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来人

    “不愧是千机阁首领,伤成这样都能自己打出来呀。”裴怀济笑嘻嘻的,一点都没有对褚衡受伤的同情。

    褚衡瞪了他一眼,垂眸凝思:“是有人救了我。”

    “谁呀?”听到这话,裴怀济来了精神。就算他家老大身受重伤,武功高强到能救下他的人怕是也不多呀,他可太想与这恩公切磋切磋了。

    褚衡一眼就看出了这好斗的武痴心里在想什么,只双手抱在胸前:“这便是问题所在,你真的相信有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路人,还偏偏在我遇险的时候经过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裴怀济嘻嘻哈哈的脸色也正经起来。

    褚衡刚想颔首赞同,却听到裴怀济震惊的声音。

    “所以是那个女子救了你!”

    褚衡只以白眼斜睨:“我就算再是重伤未愈,也比一个柔弱女子强上百倍。”

    “我怀疑是太子的人救了我,他们肯定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所以不能让我死。”褚衡低头沉思。

    按照褚衡的推测,裴怀济有一点是对的,就是能比千机阁他们更快发现自己遇险的,便只有闻夏了。

    不过闻夏只是一届弱女子而已,救下自己的必定不会是她。

    那就只能是她背后的太子了,一定是他早已派人埋伏在附近,才能在收到闻夏消息的第一时间救下自己。

    可那伙想绑走自己的黑衣人呢?他们又属于哪一派?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看来他必须尽快回京一趟。

    毕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听到门外轻盈的脚步声,裴怀济身形一动,从窗户处翻了出去。

    闻夏进门便看到大敞着的两扇窗。

    为防褚衡受风,她明明将窗户全都关上了呀。她回头瞥了眼歪在床上的褚衡,反正不可能是他自己打开的吧。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窗边,眼波流转间已将窗外景象尽收眼底。

    可是这窗外看起来也没什么蹊跷,待要探出窗细看时,床上的人突然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来不及多想,闻夏快步向他走去。

    另一边屏息缩在窗沿下许久的裴怀济瞅准时机,在她转身的瞬间悄悄溜走。

    盘算着裴怀济差不多离开了,褚衡轻轻抓住闻夏查看自己伤口的手,拉她在床边坐下。

    “为夫失忆之后怎么从没见娘子提起过咱们二人的父母?”褚衡语气温和,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闻夏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事,不过就算他不主动提起,自己也是要提的,如此正好。

    “夫君忘了,我自幼父母双亡,由叔父抚养长大。”这话是真的,闻夏并未骗他,只是隐瞒了家人的身份罢了。

    “至于公婆,夫君还从未带我见过呢。”闻夏用帕子轻拭眼角的泪花,顺势掩住眼底划过的算计。

    虽然明知她在做戏,褚衡还是顺着她说下去:“哦,这是为何?”

    闻夏双肩轻颤,鼻尖微微泛红,单薄的身子更显得孤苦无依,给人一种想要揽入怀中柔声安慰的冲动。

    “我也不瞒着夫君了,其实你出身大户人家,而我只是北地低贱的农户,你我门不当户不对,你家中必定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闻夏偷偷觑到褚衡甚是动容的悲切之情,继续低声啜泣:“承蒙夫君不弃,坚持娶了我,还要带我回京去,可惜我害怕你同家中起嫌隙,便一直拖着。”

    “可如今夫君出了这么大的变故,若是我再继续将你困在这荒蛮之地,也未免太自私了些,我愿意陪夫君一起回京,哪怕受人白眼,只要能长长久久陪在夫君身边也就此生无憾了。“

    褚衡挑眉,原来她绕了这么大一圈子就是为了跟他回京,等了这么久,这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

    “只要咱们二人能一生一世相守便好,荣华富贵于为夫来讲就如过眼云烟,若他们不接受娘子,这京城不回也罢。”

    明明已经打算带闻夏回京,但褚衡偏偏如此说。

    看到那女子诧异又心急的神情,他心里莫名涌现出一股畅快之意。

    *

    “王爷,世子找到了。”

    此言一出,端坐在桌案后的中年男子浑身一震,从成堆的案牍中抬起头来。

    “只是还有一个坏消息。”

    信王方松懈下的身子又重新绷紧,他目光炯炯的审视着面前俯身垂首之人:“何事?”

    “属下刚刚查探到,世子在外私自成了亲,娶了个北地农户女。”

    信王猛的站起身,带得桌案骤然晃动,“啪”的一下,一个精致的青瓷笔架重重砸在地上,霎时间化为满地碎片。

    他一手扶案,缓了缓心神:“衡儿的身子可有大碍?”

    下首之人身形一震,想说什么却又突然顿住,片刻后他清了清嗓子答道:“世子身体康健。”

    信王身子一松,重新坐回太师椅中:“只要衡儿平安即可,至于那女子,他喜欢便一并带回来吧。”

    他大手一挥:“你即刻启程前往山阴县,务必要全须全尾的接回世子,若是再出什么事,我拿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