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坦白
“我没有。”慕西月眼睛一酸，再也绷不住了，朝那对面奔去，将那颤颤巍巍的身体抱住，“我护的人是你啊，傻瓜。”
怀中的身体一僵。
“我跟你回去，我现在就跟你回去。”慕西月抚着他微颤的后背，眼泪也抽抽搭搭地掉个不停，带着哭腔道，“你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你知不知道。”
“什么……计划？”墨玉声音微哑，整个人仍旧有点晕，他觉得特别委屈，“你的计划是不要我了吗？”
被戳中心思的慕西月一愣，再答不上来。
“我不许你有这样的计划，除非我死了。”
慕西月心一抽，正待说什么，却听背后那冰冷彻骨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想死那便成全你！”
声未落，灵昭的身形已至，一股惊骇的力量将慕西月与墨玉分开，很快，墨玉、灵昭又打了起来。
灵光万丈、魔气盖天。
斗法的同时，两人的骂战也没停下。
“我的人也敢抢，我看你是活腻了！”
“你的人？！可笑，我的未婚妻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我和阿月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龟缩在哪个角落当孙子呢？你要不要想想自己的身份，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祸乱天下的魔也配喜欢她？”
灵昭神色一滞：“我和她的关系不是你能理解的。”
墨玉蔑笑：“我管你什么关系！我问你，你能给她什么？除了与魔为伴的一身污名，你还能给她什么？你们有将来吗？全天下的人都恨不得立刻送你去死，你猜一猜，你死后，阿月跟着你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你不会连这些都没想过吧？真是悲哀可笑。就你这种万死都不足谢罪的魔头，还妄想要人类的感情，你想想自己配不配吧。”
墨玉的话如一柄柄这世上最锋利的剑，剑剑直插灵昭的心脏，没有半点还击之力。灵昭整个人愣住了，世界都安静下来。
是啊，即便她真的是小辞，可如今变成怪物的自己，还配吗？
他整个脸色也暗淡下来，忘了自己正处于一场生死较量中。
松懈的一瞬，灵光一泄百丈，如怒海翻滚，直逼愣怔中的灵昭。
慕西月的心也提了起来。
“主上！”
“主上！”
灵昭似刚回过神来，身形电闪，却仍是没能完全闪开，他身体颤了一下。与此同时，萧散、梨落、无夕齐齐闪至了半空，护在了灵昭的身边，个个眼神愤恨凶狠如恶犬。
墨玉还待再出手，被慕西月唤住。
“别打了，我们走。”她拉住了他的手。
墨玉微讶地看着她，时隔多日，他终于再次触到这双柔软的双手，只是，那握住他手的力道有些大，她的侧脸线条紧绷，眼神正看着对面，他突然感到些不悦。
她究竟在紧张谁？
“你担心他？”
慕西月微惊，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便是默认，墨玉心中来气。
“灵昭，对不起。”慕西月朝对面喊了一句。
对不起，她又要食言了。
没等对面回答，拉了一脸黑沉的墨玉，两道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主上？”梨落望向魔帝的侧脸，后者的视线一直盯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
他该有多难过，梨落心想。
如果她能替他承受他的难过就好了。
慕西月拉着墨玉运起移身术很快便离了幽洲王城。期间，墨玉一直盯着她侧脸，欲言又止，似乎打算将她的身体给盯穿。
慕西月无奈。眼下到了方向选择的问题，她问：“我们要去哪？”
“你想去哪？”
“我想回家。”
“那便去江洲。”
方向一定，耳畔风过如电闪。
慕西月忽地接到一个怀抱，男子的重量几乎压在了身上，猎猎衣袍在她身后相拥相缠，似乎要将她整个身体都裹进他给她制造的包围圈里。
“阿月，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墨玉酸涩无比的声音在身畔响起，那双手在她后背紧了又紧。
慕西月仰着脖子，有些呼吸不畅，也有些不太方便调用灵力，关键是移身术全靠她一个人施展，墨玉自她拉着他离开后，也不知道是在跟她较劲儿还是偷懒，故意什么都不做，跟个不会法术的普通人似的，任由她带着。
慕西月叹了口气，道：“你说呢？”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只恨刚刚没有杀了他。”墨玉的声音带了些怨毒。
慕西月呼吸一提，将他从半空带了下来。恰好落在铺了一地金灿灿、红彤彤的落叶的林间，树林清幽，满目秋色醉人。踩在脚下落叶上有“沙沙”的悦耳响声。
“这里真好看。”她仰头四望，感叹一声。
“不要岔开话题。”墨玉的视线跟她的脸转动，深秋的绚丽色彩映红了她白皙的脸，又添几分风姿，连那仰头微笑时露出的那玉瓷般洁白的牙也剔透惹眼。
好看，烦人，不爽。
她还有心情赏美景？
“有些是真，有些是假。”慕西月摆正了那后仰的脖子。
墨玉睫羽一闪，一颗心被瞬间吊了起来，想要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喉结滚了一圈，垂眸看女子：“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你指哪一句？”慕西月亦有些紧张，总觉得一下没说好会出事。
墨玉喉咙哽了哽：“全部。”
“不跟我急？”
“……”
墨玉神色几变，似经历好一番心理斗争才让理智占据了上位，开口承诺：“不跟你急。”
“急了怎么办？”慕西月这次学聪明了，之前他们便因为一只手镯不欢而散，想想都有些头疼。
墨玉压下一口气，似乎仍不能说服自己能平静地接受所有的答案，触到女子撑大的眼，她正等着他的回答。
那黑曜石般黑亮的眸子就那么盯着他，眼周似结着一层蒙蒙的水雾，专注又蛊人。该死，他竟忍不住想，她和那个灵昭相处的日子里，她会不会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那该死的魔。
心里烦躁不已，蹙了眉，视线落到那诱人的唇上，邪念顿生，他用颇有怨念的口气道：“急了，你就亲我。”
“……”
慕西月心一紧，耳根不自觉微烫。她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吗？他要事事都给她急怎么办？
“行不行？”墨玉催问。
“行。”慕西月咽了咽喉。
墨玉轻哼，满意地笑了。就冲她这个干脆的回答，他心中已舒坦不少。有些事情其实已有了偏向，只不过，不听她亲口告诉他，一切都只是猜测。他再不敢，一厢情愿地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