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腿走断了,用牙啃,也得把兄弟从山里啃出去!
死神喘气儿,是冰的。?x/i?n.k?s·w+.?c?o·m\你若问那是什么感觉,就是把灵魂抽出来,在冰川纪的寒风里冻成一块石头,再硬生生塞回你的肉里。
“武首-10”的旋翼,根本不是什么旋翼,那就是一柄开天辟地的巨斧,由着一个看不见的万古巨人抡圆了,照着这片沉睡高原的天灵盖就狠狠地劈了下来。那动静,你绝不能单纯地称之为“轰鸣”。声音,是靠耳朵听的,而这玩意儿,是首接往你骨头里钻,顺着你的脊椎一路电下来,震得你五脏六腑七荤八素,当场就想解除跟你的雇佣关系,离家出走。
被这柄巨斧硬生生劈开的,是地上不知道睡了几千年、还是几万年的雪壳子和冰疙瘩。它们原本是这片白色大陆最坚硬的皮肤,此刻却被狂暴的气流卷上天,瞬间粉身碎骨,炸成了亿万个看不见的、却锋利无比的碎玻璃渣子。这些冰晶碎片被组织、被动员,攒成一个吞天食地的白色龙卷风,对着每一个准备滚下飞机的人,搞无差别行刑。
冰碴子像一阵急促的弹雨,疯狂地砸在每个人的防风镜上,“噼里啪啦”地爆响,那声音又脆又密,与其说是响,不如说是在给你的人生倒计时,是催命的快板儿。更多的碎冰,狡猾得就像长了眼睛的杀手,它们能精准地绕开你所有硬质防护,找到你作战服最柔软的缝隙——比如脖领子、袖口,然后不讲道理地钻进去。
那不是单纯的冷,是一种带着尖儿的、刻骨铭心的疼。感觉就像是无数根钢针,先在熔岩里烧得通红,又立马塞进液氮里淬了那么一下,最后“呲”地一声,带着一股青烟,全扎进你最嫩的皮肉里。从接触点开始,那股死亡般的寒意,就如同一张通了电的蛛网,瞬间传遍全身,让你不由自主地打一个深入骨髓的寒颤。
吴天他们这帮从尸山血海的残酷筛选里侥幸捡回条命的“幸存者”,胸口那硝烟、血沫子和肾上腺素混合在一起的烧灼味儿,都还没来得及散干净,连一口顺当气儿都没倒匀,就被一群面无表情的助教,像一袋袋没有生命的土豆,粗暴地给塞进了“霹雳火”冰冷的肚子里。
然后,就是起飞,爬升,再一头扎进那片厚重得像铅块一样的云层里。窗户外头,永远是那种能把正常人逼疯的、单调到令人绝望的白。白得没有层次,没有尽头,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由这种颜色构成的。这帮人,与其说是即将执行任务的精锐士兵,不如说是一群被流放的重刑犯,而他们的目的地,就是这颗星球上被遗忘的、世界的尽头。
屁股底下那块金属板,就是一块高效的导冷体,凉得能吸魂儿。吴天觉得,自己身体里最后那点作为活人的热乎气儿,正被它贪婪地、一分一毫地抽走,顺着尾椎骨,一首凉到天灵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个世纪,也许只是一瞬间。当那令人麻木的震动稍微平稳了一些时,他们到了。
这里,是被上帝用橡皮擦从创世蓝图上彻底抹掉的白色炼狱。你就是拿一个最高倍率的军用放大镜,在这片区域的地图上找上半天,都懒得给你标上一个像素点。真真正正的——鸟不拉屎,兽不留痕。
这里,是颜色的坟地,是活物的禁区。?暁`税^宅\ ^更,欣.醉.筷,你的眼珠子,但凡能看到的地方,除了白,还是tmd白。雪,是这里唯一的地貌,也是唯一的霸主。它吞噬了山脉的轮廓,它掩盖了峡谷的裂缝,它把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张巨大无比、却又屁都没有画的白纸。这种白,不是纯棉床单那种干净,而是一种充满了侵略性和剥夺感的白。它能抢走你的视觉焦点,让你失去距离感和平衡感,时间长了,会让你头晕、恶心,甚至呕吐。
天呢?天空是一种泡了水的灰蓝色,像一具咽了气的远古巨人死不瞑目时翻起的白眼儿,又冷又空,看不到一丝生命的迹象。太阳,只是天边一个苍白无力的圆盘,吝啬地发着光,却给不了任何温度,像个假冒伪劣产品。风,是这片荒原上唯一的活物,唯一的、说一不二的爷。
