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愿学习 作品

54. 胜负

    “阿晏觉得,‘剑’是什么?”空旷的秘境中,无霜道人负剑而立。

    秘境中无风,她的衣带却于空中飘荡,只因她身边常年环绕着无形的剑意。

    年幼的余初晏并未过多思索,她手持着木剑,轻松地比划一套剑式。

    “当然是工具!”她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无霜道人微愣,问她为何这般觉得。

    “万事万物,于我而言不过变强的工具。”余初晏傲然道,“剑尤如此,斩我仇敌,护我所爱,我的意志就是剑的意志!”

    无霜道人心中微微动容,不轻不重点在幼儿眉心,“阿晏你功利心太强,不过对你来说未必是坏事。”

    “只要一直坚定你的意志就好,剩下的师尊会为你铺路。”

    -

    也不知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师尊。

    或许是因为见过别人手中的剑。

    数万道剑气齐发,遮天蔽日朝着余初晏疾驰而来。

    手中冰剑翻转,即使划破眼前的剑气,也会密密麻麻的剑气补上。

    余初晏动了,顶着惊涛骇浪般的攻势,借由风化石躲避身形。

    剑光如影随形,追随她的步履,所有阻碍之物皆化作尘沙。

    谢昀宸看似游刃有余,心中却因迟迟伤不到余初晏分毫而焦躁万分。

    他习武多年,修炼《天衍剑诀》二十载,自十年前练成第八式后,同龄之间难有敌手。

    遇到余初晏之时,他恰好刚领略第九式森罗万象,处于虚弱期。

    经过一段时间恢复,天衍剑已至大成,至今无人能在他这年龄领略天衍剑第九式,他自认天纵英才,内心自信到近乎傲慢。

    却偏偏遇上了余初晏。

    她才多大,比自己还年幼五个年岁,莫非身体里的灵魂真是一位百年之灵的妖怪——

    就这么短暂的晃神,刺目的白光穿透脚底恣意飞舞的黄沙风暴,划破凌厉的剑光,笔直地朝他面门而来。

    谢昀宸侧头躲过,仍然被割去了几缕碎发,俊美无双的面容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竟然是余初晏手中那柄冰刃!

    他手中起势乱了一瞬,又很快稳固剑心,内力输出到最大,剑光如天罗地网,重重压下。

    “噗——”

    利刃刺入身体,干脆而利落。

    谢昀宸不敢置信地低头,那柄他分明已经躲开的冰刃,不知何时折返回来,穿透他周身的防御,刺入了他的腹部。

    血色晕染,又因为冰剑,速度并不算快。

    不过小伤,谢昀宸再次运气,双手只见残影,这回他收了森罗万象,剑气旋转形成的罡风护在周身,以应对余初晏的反击。

    仅仅一瞬间,余初晏已经出现在他视野中,他右手猛地一挥,一部分剑气刺向空中的余初晏。

    但都被她轻松地挡下,眨眼间余初晏已经贴近谢昀宸,护体的罡风于她而言若无物。

    “你没觉得内力运转受阻吗?”余初晏声音轻柔,似情人低语。

    手中动作却毫不留情,握住冰剑剑柄,狠狠往里又送了几分。

    两人姿态怪异,仿佛余初晏环抱着谢昀宸。

    谢昀宸叹息,这一剑直接刺入了他的经脉,因为不致命,所以他并未在意,哪知却阻碍了内力运转。

    初时不觉得,一旦加大内力输出,就会立刻反馈至全身经脉。

    “是我输了。”他轻喃,忽然卸力,朝着地面直直落下。

    余初晏:!

    这可是百米高空,谢昀宸不仅卸了力,还暂时失去了内力护体,这么一摔不死也半残。

    余初晏只好紧紧环住他的腰背,带着他悬于空中。

    谢昀宸脸上哪有什么失意,满是得逞的笑容。

    余初晏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恨得牙痒痒,未来真龙怎么可能就这么摔死,她就不该救他!

    腹部的冰剑缓缓融化,内力再度运转顺畅,被余初晏扔到地面的谢昀宸迅速运功治疗。

    某人虽然赢了,却吃了瘪,越看谢昀宸越不顺眼,忽然抬脚将打坐治疗的人踹翻在地。

    双手抱胸,左脚踩在他胸口,“让你运功了吗?”

    这番动作,本带愈合之势的伤口再度崩裂,血如泉涌,很快染湿谢昀宸腹部衣袍,所幸他今日穿的深色。

    谢昀宸忍着疼痛,也不生气,仰视着女子精致的下巴,“那阿晏前辈打算如何?”

    被前辈这个称呼恶心到,余初晏脚下重重发力,踩得谢昀宸闷咳起来,因着失血过多,脸色也逐渐苍白。

    “看来你又忘了我说过什么。”余初晏不耐地蹙眉。

    谢昀宸从善如流,“阿晏,那阿晏打算如何收取报酬?”

    虽说不想伪君子这么叫她,总比他每天不是余姑娘就是前辈恶心她要好些,也就暂时忍了。

    她将脚底的沙砾在谢昀宸身上蹭干净,看了看他狼狈的模样,发间蒙了一层薄薄的黄沙,衣服上也尽是尘土。

    不用想,她应该也差不多。

    一瞬间,什么兴致都无了。

    不过她还是恶劣地用脚指抵住谢昀宸的下巴,似乎觉得这样就是在羞辱这样高高在上的未来真龙,“你回去好好梳洗一番,报酬等我晚上得空自会来取。”

    脚趾缝里沙砾磨得实在难受,她又在谢昀宸还算干净的衣裳上蹭了蹭,只听到对方倒吸一口凉气,也不知是扯到伤口,还是别的原因。

    抬手扔下一瓶疗伤的丹药,俯视着谢昀宸隐忍而无血色的脸色,余初晏心情大好,终于有了点赢了比试的实感。

    “别灰心,输给我不能说明你弱,不过因为你不及我罢了。”

    她倨傲的一抬下巴,收回脚,终于消失在漫天黄沙中。

    待她离去后良久,仰躺着的谢昀宸才苦笑着坐起身,胸口出还残余柔软的触感,远比伤口的疼痛更让他深刻。

    小瓷瓶中打开飘出一缕清香,像极了余初晏身上常萦绕的气息。

    他倒出一枚送入口中,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伤口凝血并逐渐愈合。

    “可真是。”他扶额笑了起来,“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

    无情又有情,不愿牵扯又四处留情,叫人又爱又恨,心痒难耐。

    -

    下午,襄县来了一波人马,余初晏原以为是韩家人,看气场不像。

    说是商队,但护卫各个人高马大,显然是过惯刀尖舔血的日子,又或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