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做戏(第2页)
“以她现在的处境嫁到乐氏当真才是最好的，夺嫡之争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她还不知死活地掺和其中，锦王、太子哪一个是好相与的，还有个高深莫测的长孙畏，只怕她哪天死的全不知道。”
徐沃有些气急，自己这弟弟打小就与人不同，原以为年岁大些就会好了，谁知他饱读诗书却蜗居家中，不说入仕竟是人情往来也是不肯多上一份心的。
眼看着说不到一处去，兄弟俩各自别过头，一路上再不说一句话，到了徐府，好歹是先行给父亲徐巍请过安后各自分开。
徐濯多喝了几杯，身上有些酒气，又挂心母亲，思量再三还是来到母亲的小院内，正逢郑妈妈从房中出来，上前问询：“母亲可睡下了？”
“二爷来的不巧，夫人方才吃过药睡下，睡前还问你哪儿去了呢。”郑妈妈将端着的汤药放到小丫头手里，招呼着徐濯出门去，“我知道二爷是最最孝顺、最最有心也有力的，这才敢同你讲。今儿，夫人又提到了三姑娘，说是，生前看不到几次了。”
徐濯的心又被揪住，母亲久病、时日无多是上下心知肚明的，不过是没人说破，她自己是最晓得自己身体的，这样的话说来难免叫人伤情：“妈妈，你也要宽慰母亲。”
“当然，我哄着她，已然看到了三姑娘，一家团圆的日子也就不远了，”郑妈妈毕竟是徐夫人的陪嫁，凡事都紧着她，没有听凭她伤情、伤身的道理，不过也仅仅如此了，“二爷，让三姑娘回来吧。”
徐濯面露难色，郑妈妈言尽于此，不再说其他，圆圆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二爷，先回去休息吧。”
夜已身，星点好似也睡去，返回自己小院的路上黑得很，徐濯心事重重，没叫小厮跟着，叫他先回去备好热水，自己则提着灯笼走在后头。
四下无人，徐濯这才深深叹口气下来，父亲、母亲、兄长、妹妹，无论目的是什么，对徐越卿的期望就是回家，却无人在意她的意愿，只当她怨恨尚未消散在胡闹。
路是越走越偏，不知不觉徐濯走到宅中水边的凉亭处，又不小心撞灭了灯笼里的烛火，索性坐在亭子里，望着水面直至天际泛白。
他院中的小厮嘉风险些将宅子翻过来，好歹是在水边发现了睡觉了的徐濯，当即将他摇醒，焦急道：“我的爷，你可知道我找了你一宿，好歹是没出事，否则我就没命了。”
“就在府里，还能到哪里去呢？”
嘉风也不同他争辩：“您在这儿睡了一宿，虽说是夏天了，不过露水沾到身上也会出病，还好热水一直烧着，回去沐浴后、喝点姜茶、在被子里捂一宿也没事了。”
嘴上絮絮叨叨说着，嘉风手也没闲着，扶着徐濯起身，跟蜂蜜看见花朵似的围着他转，将石凳上的落灰拍掉。
“别忙活了，赶紧回去洗澡吧。”
这澡一洗就是半个时辰，洗完后天光大亮，换上干净里衣之后爬上床，原以为不困，却是沾枕头就睡。
睡前特意安排告知父亲、母亲，晚些时候再去请安，不过两个多时辰，嘉风着急忙慌跑进来，将人摇醒：“不好了，二爷！”
徐濯眼都没睁开，嘟囔着：“怎么了，火烧屁股了？”
“说是三姑娘出事了！”
困意顿时消散，徐濯掀开被子，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嘉风当即服侍他更衣，将在前厅听闻的话转告。
原来早些时候，徐越卿按照以往的时辰起身，去往执明府。
府中没有她的确切的职位，只拿她做武官差使，并未与旁人有所区别，与裴灼相熟后，若非是两位行官特地交代的事情，她寻常也是同裴灼在一处。
今日恰逢裴灼不当值，但早与徐越卿约好在演武场比试，也早早起身来到府中，徐越卿已到，她笑问昨日宴饮如何。
徐越卿据实告知，美酒佳肴半分没说，但说掠海城江慕腿疾在身，比试并不十分畅快：“最近还是懈怠了，分明可在七十招之内取胜的。”
裴灼心生羡慕，更觉好笑：“年纪轻轻能胜过万刃侠士已经很了不得了，我这样的，我师父都不放心我在江湖上行走。还请徐姑娘做我半个师父，教导教导我。”说着，明媚的小脸贴上来，撒娇撒痴般摇晃着徐越卿的手臂。
与裴灼熟悉后，徐越卿曾坦言当日在浔西孙府，她并不十分喜欢裴灼，一则杀人拖泥带水、二则用剑花架子太多。
裴灼自然是知晓的，自己下手并不果决，全然是因孙宅中有些人根本无罪，灭孙家满门岂不是滥杀无辜？
徐越卿的说辞还是当日对陆非同的说辞：“人不是我们要杀的，我们最多是杀人的刀，别说我不信地狱，就算有地狱，谁动的杀心去找谁，没有找器具的道理。”
这话已经大逆不道，不过好歹是叫裴灼的心平复下来。
府中女官已经习惯徐越卿无事是在演武场上同人较量，无事的还会停下来看上两眼，也算偷师。
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冷落的赵昭也不例外，但凡徐越卿在练武场，她也在练武场，有空便向徐越卿讨教一番。
徐越卿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神色，再无其他，今天也并不例外。
正当徐越卿与赵昭交手之际，京兆府的人闯进了演武场，人数众多，显然是有备而来。
众人各自停手，目光泠然地看着一帮皂衣小吏以及他们的腰牌，有人问道：“各位官爷，擅闯府中所为何事？”
“缉拿要犯。”
“只怕各位走错了地方，执明府办事不受其他府衙干涉，想要府中的犯人，也需圣上旨意。”
“这位女大人领会错意思了，我们要的不是府中的犯人，而是在府中做事的。”
“谁？”
“徐越卿。”
“理由？”
“她杀了人。”
“杀了谁？”
皂衣吏为首那人翻开缉拿文书，展示与众人看：“掠海城万刃侠士江慕！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