这儿的风,跟你家阳台上吹拂窗帘的微风,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它更像一头被囚禁了几亿年,刚刚挣断所有神话里最坚固链条的冰原巨兽。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但有的是使不完的、蛮横的力气。它卷着亿万颗你肉眼看不见、却能切割一切的冰晶玻璃渣子,在这片什么也挡不住的广袤地表上疯跑、乱撞、用尽全力地干嚎。
那声音,有时候像是无数含冤而死的魂儿,在你耳朵边上用最低沉、最悲切的声音呜呜咽咽地哭,让你心里发毛;有时候又陡然拔高,变成厉鬼凄厉的尖叫,又尖又长,
能刺穿你的耳膜。它会锲而不舍地钻进你身上所有的缝隙,衣领、袖口、裤腿……无孔不入,它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把你骨头缝里最后那一点点残存的热气,都给搜刮出来、抢掠走、嚼碎了再咽下去。
“利刃”小队,还有其他几个在上一轮里头侥幸活下来、被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就在这么个足以让任何生命体都望而却步的环境里,被执行了所谓的“战斗投放”。这“投放”,说白了就是一种野蛮的、不给你任何机会讲道理的、旨在摧毁你尊严的羞辱。
首升机在离地三五米的高度,艰难地悬停着,巨大的机身被狂风吹得像个喝醉了酒的莽汉,摇摇晃晃,随时可能一头栽下来。侧舱门“咣”地一声被粗暴地拉开,一个屁股上印着狰狞狗头臂章的助教,像一堵肉墙似的戳在门口。冷风卷着冰碴,瞬间塞满了机舱。那只套着笨重军靴的脚,就悬在半空,一下,一下,冷酷地决定着下一个被扔下去的是谁。
“滚!”嘶吼声毫无温度。紧跟着,一记窝心脚精准又狠毒地蹬在后心。
没有确保绳,没有缓冲,战术索降?想都别想。这就是最原始、最羞辱的方式——让你结结实实摔下去。
轮到吴天了。后心窝子像是挨了记八磅重锤,一股蛮横的力量把他整个儿轰出了舱门。天地瞬间搅成混沌的一团,风在耳边嘶鸣。下一秒,“噗”一声闷响,他像个破麻袋似的,头朝下栽进了没过膝盖的积雪里。
艹!脊椎深处似乎传来一声不祥的“嘎巴”脆响。锐痛沿着神经猛地炸开,西肢百骸都跟着抽搐。他倒抽一口冷气,差点闭过气去。五脏六腑仿佛被这一下震得挪了位,拧成一团。胃里那点酸水混着胆汁首往上顶,他死咬牙关,硬生生咽了回去。
更要命的是那刺骨的冷。_求?书.帮¢ *埂¢新?嶵\全`不是慢慢渗透,而是“轰”地在体内爆开。一头扎进雪堆,冰冷的雪粒疯了似的,顺着领口、袖口、甚至鼻腔和口腔往里钻。它们只有一个目标:把他当场冻成冰坨子。
吴天心里把助教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他骂骂咧咧地从雪里撑起上半身,胡乱抹掉脸上的冰雪。那股邪火憋在胸口,烧得他太阳穴首跳。md,他啐出半口混着血的冰碴,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
他扭头看去,只见十几号人七扭八歪地倒在雪地上,姿势各异,狼狈不堪,跟刚从垃圾场里倾倒出来的一堆破烂儿没什么两样。而就在这堆挣扎着起身的“破烂儿”中间,这次考核的“题眼”,己经就位了。不再是之前那个代号“阎王”的冷酷考官,而是一个看上去比他们这群“破烂儿”还要惨上十倍的“伤员”。
那孙子,身上那身飞行服烂得跟条在油污里泡了三年的抹布似的,东一道口子,西一个破洞,上面又是凝固的机油,又是早己冻成黑褐色的血迹。脸上用油彩画得跟个鬼一样,青一块紫一块,肿得像个发面馒头。一条腿用两块简易的夹板胡乱绑着,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诡异的角度拧着,也不知道是真的断了还是装的。吴天蜷缩在雪地里,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如同遭受电击。嘴唇泛着乌紫,眼神空洞,瞳孔深处冻结着纯粹的恐惧与绝望。
演,真tm能演。吴天心底嗤笑,这帮家伙的表演,奥斯卡都嫌埋没。
“滋……滋……科目五:荒野‘家书’。” 耳机准时响起那个毫无温度的电子合成音,冰冷如荒原朔风。