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共生剧场

灯光骤然重启，舞台中央的孤灯灼灼发亮，照出三人的身影。沈归、陆焱与林静紧挨站立，他们背靠背，凝视着台下观众席上那一片像星河般闪烁的手机灯光。此刻，观众已不再只是旁观者，而纷纷响应系统邀请，举手示意愿意走上舞台，参与到这场“共生剧场”的无回头试炼。紧张的氛围像潮水般涌动，带着未知、焦虑和某种比恐惧更为深切的渴望——渴望被看见，也渴望听见他人的回应。

不远处，后台半透明屏幕上滚动的数字依然在攀升：观众响应率已突破八十六个百分点，共生指数连续多次刷新，剧场系统似乎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运转。电脑语音在黑暗中忽然响起：“接下来的规则是：凡已按下‘愿意’键的观众，将通过系统指引分批登台；未按下键的观众，其情绪数据将被系统纳入‘潜流整理’，并有可能在后续阶段被随机抽入剧场。”这句话在剧场里回荡，像是一记震耳的警钟，令所有仍在思考的观众心头一震。

台下的观众席被划分成几条通道，聚光灯在通道入口处陆续亮起，像在为那些即将被点名的观众铺设一条荣耀与恐惧交织的通道。第一个被召唤的号码出现在舞台左侧大屏上——“g-0453，请到台下通道A就位”。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的编号，她从观众席起身，缓步走向通道，整个人像是一只被牵引的浮萍，又像是一只渴望从暗夜里飞向光明的萤火。她走到舞台侧端，缓缓推开一道隐形门，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手中握着手机，屏幕上仍旧显示着程序界面，身上微微发抖，但目光中带着一丝倔强。

这名年轻女子的出现让台下爆发出低声的惊叹与惊呼，她的目光与沈归、陆焱和林静交汇，像是他们在台上与台下共同搭建了一座跨越现实与剧场的桥梁。她走上舞台，用力眨了两次眼睛，仿佛要把舞台的明亮刻进脑海，却依旧完全看不清剧场的边界。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g-0453，请就位，与演员建立初步互动。”她抬头，用微弱却坚决的声音说：“我是g-0453，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话音未落，台下观众爆发出一阵掌声与呐喊，像是要用集体的力量将她托举起来，让她勇敢面对剧场里那无数潜伏的黑暗。

沈归走到她面前，轻声说道：“没关系，跟着我们感受就可以。这里不会有人嘲笑你，也没人想伤害你。你要相信，剧场的灯光会为你照亮心中的阴影。”他的眼神温柔，像一把轻柔的暖风吹进她的心里。她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陆焱轻轻伸出手，邀请她并肩站在孤灯下：“我是陆焱，这是沈归。无论你带着怎样的心声来到这里，我们都会陪着你，一起去面对它。”

那名女子抬头看了看舞台深处，视线里有些迷茫又紧张：“我只知道，我这一生被忽视得太多太久了。”她低头抿嘴：“我……想对……没人听我的时候说过，我希望能够有张脸，能让别人知道我也在这里。”说完，她的声音哽咽，眼里泛起些许泪光。沈归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已经有人听了，请放心说。”他朝台下挥了挥手：“看，那些手机灯，不只是光点，也是千万双愿意倾听你的人。你说出真相时，也是在给自己一个与世界对话的机会。”

她擦了擦眼角，深吸口气，挺直背脊：“我……我想说，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价值，可现在我知道，只要有灯为我亮起，我就还有被关心的可能。”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忽然坚定：“如果有机会，我要在这盏灯下，让每个人都明白，我不再被遗忘，我不再害怕被看见。”她的声音越发清晰有力度，像是在宣告对自我的救赎。台下再次爆发出掌声与呼喊，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伸出手机灯光的观众，仿佛要在那一盏盏光里找到曾经的自己。

紧接着，第二位观众被系统召唤——“q-1199，请到通道b就位”。这次走上舞台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手中握着一把旧式戏曲折扇，身上穿着略显陈旧的西装。伴随着闷雷般的脚步声，他来到孤灯边，神色复杂。“我是q-1199，”他看着自己手中的折扇，声音低沉却稳重，“我年轻时喜欢唱戏，可后来家里生意失败，我就放下了唱腔，去学看门，去打工，就此没人在意我的声音。我一直以为，唱戏的人会被万人喝彩，但后来我才意识到，如果没人给你站台，就连舞台都不会为你亮灯。”他顿了顿，抬头看向沈归：“我今晚想……唱一段。”他轻轻打开折扇，面向观众，清亮的嗓音在剧场中响起，唱出一段不甚完整但饱含感情的折子戏。那唱腔里带着他多年憋在心头的怀旧与痛楚，也带着他对过往的执念和对未来的渴望。

观众席上，手机灯光在闪动，大家静静倾听，似乎不想打破那一刻的纯粹。沈归与陆焱环顾四周，彼此心照不宣：在这个时刻，剧场不仅仅是用来展示演技的舞台，更是承载着每个人心底的遗憾与渴盼。当那男子唱出最后一句时，观众发出一波由衷的掌声，有人轻声抽泣，也有人默默点头，就像在对他说：“你一直存在，我们一直在听。”那一刻，台上台下的界限再度模糊，每个人都在某种意义上完成了一次自我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