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青冥
两个甜西瓜很快被送到了南殷手中。
“师尊，你不是……”开会去了吗？
她方才刚准备把伏愿放出来，措不及防被杀了个回马枪，吓得她赶紧捂着镯子让伏愿快回去。
本打算回来悄悄将西瓜放下就走谢览见她醒着，一时也颇为惊诧。
为让她好好休息，他走前特意在她身上施了个安神咒，她是如何解开的？
不明真相的谢览只道是她被噩梦扰得不轻，连安神咒也失了效果。
“师尊？”
眼皮一跳，才想起南殷的疑问，他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嗯，但是路上碰见位师兄，非要送我两个瓜，我早已辟谷，自是吃不上，便想着回来送给你。”
“是那位很会做饭的师伯吗？”
“……是。”
专程给她送瓜，他人还怪好呢。
虽未谋面，然而这位师伯又是做饭又是送水果，南殷此刻对他印象极好。
谢览自然不知道他的关切无形中被李一啸揽走了功劳，看到腰间符传那越来越亮、不可忽视的白光，他向南殷告别：
“不过宗门确有要事，我不能陪你，得先行一步。”
南殷点点头，见谢览匆匆离去的身影，心里不禁嘀咕起来。
这送水果的师伯人确实不错，可惜好像不太会注意时机。
大早上送西瓜，害得她师尊好像开会要迟到了。
“主人，你还好吗？”伏愿从她手腕上跳下，对于她方才的噩梦亦是忧心忡忡。
南殷眨眨眼：“挺好的啊。”
区区一个噩梦而已，并不足以掌控她现在的情绪。
她要向前走，那些刻骨铭心的旧日梦魇，不过是在提醒着她不能遗忘，更是令她想起了来到凌虚剑宗的要处理的未尽之事。
不过出于谨慎，她还是让伏愿为她展示，睡梦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谢览是否知晓她的异动。
伏愿遵从指令，蛇身环成弧形，在其中形成一个投影。
投影中，这洞府内一切画面都清晰可见，在她就寝后不久，谢览也闭目无言地躺在床上，只不过他躺得笔直，南殷不能判断出他到底何时睡着的。
这一夜尚且能称得上平稳度过，南殷拉快了进度，终于看到了她想看的画面。
她是天色将明时做的噩梦，嘴角不断翕动着，投影听不到声音，但她应当是说了什么话，惊得石床上的谢览骤然睁开眼睛。
南殷眯起眸子，仔细地注视投影中谢览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扭头朝她方向看去，眼中闪过些许困惑和不解，很快就坐起身来，疾步走到她的榻前。
画面中，她一手紧紧抓着被褥，身体不断地颤抖着，俨然一副受梦魇困扰的迹象。谢览犹豫片刻后，抬手将她揽入怀中，手中隐有灵气环绕。
从他嘴角开合的弧度，不难看出是在呼唤她的名字。
南殷想起了梦中那几声叹息一般的“阿殷”，最后换成了焦急、又带着惋惜的“南殷”。
是他在叫她。
从那个梦中将她唤醒的，是那黑暗里呼唤，一声声最终接入现实的“南殷”。
接下来便是他更执着地呼唤。南殷忽然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思，挥了挥手，眼前的画面很快消散。
伏愿小心翼翼地问：“主人，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吗？”
“无事。”南殷想了想，“虽然不知我的梦呓吐露了什么，但就师尊起身立刻关照我来看，应当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内容吧……”
必然是不重要的，她想。
这些往事她已看淡，偶然想起，也不过是几分往日未发作的不甘。
而且她这师尊貌似因为脾气太好，挺好糊弄，如晨时那般，只要她故意露出那种脆弱害怕的神情，他似乎就不忍心再追问。
那这噩梦就更不重要了。
然而，在听到只剩主仆二人单独相处时，主人依然以师尊来称呼那个人修，伏愿不满地冷哼：“他算什么师尊。”
“这不是因为……”南殷的思绪成功被他带离，转而劝说道，“我们要时刻做好身份适应，万一在其他人面前改不过口来，一口一个人类修士，那不是会有更多麻烦吗？”
“哼，活活便宜那个……师尊了。”虽然心中依然愤愤不平，但伏愿还是乖乖遵从命令，做好身份隐瞒，跟着主人喊起了师尊。
南殷不由得笑了笑。
“你呀，那是我的师尊，你又跟着乱喊什么？”
“唔……那我要喊什么比较合适？”
这问题一时竟也问倒了南殷，主仆打趣之间，书架上那本不安分的书却又开始了异动。
南殷扫视过去，，只见《苍雪风华录》如昨夜那般落在地上，书页翻动中，一个阵法悄然显现。
这阴魂不散的徐成珏！
她恼怒不已，这一次，还未等那身形完全出现时，她便当机立断地把书推回架子上，强行将阵法打断。
“陛下，我是来……”
“你再敢出来，我就毁了你的神形。”
无视徐成珏的话，她神色变得极冷，手中幽蓝色灵火乍现，出声威胁：
“别忘了，你们徐家造下的孽。”
她不会因此迁怒于徐成珏，却不代表能容忍他一而再的挑衅。
那个噩梦也许就是预兆，她不能再如从前那般心软。
“陛下！陛下！”被毫不遮掩的魔皇威势死死压制，书册里的徐成珏再也汇聚不成人形，连声音也消弱了下去，随着南殷手中的幽火不断靠近他、一副随时要点燃的神情，他只得尽快将关键信息托出：
“陛下，凌虚剑宗混入的魔修，与青枫镇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