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雕塑饲养院14

    对于自己待过的教室,雕塑们大多是有些恐惧,它们不敢反驳空壳所说的言论,像是奉为圣旨那样尊重着那些言论,直到自己的大脑被指控,成为一个小小的服从者。

    如果说老师代表了权威,那么步眠的这个举动,无疑是在挑战权威。

    这个时间点,教室中空无一人,步眠几乎是通畅无阻的来到了房间中,反倒是雕塑看着曾经让自己反复结霜的地方,有些不敢靠近。

    元平雅:“她这是,在做什么?”

    当时元平雅没有跟着步眠,也没有看见那些雕塑们上课的景象,骤然看进去,只能看见那些排列的整整齐齐的蛋壳。

    也许是直觉,元平雅在看见那些蛋壳的一瞬间,就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太规整了,规整的像是被排列的一样。

    元平雅其实一直不太喜欢小大人这个词语,看似是夸奖了孩子的董事,但是一个孩子年幼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的懂事,被磨灭了孩子的天性这件事,一定是对的吗?

    只见步眠高高举起刀背,几乎是一下一个,咔嚓一声,看起来巨大厚重的蛋壳,在她的手下瞬间变得七零八落起来。

    雕塑们站在后门,它们拥挤着,却没有任何一个雕塑阻止步眠。

    剩下的雕塑并不多,乌云和兰微渺一起消失不见,冰块和王五一起死亡,现在剩下的,仅仅只有水汽、冰块和玻璃。

    水汽忍不住爆发出了一声惊呼声,“我天……她这是在做什么?”

    无一例外的,雕塑们几乎是从心底,生出了一丝快感。

    它们其实并不喜欢在教室中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天性都被抑制,所有本来可以以自己为主位的思想统统后退。

    在这些空壳被喊做老师的异端中,它们只需要理解监狱的苦心,不需要自己的思想,只要按照指令,等待自己的内脏被挖空,然后,走到那个高高的营养液的罐子中,直到自己成为其中的一环。

    “云朵。”步眠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了小红花的盖章印,她站在墙面上,没有沾染印泥,却能印出一个又一个的小红花。

    “我从不认为,我的性格需要标签断定,我也不认为,我深如渊海的知识需要被一张薄薄的纸张和几近于主观的答案批改,我拥有无限可能。”

    玻璃低低的声音引起了其它几个雕塑的注意,水汽问:“这是你之前监护人说的吗?”

    不知为何,雕塑明明是没有视线方向的,可是水汽就是觉得,对方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步眠。

    “是啊。”它说。

    原本云朵空荡荡的一行在瞬间印上了不上的小红花,不仅是云朵,还有其它所有不见以及步眠没有见过的雕塑,都被印上了密密麻麻的小红花。

    上面的名字,不偏不倚不多不少,正好九个。

    “一个孩子,是需要听话的。”

    那是云朵脑海最深的声音,那道声音告诉它,“妈妈需要这些营养液,而云朵可以成为营养液的制造者,去吧,等营养液发售了,那些人会永永远远记得云朵的。”

    它的意识好像和以前的自己一样,沉入了那深不见底的水中,内脏被腐蚀的一干二净,只剩下躯壳成为了可以分解营养液的人。

    好疼啊,妈妈。

    云朵在心里想,可是营养液从她的耳鼻中进入,几乎让她睁不开眼,看不见那些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直到她抬起头,模糊间看见了一个金色头发的男性。

    西纳德,是被姐姐最后收养的孩子,云朵最开始最照顾他,不希望他在这里觉得尴尬不开心。

    现在他已经成年了,处于长高的阶段,身体迅速地抽条,他身形挺拔脸上的五官熟悉又陌生。

    她觉得自己的耳朵不应该那么好,可是她就是听见了,西纳德在外面和那些人的交谈。

    红姐的脸上带着赞叹,“活在魇中的人果然可以更好的解析营养液中的毒素,上天入地,哪怕是舒家,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原料的。”

    西纳德掀起眼皮,看着自己儿时的玩伴在营养液中沉浮,他什么都没说,云朵也不能从他的眼中找到一丝悲悯。

    西纳德是所有人中,唯一有名有姓的,他知道自己来自什么地方,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而他们只是身体残缺的孩童,如果不是被姐姐捡到,活不过岚观的严冬身体残缺的孩子。

    云朵是一个爱美的小姑娘,姐姐曾经送给她的蝴蝶结,在西纳德被众星捧月送着离开的脚下,他没有回头更没有低头,也许是以为是什么垃圾,但那不会影响他的步伐了。

    云朵的记性很好,她记得每一个孩子的不同,记得冰块是因为过度肥胖被抛弃,是因为激素药;记得乌云总是穿着厚厚的衣服,因为她的上半身不符合正常人的生理结构;记得最矮小的水汽,每次有吃食,就会给她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