槽……”芬格尔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声音带着破音的嘶哑，“这他妈是什么怪物愈合能力？！”
“路明非！！！醒醒！！！”恺撒冰蓝的瞳孔燃烧着火焰，那火焰中混杂着痛心、愤怒和无尽的威胁！他手中的两把银白色沙漠之鹰已然举起，黑洞洞的枪口死死锁定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他不是在喊一个名字，而是在做最后的确认，在做宣战的咆哮！“看着我！别让那个混蛋占据你的身体！” 他试图唤醒沉睡的灵魂，也做好了执行冰冷命令的准备。芬格尔也颤抖着举起手中的大口径手枪。
窗户外的三人几乎在恺撒声音落下的同时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三颗足以撕裂主战坦克装甲的炼金穿甲弹，带着死亡尖啸，精准地射向床上那人的头颅和心脏！
面对这足以秒杀次代种的多方夹击，“路明非”却像是厌倦了无聊的游戏。他甚至没有看窗外一眼，只是对着窗户的方向随意地歪了歪头。
嗡——！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三颗携带着恐怖动能的子弹，在距离他面门和胸膛不足十公分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且绝对坚固的叹息之墙！戛然而止！
它们凝固在半空中，剧烈旋转着，尾部螺旋气流清晰可见，却再也无法前进哪怕一毫米！如同三只被钉在琥珀中的苍蝇！
“路明非”终于动了。他慵懒地伸出一只手，五指修长白皙如同玉雕，对着空中那三颗徒劳旋转的子弹，虚空轻轻一握——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那三颗子弹瞬间化为了一小捧极其细密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齑粉，簌簌落下，如同金色的尘埃。
“无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动手！！！”恺撒再无犹豫，扣动扳机！芬格尔紧跟其后！枪口火光迸发！
轰！老唐的掌心早已凝聚到极致的、白炽色的纯质龙王之炎咆哮而出！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的前半空！恐怖的高温让空气都扭曲！
噼啪！朱伯元低吼一声，全身电弧爆闪！一道水桶粗的刺目紫色雷柱从他掌心喷涌，目标直指“路明非”头颅！威势远超他平时展现的言灵·神罚！
嗡！小白银眸炽亮，强大的精神力量如同无形的风暴，凝聚成最锋锐的矛尖，狠狠刺向对方的意识核心！空气仿佛都在精神力的高密度集中下微微扭曲！
同时，源稚生双瞳金光暴射！“言灵·王权！”五十倍、五十倍的重力场瞬间降临在路明非所处的那一小片空间！病床发出不堪重压的呻吟，钢铁床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弯曲、嵌入坚硬的地板！
这是屠龙精英最强的一击合围！火焰毁灭肉体，雷霆撕裂能量，精神冲击意识，重力禁锢一切！任何一位龙王面对这样的绝杀，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然而，这一切攻击到了“路明非”身边，却变得苍白无力。足以熔金化铁的龙王之炎舔舐着他的皮肤，只留下淡淡的白印便消散无形。恐怖的紫霄神雷劈在他头顶，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小白那凝聚了白王精神意志的冲击，撞入那双黄金瞳，却像细流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王权那能将钢铁压成薄片的恐怖重力，对他而言，仿佛只是拂过的一缕微风，甚至连他的衣角都未曾晃动一下。
路明非甚至……根本没有搭理他们！
就在这毁灭性能量交织的废墟中央（房间早已被战斗余波摧毁，墙壁崩塌，家具化成粉末），“路明非”旁若无人地……伸手拿起了床头柜上一个还幸存的、红彤彤的苹果！
咔嚓！
路明非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清脆的声音在火光、雷声和尚未消散的能量轰鸣中异常刺耳。
路明非随意地咀嚼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虚无，任由狂暴的火焰、乱窜的电弧、扭曲的重力场、零星射来的子弹（恺撒和芬格尔弹匣打空了）冲刷着他那似乎永恒不灭的身躯。那些足以摧毁城市的攻击落在他身上，真的如同微风拂面，甚至连他啃苹果的动作节奏都未曾打乱！
当最后一口果肉被咽下，他随意将果核弹开。
果核划出一道弧线，砸在了源稚生身后的废墟上。
然后，路明非——或者说，高天之君——慵懒地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舒展的肢体里蕴含着移山填海的伟力。他脚下的空间都开始微微震荡。
“蝼蚁终归是蝼蚁。”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终焉的宣告。
那双流淌着熔金的瞳孔扫过被他的“慵懒”彻底震撼、甚至开始滋生绝望的众人。他抬起一只手，并非攻击，而是用一种古老、神圣、充满无法言喻威严的语调，清晰而宏大地念诵起一串晦涩难懂、音节铿锵的龙文！
那不是言灵！那是召唤！是命令！是开启禁忌之门的钥匙！
随着他最后一个音节落下——
兹啦——！
空间被撕裂的声音尖锐刺耳！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一个巨大、幽暗、弥漫着死亡腐朽气息的裂缝，如同狰狞的伤口，在病房本已残破不堪的天花板上方凭空出现！裂口内部，是更加深邃纯粹的黑暗，以及……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涌动、闪烁着无数猩红贪婪瞳孔的恐怖身影！
是死侍群！无穷无尽的、咆哮着的、渴望鲜血与毁灭的死侍！它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争先恐后地从裂缝中挤出来！它们的嘶吼声汇成一片令人灵魂冻结的噪音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