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谁是凶手?

    “学正,我都和您说了,是从马上摔的。且我那日因事请假,人根本不在太学啊,”胡暻瞪大了眼睛,摇摇手,“柴生,李生,都可为我作证!”

    柴生李生乍被提及,身躯一震。和胡衙内对了个眼色,都忙道:“没错没错,我们都可为衙内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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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大哥说胡衙内?”嘉惟惊道,“他虽顽劣,可若说是他做出这等事?也确令人匪夷所思。”

    现今太学各斋,不曾受贼人侵扰的只有十斋,此时也都人心惶惶。那日,董,杨二名斋长各随学官走了五个斋舍。而今八斋杨世英、九斋吕、纪、十斋闻竹等人,齐聚九斋商议。

    “只是猜测,我所见者,只有他言辞闪烁。”

    “嘉惟可还记得,砸的是左腿还是右腿?”其实那晚闻竹在隐蔽处瞥见了贼人身影。她虽因着上一世仇怨不喜胡衙内,可她亲眼看见,那人哪有半分像胡暻?

    “唉——那时太黑了,我不曾看清。”嘉惟捂着头轻叹。

    杨世英沉默良久,道出心中猜测:“诸位有没有想过,贼人未必就是太学学子。”纪宣,董生闻言皆抬了头。他们不是没有猜过。只是除了学子,便是学官胥吏,查起他们谈何容易?

    “学官既不管不顾,我们未尝不可自行查探。”纪宣眼神坚定,“自那日后,学官那边也没了音信。按事发时间看,贼人保不齐就是挨个斋舍来的。九斋之后,只怕便是十斋,吾等不可坐以待毙。”

    “先是偷衣,后是割腕取血......若那日九斋诸位同仁不警觉,恐怕也要受此戕害!”

    “杨兄,”董生沉静道,“八斋诸位同窗受伤情况为何,受伤之人可有何共同之处。”

    “那日八斋在斋者十五人,除我之外,有八人受了割伤,”杨世英沉思,缓缓道,“若说相似......他们形貌,体格,身家背景,各有不同......硬说有何相似之处,便是——”

    杨世英顿了一下:“年齿,受伤之人都未及弱冠。可太学年轻者众,这也算是奇特之处吗?”

    “话虽如此,却不容小觑。杨大哥,你斋十五人,未及弱冠者几何?”

    “八斋平素十七人,未及冠者十人......”杨世英瞳孔微震,“那日不在斋二人,皆是未冠者。加上受伤者八人......”

    众人脊背皆是一凉。

    难道真只挑未及冠的生员下手?

    “杨大哥,”闻竹打破沉默,“若我等不曾介绍,你清楚我们十斋诸人,各自年齿几何吗?”

    卫赐有些摸不到头脑:“修之为何如此问?”

    杨世英激动:“我知道了!太学人数众多,诸生年齿相近难以详记。能熟知斋舍各学子年齿之人,太学之中并不多。”

    太学学子入学时各有一份生员档案,管理极为严格。一份锁于石经阁深处,轻易不动。一份在崇化堂后学官办公之地,只有学官、部分吏目有查阅之权。就算是杨、董这般的斋长,也不能轻易拿到。

    几人更加沉默。

    这意味着,问题极可能出在学官胥吏等人身上。

    卫赐转头看向闻竹,眼中带着迷惑。闻竹了然,小声细细同他解释。

    “二位兄,你们平素与学官接触甚多,可觉察什么异常?”纪宣尝试问。

    “这几日见过的学官都没有腿伤,”董生谨慎,沉思片刻又道,“最近少见贾学官。不过他家小儿生了重病,几月来常常告假......”

    如此说,太学学官之中,只有贾学官尚且不能排除嫌疑。

    几人俱抬头,他们现在头绪并不多。目前嫌疑者,只有贾学官、几名太学管事的胥吏、胡衙内。

    闻竹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且不说胡衙内这个太岁,贾学官便是个问题。

    她都是听林彻讲的,贾询官官运不算亨通,他举人出身,多年来只混成个管太学仓库的不入流吏目。直到吕祭酒上任,他不知如何和祭酒攀了个九曲十八弯的亲,这才被提到学录位置。

    杨世英眼中清明些许:“某之拙见,而今疑者有三,我们可兵分三路。我略会些追踪之术,又为斋长,出入太学也方便些,查探贾学官,某自愿前往。”

    “嘉惟,殊成,你们曾见过那贼人,留意胥吏中是否有身量形貌相似,形迹可疑之人,必要时,烦请二位务必相助......”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双手交叠,向纪宣他们的方向深深一揖,郑重非常。

    想来杨世英也是真着急了。他话说一半,无非是想借助吕纪两勋贵之家的资源,查起案子也快些。纪家不必多说,细论吕家在汴京势头倒也不逊于纪家。现今的太学主官、国子监祭酒吕登敏,还算是吕嘉惟本家亲戚。事虽如此,但以几人的交情,又是在同窗俱在的场合,这种请求仍算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